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青天白日鬼打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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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正是那怪异木偶展现的景象?

两个怪异的木偶,竟然变成了两个活生生的死人!

朱三斤和小刀忽然都跃步向前,同时伸手去碰这两个死人。

“碰”的意思,就是轻轻的碰一下。

这一下就能试出死人的温度,它的确还是温暖的,虽然也快凉了。

从它的温度可以判断它的死亡时间。

小刀说:“就在我进梅林之后,他们死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梅林中根本没有人!”

没有人,难道是鬼在杀人?

朱三斤信得过小刀的判断,不过他的陈述有点问题。

当时梅林中至少有这两个死人、一个小刀、一个紫竹,和一个杜天虹。

他问紫竹:“你们三个人不是在一起的?”

紫竹嘴唇哆嗦:“当当时我们在那边找刀少爷,小姐忽然叫我走开,她自己蹑手蹑脚往这里走。我我我就走开,结果听到一声叫——”

杜天虹“哇”的抱着额头哭:“我看见他的衣角,我以为是你!”

她这话是向小刀说的。

那么当时,小刀感觉到杜天虹和紫竹进林子找他,特意躲起来,结果杜天虹找啊找啊瞥见梅树下死人的衣角,以为是小刀,所以把紫竹支开,自己摸过来想吓一吓小刀,谁知一跳出来,发现面前竟然是两个死人,这才尖叫瘫倒吧!

当时三个人都不在一起,其实每个人都有作案时间,不过杜天虹和紫竹若是要动手杀人,恐怕逃不过小刀的耳朵,小刀既然说他在梅林中没听到动静,那么只有三种可能:一、杜天虹或者紫竹其实是神鬼莫测的高手;二、小刀说没听到动静,是撒了谎;三、动手的是另一个武功近乎鬼魅的高手。

但朱三斤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这两个人死亡时间可能更早。

一个正常的人在这样的冬天呆在这雪地里,体温会偏低一点,他突然死亡后要冷却到现在这个温度,当然需要小刀推测的时间。但如果这两个人当时体温是滚烫的呢?

他们是怎么到这里的?如果是偷偷在这里幽会,那么心情难免激动、血液流动得难免快一点、体温就难免高一点,

这样一来,他们的死亡时间就应该早一些,但最早也早不过紫竹开始踢朱三斤屁股的时候。那时候小刀还没有进梅林,凶手会是那时动手的吗?

小刀忽然拔地飞起,点上庄墙向外看:外面一片茫茫雪原,一个脚印都没有。小刀飞掠出去,身形展眼变成一个小黑点,就在雪原上掠了一圈,回来皱着眉。

雪原上就是一个可疑脚印都没有。

朱三斤扒着庄墙看了长长的一眼,已经下了这个判断:

不管凶手是谁,他绝不是从墙外逃跑的。

如果有谁从这雪原上逃跑,而在朱三斤目力范围之内可以不留下一个脚迹,那不是人,是神。

如果是人,他一定是穿过梅林逃跑。

穿过梅林有两个方向,一个方向必定会被朱三斤看到,虽然他曾经闭上过眼睛,但可以打包票刚刚连一阵可疑的风都没刮过去。

那么凶手是向另一个方向跑的?那是杜子安书楼的方向。

正在这时,那个方向走过来一个人。

是杜子安,微蹙着眉头,问:“出了什么事?”忽然看见梅树和那两个尸体,失声“啊”了一声,和朱三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眼神是“原来如此”的恐怖。

那诡异的木偶,竟然预示着这么恐怖的死亡!

朱三斤问杜子安:“你从哪里来?”

杜子安道:“藏书楼。”

朱三斤道:“三刻钟前到现在有没有人过去?”

杜子安道:“没有。我一直望着窗外在发呆,只有老仆安叔过来,他是来打扫书楼的。”

小刀立刻狐疑的看着朱三斤。

既然凶手不可能从墙外和书楼前走,他当然要怀疑这凶手是从朱三斤眼前大摇大摆的出去,而朱三斤却没有说出来。

朱三斤自己当然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出来。

所以他只能苦笑。

三条路都没有可疑人物,梅林中的小刀甚至没有听到杀人动静,难道真是鬼在作案?

这个时候死者的表情忽然变了,幽怨和深情的表情都开始抽搐,变得很诡异可怖。

朱三斤等人知道这是尸体开始尸僵、肌肉收缩的自然反应,仍不由得心悸。杜天虹低呼一声,几乎没昏过去,眼睛还瞪得大大的看着尸体。

这位大小姐是不是越害怕、就越要看的?

很多人不是都有这样的毛病?

