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西瓜

荒漠深处传来一声猛犸兽的吼叫。手持铁剑身背弓箭的猎户打了个哆嗦，眼光放向远处，神色满是惶恐和决绝。

漫天的黄沙洋洋洒洒，猎户用袖子捂住口鼻，步履艰难，踩出去的脚掌都陷进软沙中。荒北里的生物大多藏在黄沙之下，或是聚集在沙漠绿洲的水源地。猎户走得很谨慎，时刻小心着脚下的动静，这里随时会钻出剧毒的沙漠蝎子，也会冒出身形巨大的沙兽。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行走，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猎户就已经十分疲累，他开始寻找附近的岩壁作为休息场所。

刚迈出一步，脚下一阵松动，沙砾猛地流动起来，而面前缓缓地隆起一个沙丘，流动的黄沙从丘顶落下，显露出猛犸兽的样子。

猎户大惊，手中的铁剑立马被抄起摆在身前，还不待猎户有多余的动作，猛犸兽一鼻子就将指向自己的铁剑打飞，铁剑瞬间沉入黄沙。

猎户瘦小的身影即将被猛犸兽吞没时，一个声音从猛犸兽身后传来。

“总算找到你了！”接着便是猛犸兽一声惨叫，轰然倒地。猎户呆坐在沙地上，看着一个人影从猛犸兽身后走出来。“追了半个时辰呢，总算杀掉了......噫？这里有个人。”

说着，人影走上前来，他穿着沙漠中常有的防晒装束，手中长剑流光溢彩，不占丝毫血腥，这面容赫然是宁墨。

“没事吧？”宁墨问。

“你、你是？”猎户道。

“我们是荒北沙漠里的探险者。”宁墨说。他的身后站着一身戎装的月小七，方瞳还有三水，时间将他们雕琢出了英武的身姿和凛冽的气质。

三水是个闲不住的，她上前用脚点了点猛犸兽的尸体，又摆弄猛犸兽的长牙，“这可是个好东西。”

“宁墨师兄好厉害。初入荒北时对付这家伙还需我们四人联手，如今你一剑便可以斩杀，看来这两年还不算虚度。”三水叨叨着，“只是回来这一路都让你开道了，哪有我出手的机会？”

“下次出手机会让给你，你可别再装出小小妖兽何须我出手的模样。”小七笑道。

三水脸皮也越发厚了，被戳穿也面不改色，“我知道师兄师姐疼我，对付这些小妖兽不舍得耗费我的灵力。”说着咧嘴笑起来。

“贫嘴！”方瞳道。

“你可知离开荒北的路线？”宁墨拉起两脚沉入沙地的猎户，不参与三水他们的争论。

“是、是，知道、知道。”猎户站直了连忙回答，“这离荒北边界很近，我来的时候走了才有半个时辰。”猎户道。

宁墨望着猎户指的方向，眯了眯眼，看到仿佛有建筑依稀的影子。猎户走的时间不长，再加上沙中烈日下行走，速度慢的很。宁墨动了点灵力一眼便望到了。

“荒北太危险，你快回去吧。”宁墨道。

“可、可......”猎户眼睛瞟着宁墨刚刚斩落的猛犸兽。“家母受魔族侵扰魔气入体，修士言猛犸兽牙可解，壮士可否将这猛犸兽牙卖于我？”

“钱财对我们用处不大，这猛犸兽牙送你便是。”宁墨道。

猎户闻言几欲下跪。凭猎户微薄之力根本杀不了猛犸兽，这猛犸兽又是罕见的凶兽，除荒北外见不到，猎户只能存了冒险的心来试一试。不得不说运气还真好。

宁墨挥剑切下猛犸兽牙，交给猎户，“我们希望你能带我们去你们村。”

“好、好。”猎户道。

方瞳将猎户拉上自己的飞剑。宁墨的飞剑注重灵巧，并不能承受太多重量，而让小七三水两个女孩子带着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方瞳也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一行人御剑，不急不缓，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村寨边缘。猎户心急，到地方便跳下往里屋冲。屋子里传来几声惊叫，几个粗布麻衣的村妇见宁墨一行御剑而来，而且带着猎户，必然是不能得罪的，急忙邀请了进来。

小七和三水四处瞟了瞟，脱落的土墙，陈旧的木家具无不昭示着这是个贫穷的家庭。

猎户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宁墨正在喝别人递来的水。猎户搓了搓手，“谢谢各位大人。”

宁墨主要是想打听现在人间的状况，也就毫不客气地问了，“现在妖魔已经入侵到人间腹地了么？”

