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崖边遇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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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既然知道了招财娘亲的病不能再拖,我自然扛下了这个找白章蛇蛇皮的重任,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备好了行头准备上观音山寻找蛇皮。

由于早前就听说过白章蛇的厉害,再加上王大夫的一再嘱咐,我知道自己此行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事前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再加上白章蛇性喜穴居于悬崖边的洞穴内,所以我迫不得已间,又起出了师父的飞龙爪套在腕间,打算在万不得已的时候飞身入洞寻找蛇皮。

准备工夫做足,已是卯时,出门的时候,康老爹和康大娘正在院里打水准备做早饭,见我出来,康老爹忙笑着招呼我:“柳儿,你起来啦?”又看看我手里的药篓,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怎么,你今天真要上观音山去?”

我点点头,“嗯。不然招财他娘的病少了这味药,就没法治好了。”

听了我的话,康老爹仍然有些担心地看看我,“可是……”

“康老爹你就不用担心我啦,我自己会小心的。你和大娘记得做好我的饭,等我回家来吃哦!”说到这里,我笑着安慰康老爹,又抬头看了看日头,“哟,时间不早了,我先出门了。”也不再与他们多言,转身就要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欸,柳儿,吃了早饭再走吧!”康大娘在我身后唤我。

“不吃了,不然等会儿进山晚了,回来天就黑了。”我答,放下门闩,正要开门……

“吱咯”一声,却听到另一声木门开启的声音,“糟了糟了,迟到了迟到了!”我的身后传来林牧凡的惊呼声。

心下一惊,我转头看向林牧凡所住的西厢房,却见西厢房房门大开,林牧凡正穿戴着捕快的行头,左手腋下夹着剑,右手胡乱地伸到头顶整理着自己歪戴在头顶上的官帽,心急火燎地从房间里冲出来,“完了,要迟到了!”他口里惊呼着,飞身向我的方向跑了过来。

都已经过了卯时了,他怎么还没走?我在心里暗暗地咯噔了一下。

而眼见他飞身出来的康大娘见他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也好心地招呼他,“欸,小林啊,你也吃了饭再走吧!”

“不吃了不吃了,”他口中答着,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却看也不看我地就将我挤到一旁的墙壁上,直接拿下了门闩就要开门,“昨夜里睡沉了,衙门里点卯的时辰都过了,我要赶着去衙门呢!”

康大娘听他的话也不多劝,但却多嘴了一句,“哦,那敢情巧,柳儿也刚好要出门呢,你们正好一同走!”

听到康大娘的话,林牧凡一怔,开门的手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被他挤到一旁的我,指着我的鼻子大叫,“柳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今天不用摆摊么?”

我脸都白了,看他一眼,毫无气质地回他一句,“林捕头,你这大忙人该你现在才看到我刚刚就站在这里吧?”刚刚他都把我挤墙边儿去了!

一句话,把林牧凡一噎,顿时梗得他红了半边脸,“嘿嘿……不好意思。”他赶紧退开一步,“我刚刚急着出门,没注意你……”

“哼!”我懒得再跟他多言,径直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林牧凡大概觉得有些尴尬地忤了忤,但很快地又回过神来,“柳姑娘,等等我!”也飞快地出了门,走到我的面前,跟我同步而行。

“柳姑娘,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少间,大概觉得气氛实在不对,他看了看我提在左手里的药篓,奇怪的问。

我横了他一眼,“你有眼睛,不会看啊?”边说边换了右手提篓,用力地摆了摆左手的袖子,生怕自己藏在衣袖内的飞龙爪被他不小心瞄到。

“你……你该不会是想去替昨晚那个小鬼上观音山抓蛇吧?”他终于开了窍,小心翼翼地求证,“这很危险嘞!”