杜子安好像这时候才发觉杜天虹的存在,皱眉吩咐紫竹:“扶小姐下去,这里的事一个都不准提,你叫安叔过来,说有事处理。”

紫竹可怜自己都脚软,勉强哆哆嗦嗦扶着杜天虹走开,杜天虹犹回头呆看。

这恐怖的死人,好像有一种妖异的魔力,让人没有办法把眼睛从上面移开。

杜子安开始研究瑞保的死因,指尖抚着他胸口喃喃道:“心脉震断,就是一击之下,心脉震断……”

瞬间死亡。那么瑞保的表情就是他死前最后一刻的表情?他当时看见了什么事,要这样深情热切?

小妹当时跟他在一起吗?又为什么这么幽怨?

他们当时就是这样的姿势相处吗?还是死后被凶手摆布过?

朱三斤的眼睛紧盯着小妹。

他不是色鬼。就算色鬼也不会对一个丫头的尸体太感兴趣。但是朱三斤的眼睛亮了。

他发现小妹左手的袖子有点奇怪。

这袖子是冬袍的袖子,所以难免有点长、有点肥,拖下来难免把手遮住一点。但是小妹的手臂整条垂挂下来,难免要露出两根手指尖的。

袖口中没有手指。

朱三斤轻轻跃起落在树杈上,轻轻撩起了她的袖子。

他看见一只女孩子可爱的手,手上有两根手指。

只有两根。

她的食指、中指、无名指竟已不见了,自然不能从袖口中露出来。

朱三斤又撩起她的右袖,这只手是完好的。

可是左手呢?

每个人的左手上都应该有五根指头,可另外三根到哪里去了?

小刀和杜子安的脸开始发白。

小刀又飞掠出去,在林中找。

朱三斤还是直直的盯着小妹的袖子。

袖子上什么都没有。

连血迹都没有。

不管是活生生断下手指,还是在尸僵之前断下,总要有血溅出来。但是小妹的断指处虽然骨肉模糊,却一点血渍都没有沾染出来。

凶手是不是在断指前,先点了她手上的穴道止血?

凶手是不是很害怕看见血?

小妹的断指处很不光洁,凶手不是用利器,恐怕竟是用手生生把它掰下来的。

什么样的人,可以这样掰下一个女孩的手指?

杜子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很难看。

他盯着瑞保的脸颊。

瑞保的脸颊,好像太鼓了一点。

朱三斤的脸色也变了。

他跳下树来,用手去扳瑞保的牙关。但是尸僵下的肌肉收缩是很有力的,轻易扳不开。

难怪说“只有死人才能守密”。死人的牙关,根本咬得比任何活物都紧。

朱三斤看了杜子安一眼,杜子安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朱三斤一咬牙,手上用力,生生把瑞保的腮帮捏碎!

“卡吧”,血肉模糊,已经死去的肌肉、青筋、骨胳碎作一团,里面有三根白生生的东西。

三根白生生的手指!

朱三斤俯下身,开始呕吐。

好容易快吐完了,用手去抹嘴时,看见手上沾着的东西,就吐得更凶。

而小刀和杜子安,只是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朱三斤不知道怎么有人可以把呕吐忍回去。须知吐出来虽然不雅,可是若把这些脏东西硬憋在喉咙里,岂不是更恶心?

他好容易吐了个痛快,抹着泪花对杜子安道:“走。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但是有人插了进来。

是小刀。

小刀说:“杜庄主,在下想借一步跟你谈件事。”他的表情很严重。

朱三斤糊涂的看看小刀、又看看杜子安。杜子安糊涂的看看他,又看看小刀,终于点头道:“李申,你走吧。我跟刀少侠谈谈。”

于是朱三斤只好走了。

他去的是藏书楼。

他虽然没有黄铜碧玉的钥匙,但是好歹也还能弄得开那红木翠玉的匣子。

朱三斤经常笑称自己十根手指,就是总管全天下的钥匙。

他打开了玉匣。

玉匣中是那木偶。

朱三斤轻轻掀起了女子的衣袖,里面木头刻的手掌,缺了三根手指。

那么男子呢?——木偶男子的嘴唇微张,里面好像的确有白生生的东西,可是倒不出来。难道也要捏碎他的腮帮吗?

朱三斤取下木偶男子的衣服,原来这个偶人的上身和下身并非一块木头,是用螺纹旋在一起的。朱三斤便小心的把它旋开来,发现上身里面是个空洞,直达头颅。侧过来,倒一倒,“沙嗒嗒”轻轻落下三根很细小的东西。

那是玉石刻的三根手指。

朱三斤呆呆坐在窗前,凝思了片刻,猛然从窗子里掠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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