猎户想了一会儿，“其实我们这里妖魔没出现过，但是魔气已经开始侵入到这里了。”

宁墨还不知道魔气侵略和妖魔直接侵略有多大关联，或者魔气之后多久会有妖魔入侵。但宁墨知道，整个人间除了个别危险地带，大部分都已经受到妖魔界入侵的影响了。

“你还知道哪些？”宁墨问。

猎户只是个在荒北边陲小村长大的人，对于局势懵懵懂懂，只能摇了摇头。宁墨有些失望。

“好像一年半以前，好多修士都已经去前线了。”猎户说，那时候经常有修士飞过这个边陲小村，是以猎户有些印象。

“你们怎么知道妖魔入侵的事的？”宁墨问。

“整个人间都知道啦。”猎户道。战火纷飞的时候，这个消息就迅速穿过战火传到了各个地方。各个门派也放宽条件为对抗妖魔族广收弟子。

宁墨原本想在这个村庄留宿一晚，第二日再启程，但现在看来人间情况是十分严峻的，各修仙门派都已经站在前方，一晚上的耽搁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宁墨决定连夜赶回彦城山。

山门前仍然平和，一如两年前离开，只是依稀显得冷清许多。宁墨注意到彦城山人气十分稀少，只剩一些必要的岗哨警戒外界敌人入侵。小七三水两个女生马上就显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三水担忧的情绪更盛，毕竟，彦城山里的云墨不仅仅是自己的师傅，还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阿墨哥哥。

三水急急忙忙冲进墨云殿。门被推开，三水就看见扶额靠在书桌上蹙眉的云墨，白衣不染，黑发如檀，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焦虑。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云墨抬头，映入眼底的是三水眼中噙着泪水的模样。云墨眼睛亮了亮，“你回来了。”

随后宁墨小七方瞳进门，云墨目光扫过他们，感受了一下他们充裕的灵气，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长进不错。”

“师傅。”四人跪下向云墨汇报两年来的情况，大多都是凶险的经历，遇见的时候来不及细想有多危险，而后回过神来才知道当时情况多么紧张。

云墨叹气，“原本我以为你们还要几日才能赶回来。”他低下头细想了一会儿，“如今人间的情景你们一路上大概也能了解，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大概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弟子明白，我们四人荒北两年的历练，为的便是对抗魔族，保卫人间！”

云墨的担忧他们四人看在眼里，人间情况不容乐观，身为人间最有威望的修仙门派之一，最得意的弟子没有第一时间派去前线，云墨上仙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不仅于此，人间是独自在面对妖魔两界的攻击，虽然拼力抵抗，却还是有极大的劣势。

“去年我曾去天宫请求帮助，却被拒绝。如果天宫不打算介入这次战争，人间的结果会十分惨烈，几乎毫无胜算。”云墨踱步。

“天宫不是一向看不惯妖魔的么？为何不出手相助？”小七问。她自天界来，知晓天宫一向看不惯妖魔，轻之视之，不屑交往，应该是对立的存在，没有理由不帮人间。

云墨用手撑着头，“天宫与妖魔界不对付是确实的，但天宫不认为妖魔界强大到能威胁天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天宫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人间若没有一半沦陷，天宫想来是不会答应出手的。”云墨顿了顿，“我现在担心，妖魔界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强大，甚至......要超过天宫了。而上面的那些老神仙仍兀自沉浸在天宫为首的美梦中。”

“我可以去告诉月老师傅！”小七道。

云墨摇头，“在天宫，这种观念根深蒂固，不会因你的说法而改变的。”

一时之间房中静默。四个跪着的弟子面面相觑，又低下头去。

良久，云墨的声音在房中响起：“休息一晚，为师明日要派遣你们去对抗妖魔界的第一阵线。”

“是。”四人退下。

墨云殿又退回冷清。云墨坐回自己的位置，静静沉思。云墨没办法，身在人间，他能代表人间去向天宫求助；但身为上仙的他，却不能代表天宫同意帮助人间。在两界之间沉浮数载，云墨深谙人间的和天界各自的缺陷，可大多数人不会承认自己的缺点。

顽固，迂腐，两界固有的通病，妖魔界在这一方面反而胜过一筹。云墨摇了摇头，多思已无益，不会因他主观而改变。他现在要考虑的是要将回来的四人分配到哪里去的问题。

刚回来的孩子，明日将要赴前线。云墨望着透过窗花散进来的月光，明亮却清冷，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和茫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