我陡然间停下脚步,瞪视着他,反驳道,“首先,昨晚那个不是什么小鬼!他是王,叫招财,他是我的学生。第二,我不是去抓蛇,我只是去找白章蛇脱下的蛇皮回来给他娘做药引而已,所以——请你不要多事!”边说边转身,继续疾步地往前走。

“可是……可是昨晚我听大夫说,要寻到那白……白章蛇,是件很危险的事呢!你一个姑娘家,又没有武功,还要上悬崖边去……很容易出事的……”他急跑两步跟上我的步伐。

“要不呢?”我没好气地回他,只顾向前走,“招财他娘的病越来越厉害了,没有鳄鱼肉,如果连白章蛇的蛇皮也找不到,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所以你为了救人,就不顾自己的安危了吗?”他在我耳畔侧目看我,目光中有着不解。

我翻了翻白眼,为他这多余的关心感觉有些心烦,“没关系,我既然能上去,自然有把握能平安回来!”边说边穿过小巷,行上了大路。

“可是……”他还在我耳边念叨着,“你一个人上山实在太危险了,要不你在衙门等我一会儿,我先去点个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陪你上山好不好?”他急切地道。

“千万不要!”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大惊了一下,大声地一喝。

开玩笑,让他陪我上山,如果一不小心让他揭穿了我的身份或者不小心看到了我的飞龙爪,他不怀疑我才是怪事了!

话刚一出口,我看到他脸色一僵,张大了嘴巴望着我,一脸茫然的表情,马上就惊觉自己刚刚的反应似乎太过度了一点。

于是赶忙又堆了笑冲他道,“嗯……是这样的,林捕头……”

“柳姑娘,你还是唤我林大哥吧。”他挠挠头,一脸的别扭状,“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昨晚上你还请了我吃饭,大家也好歹算是朋友了,现在又叫我林捕头,我总觉得有几分别扭。”

话被他打断,我一怔,赶紧又顺着他的话道,“嗯……林……林大哥,是这样的,我只是上山去寻找蛇皮,不会出什么状况的。而你是全县的捕头,掌管着整个山阳县的治安,如果你擅离职守总是不好的,对不对?所以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的事,就不劳烦你老费心了,好不好?”我找到一个最好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他似乎还想反驳,但又无从反驳起,一张俊脸于是又傻乎乎地呈现呆状。

趁着这个当口,我们已经走到了城门的方向,我手一指,指着远处的城门,“啊,城门到了,那林……大哥,我就不耽误你去衙门值勤了,我出城了,再见!”说完,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甩了他,用逃命的速度飞快地向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欸欸……柳姑娘……”

只听到林牧凡还在我身后大声地唤着我……

上了观音山,我先去半山腰师父的坟前看了看,顺便整理了一下坟头的荒草,再在他老人家的坟前祭拜了一下,希望他老人家保佑我此行顺利,这才又起身,开始向山顶的方向走了过去。

观音山很高,长满着各种植物,在初夏的季节里,到处郁郁葱葱,却显得很是荒寂,除却清明上坟的人们,平日里很除了砍柴的樵夫及采药的药家之外,便鲜少见着人烟。而山的另一面则是陡峭的崖壁和洞穴,生长着许多藤生植物,蔓蔓地爬满了整个山壁,偶尔也能见着几株扎根很稳的野兰花或迎客松斜生于崖间的岩石里,迎风招摆。

而我爬上山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景色。

这里,也就是白章蛇经常出没的地方。

翻过了山顶,我一路踩着枯枝烂叶,终于来到了崖壁的方向。

探头朝下观望,崖下是一片茂密的丛林,看不清到底有多深。而崖壁上,则长满了青藤,几乎履盖了所有的洞穴,也看不明到底有没有白章蛇的出没。

没办法了,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

于是我用绳子扎了袖口,以免遇上樵夫或药家识破飞龙爪或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将药篓系到腰间,这才弹出了飞龙爪抓住崖上的一块突起的岩石,一步一步地下到了崖壁上,在悬崖峭壁间慢慢地摸索,寻找着白章蛇的洞穴。

直到悬空在了半空中,我这才发现观音山背山的这一面洞穴之多,因为长年青藤的攀爬缠绕,早已将洞穴堵了个严严实实。我一手握绳,一手挥舞着镰刀,使劲地在这些已经长成木质的青藤上砍伐,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这才将一方的青藤清理了干净,露出了因风侵蚀而形成的天然的密密麻麻的洞穴。

