一直有点浑浑噩噩。满目都是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比例不到一巴仙。

顾子瑜忘了从哪一刻开始了，也许是出门那一刻，也许是走下楼梯那一刻，总之，她在笑。开心地笑，客套地笑，认真地笑，虚伪地笑，无一不是微笑。温婉可人，恬静怡人，或是娱人。

“究竟是哪个不要脸的无耻王八蛋发明了应酬这种社交活动！别让我知道，不然我一定一脚踢死他！”顾子瑜在心中腹诽。

抬头看见李帛盈一身宝蓝，正款款走来。顾子瑜左右看了一下。怎么？师兄没来？还有，为什么这位李大美人的脸如此扭曲。腹诽归腹诽，顾子瑜还是不得不对她假笑了数秒，幸亏李帛盈也是个识相的角色，略一点头就擦肩而过了。

沈司墨欣赏够了她的僵硬表情和口中念念有词，应付宾客之余，略一得空，就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亲爱的，不需要你卖笑。懒得应付的人，点头就可以了。”

顾子瑜这才肆无忌惮地诚心笑开来，这句话相当于特赦令，可是，顾子瑜反而满心自在悠然，笑容再不是勉强和做作的了。“我不是对他们笑，我只是show一下我的牙！”

终于过了重头戏，宣布婚讯，订婚礼成。两人这才稍得空闲，躲到一边歇歇脚。

顾子瑜一拍脑门。“沈司墨，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有送我订婚礼物！”

“哦，等会儿给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两个人顺势倚在香槟台附近咬耳朵。

“真的？无论什么都可以？”沈司墨什么时候变成哆啦A梦的？

“是！那你想要什么？”沈司墨的手很恶劣地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我想要摩天轮音乐盒，还有会下雪的音乐玻璃球，最好还有一个钢琴音乐盒！”

“没想到你还是个音乐盒控！”沈司墨捏捏她的鼻尖，“幸亏我都买了。还有一个泰迪熊的。”

“真的？这么心有灵犀？”顾子瑜怀疑地看了看他。

“那当然！你说过一次，忘了？”沈司墨不得不好心地提醒她。

“什么时候？”她说过？

“是啊，那时候你大二，平安夜晚上……”沈司墨不怀好意地上下扫描了她一番。

“咔！”顾子瑜急急忙忙打断他。

那个平安夜啊，她怎么会忘记！两人参加完一个化装舞会回家，屋里暖气很足，于是她脱了大衣和披肩。那晚，她特意穿了一袭明紫的大V礼服，客厅的壁灯有些昏暗，那抹明紫摇曳生辉，在暗夜里开出魅惑的花。紫色，本是贵气神秘优雅的颜色，她却有本事将之演绎地炫彩夺目，咄咄逼人。后来，他们跳舞，再然后……呃，那个，顾子瑜突然想起来了，那晚是没有月亮的。原先那个月亮惹祸的说法不攻自破。原来，都怪那袭礼服！

“想起来了？后来你说，只要凑齐四个音乐盒，你就嫁给我。”沈司墨好整以暇。

第二天早上，沈司墨说要对她负责，顾子瑜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了那番话。沈司墨后来旁敲侧推，终于凑齐了四个音乐盒的品种型号。

“啊？哈哈~那个只是瞎说的，你不会真信了吧？”顾子瑜打哈哈。

“放心！只是订婚礼物。还有脸说我，你自己呢？”沈司墨摊出手，作讨债状。

“嗯？昨晚不是已经给你了？”顾子瑜晃晃脑袋。

“就一本老子的《道德经》？”沈司墨咋舌。

“是啊，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啊。而且年代悠久，堪称古董，我抓周时候的战利品呀！”当然，她识相地没有加上后缀“之一”。

自小她就是大院里出名的贪心鬼，而这一切只因她还是无齿小儿时候犯下的抓周劣迹。顾子瑜常常垂首顿足，大叹老天无眼。为什么世上无人参得透，她那是从小立志要文武双全呀！虽说，事实总是与愿望截然相反的。

“老子崇尚‘无为’，你？”沈司墨斜睨她一眼，“我看你是‘无所不为’！人说缺啥补啥，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我就不明白了，你读了这么多年《道德经》，怎么至今仍是个‘亚里士缺德’？”

顾子瑜气得浑身发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多读书、你得多读书！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继续往下背啊？”沈司墨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德经》，又称《道德真经》、《老子》、《五千言》，是中国古代先秦诸子分家前的一部著作，阐述的是道家的哲学思想！”卖弄一阵，抬眼见顾子瑜已经彻底石化了，于是又补上一句，“也不看看你男人我是谁？！我只是怕你不懂。”

“是是是，我谨代表党中央和生物界感谢您为基因事业作出的贡献！不懂？没关系，来来来，让我们运用一下反证法！结论：De

is比我们俩都聪明。反推出：这必然是基因突变，负负得正！因此：得出结论，你跟我一样，也是个‘负’。所以，亲爱的沈司墨先生，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顾子瑜摇头晃脑，一脸得意的笑，沈司墨气得要去呵她痒。两人正在玩闹，浑然不觉苏眉已经走到跟前。

还是沈司墨先一步回过神来。“苏眉，欢迎！”

苏眉强压住心底的苦涩和仇恨。“司墨，恭喜你。但是，你会后悔的！”

顾子瑜收到她递过来的亿万眼刀。啊不对，那还远远不足以形容这记眼神传达的万语千言。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一下子被领头的战马撞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铁蹄乱踏。顾子瑜顿时生出一种浑身蹄印，劫后余生的辛酸。

顾子瑜再度郁闷地想：“上帝啊，刚刚被我踢死的那个人，您还记得不？可不可以麻烦你让他复活一下？因为我要再一次将他一脚踹死！”

“是吗？对不起，我并不这样认为！”沈司墨搂过顾子瑜，眼神灼灼的看向苏眉。“苏眉，当着小瑜的面，我想跟你说清楚。从前的事，算我对不起你。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或者瑞仕出面的，尽管开口。但是，除此之外，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再见面的必要。”

苏眉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沈司墨你对得起我？！”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苏眉，相识一场，我不希望闹得太不愉快。”诚然，沈司墨是欠她很多，但是，这些不足以教他用感情来还。何况，他的感情份额实在不多，且很多年前已被顾子瑜全数垄断。

订婚宴最终热热闹闹地结束。在众人嫉妒、羡慕、不解、不屑、仇恨各异的眼光中，顾子瑜脑门正中处刻上了“灰姑娘”三个大字，Again！

当然，令顾子瑜满意的是她至少得到了李商别这位最最重要的知己友人最诚挚的祝福，连思屁这个远在广州的孕妇也发来了祝福VCR。当然，最重要的是身边的沈司墨和De

is。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没有婚姻，爱情就死无葬身之地。真好，顾子瑜想，她总算搞定了身后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