此时正值初夏,正是蛇活动频繁的季节,也是蛇蜕皮的时节,我的运气不错,不仅一路没有撞见那毒性剧烈的白章蛇,还在我小心翼翼地寻找中,竟然真让我找到了白章蛇蜕在洞穴内的蛇皮。我拿着长长的捕蛇钳将蛇皮夹了出来,看了看,整张皮干净完整,还有些粘液,应该是才蜕下不久的皮,正是入药最好的时候。看来这个洞穴不久之前还曾有白章蛇出没过,但现在估计蛇已出了洞,免却了我的一番麻烦。

于是心喜地拿装好了蛇皮,将捕蛇钳别回腰间,我抓着飞龙爪就准备分身上崖——

“咯嚓!”

然而就在此时,我却突然耳尖地听到了崖壁上方传来了一声枯枝的断裂声,清脆响亮,像极了有人不小心踩着了枯枝而发出的声音。

糟了!有人!

我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这个。

几乎是本能的,我右手一伸,按下了套在左手腕上飞龙爪的按键,那一直稳定在岩石上的铁爪一松,立刻弹回到我的腕间——

“哗啦”一下,我的身子在没有依持的情况下瞬间下坠,幸好我机灵,一把拽住一旁的断藤,这才陡然止住了坠势,整个身子悬在了半空中。

“柳姑娘,柳姑娘?”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崖顶上大声地唤我。

脸,在一瞬间变黑了。

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林牧凡!

不是叫过他不要再跟来的吗?他怎么又跟来了?

好了,他来了,这下我更不用指望能立刻上去了!

“柳姑娘?柳姑娘?”头顶上的声音还在继续唤着,我抬起头,恰好看到林牧凡正趴下来探出身子向下张望的样子,四目相对间,他一呆,旋即绽开一朵笑花。

“柳姑娘?”他惊喜地唤着我,又立刻发现了我现在正狼狈地悬在半空中的糗样,顿时爆出一阵惊呼,“柳姑娘,你怎么……你小心一点,我拉你上来!”边说边急着站起来,四处张望着看能用什么东西将我拉起来。

轻提了一口气,我单手悬挂在半空中,手被青藤粗糙的外表勒得生疼,翻着白眼看着崖顶处那急得团团转的某人,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老大,我都没有喊救命,你倒着的什么急啊?你不悄悄地跟来,我能有这一茬儿事么?

然而某人显然不知道我心里已经转了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还在努力地打着圈寻找可以将我“救”上来的物什,急得满头大汗,“完了完了,怎么找不着……”

哀叹了一口气,我才没好气地冲他吼,“我说,你就不能顺着藤将我拉下去么?”

听了我的话,林牧凡一脸傻呼呼拍拍自己的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说着又趴跪了下来,探出手,抓住我捞在手里的青藤,“呐,柳姑娘,我用力了啊,你注意安全,配合我向上爬,知道么?”

“知道!”我吼。现在的情况,我还能有多余的选择吗?

于是他开始用力,憋足了劲儿,使力地一点一点将我向上拉……

抬头,看了看崖顶的林牧凡涨红了脸几乎要用尽吃奶的劲的模样,我的嘴撇了几撇,几乎快要忍不住笑意,只得赶紧应景地、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一边坏心眼儿地抓着青藤动也不动,任由他在上面死命地拉……

谁让你林牧凡要跟着我来这里的?还差点识破我的身份,吓了我一大跳!

现在让你出点儿力,就当是给你点教训了!

“救命啊,用力啊,林大哥我好怕啊!”这样一想,我喊得更加卖力起来。

林牧凡闻言更加脸红筋涨起来,在上面更加使劲,“柳姑娘……别怕……快了快了……”

伴随着他他吃力的声音,我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地挪近了崖顶……

近了,近了……

几乎还有一只手的距离,我就能上去了——

而林牧凡也向我伸出了手来,面红耳赤地看着我,“柳姑娘,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哦!”我小心地冲他伸出右手——

“咝咝……”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耳边突然听到了一个让我胆战心惊的声音,“咝咝……咝……”令我头皮一麻!

眼睛,不由自主地离开林牧凡的脸,平视我的正前方——

娘啊!我差点儿没叫出声来!

就在我的正前面耷拉的一根青藤上,一条二指粗细,黑底白章的蛇正缠绕其上,探着近乎三角形的蛇头,冲着我的方向吐着红红的分叉有蛇芯,差一点就舔到我的脸上——

是白章蛇!那剧毒无比的白章蛇!

而此时,它近在咫尺,那高高扬起的蛇头分明就在向我说明,如果我一有动作,它就会发起攻击……

而我,却双手被缚,捕蛇钳也别在腰间根本不能拿出来……

呼吸一窒,瞳孔也在同一时间放大。

我在心底大叹一声苦也!再万全的准备,也怎么也料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白章蛇——而且还在林牧凡这个捕快的面前,我连施展轻功的方法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

而上面的林牧凡也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危险境遇,见我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急了,大声地冲我唤,“柳姑娘,来……快……抓住我的手……”边说还边又拖动了我一下,“相信我……我会拉着你……的……”吓得我差点一声尖叫。

而我眼前的蛇也显然被他闹出来的动静给惊了一下,立刻伸长了蛇颈,警惕地跟着我的移动左右晃动了一下,长长的蛇芯也频频伸到空中,发出一阵阵“咝咝”的冰凉声,眼看着就要朝我攻击过来——

事已至此,我也顾不得了,就在白章蛇朝我扑过来的那一刹那,我猛地向后一偏,头重重地撞在崖壁上,躲过了一次攻击,左手握藤,右手快速地伸出,看准了蛇的七寸一捞,一下子钳住了蛇冰凉的身体,用力一拽,将其拽下了青藤,从半空中掷了出去……

由于动作太大,就在蛇呈抛的线被我抛出空中的同时,只听一声“咯嚓”的断裂声,我握着青藤的身体陡然一抖,惊得我“啊”的惊叫了一声,向上一看,只见青藤处已然出现了断裂的痕迹,而我的身体也开始随着那越来越大的断裂点而开始渐渐地下坠——

“柳姑娘,快,快抓住我!”林牧凡不失时机地在我的头顶大叫,伸过手来,却只能停在距我伸出的手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够到的地方。

我白他一眼,吼他,“你就不能再往下一点么?”

“我够不下去了……”他咬紧牙关地回答我。

“咯嚓……”像是应景似的,断藤处又传来一声脆响。我看到那近乎木质的藤枝又断裂了一大截,眼看着就快要全部断裂开来……

届时,我如果再够不着可靠攀爬的东西,真的就只能坠入这深不可测的崖壁下方,然后挂在下面森林的枯枝上去做空中飞人了!

求生的本能终于占了上风,我于是咬了咬牙,终于将心一横,深提了一口气,就在青藤快要完全断裂的那一秒,我使出轻功用力一跃,手向上一伸——

“啪”的一声,我的手掌终于被林牧凡牢牢地握住了!

而此时,刚刚那棵承载着我全部重量的青藤终于断裂开来,一大截枝叶从高空中呈抛物线坠入了崖底……

同一时间,崖顶上的林牧凡攥紧了我的手,一点一点,终于将我扯上了崖顶。

“呼——”当一条大腿终于跨上崖顶的那一刹那,我不觉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跌坐在了地上,感受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这一次,简直是险相环生。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啊!

“呼——”身旁突然跌坐下来一个人,我侧头,只见他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作庆幸状地擦了一把汗,然后看向我,又绽开他特有的傻乎乎的笑:“好险哪柳姑娘!幸好我跟着你来了,不然的话你今天就惨了!”一句话,噎得我直梗脖子。

谁要你跟来了?我明明用飞龙爪用得好好的,无惊无险的,现在好了,就因为你的打扰,害我险遭蛇吻,还丢掉了一条小命儿!

可是,我现在的苦能跟谁去述啊?还不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空自己吞了?

于是,只能苦哈哈地点点头,冲他笑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啊是啊,林大哥,今天……真谢谢你了哦!”

说这句话时,我已然咬牙切齿。

低头,看看自己两条可怜的小腿儿:还在不断地抖动着……

伸手,摸摸自己脑后那个红肿的大包:疼得我打个哆嗦……

什么叫命苦?这就叫命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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