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隆冬，京城。

夜已深，街上更鼓声起，三更已过。

轩王府也似乎已经陷入沉睡，只有后院的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灯。

萧华轩一身华美的紫色锦袍，斜倚榻上。手中执着一杯酒，却久久没有喝。

房中挑着灯，灯火有些昏暗。门并没有关紧，冷风从门缝呼啸而入，幔帐随风拂动。

明明是在喝最好的酒，但是萧华轩的脸色却很难看。眸中是冰冷和不耐，剑眉微蹙，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半掩的门。

忽然间，门轻轻地开了。灌入的冷风吹起进来的那个女子薄薄的纱裙和乌黑的发。女子手中端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然后用胳膊将门抵上。

“爷，水来了。”苏筱端着铜盆，缓缓地走到萧华轩的面前。

萧华轩的眉舒开了，眼神却更冷了。他看着站着不动的苏筱冷哼一声道：“怎么？还要本王自己洗不成？”

苏筱紧咬着嘴唇，因为寒冷，嘴唇已经冻得发紫。她的眼中充盈着泪水，却不敢掉落。她蹲下身子，将水放在踩脚凳上，然后跪在萧华轩的脚边。

萧华轩眼中是难以捉摸的神色，他将杯中的酒缓缓倒入口中。眼睛却一直盯着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女子。

苏筱用双手托起萧华轩的一只脚，轻轻地替他脱了靴子和袜子，然后放在自己的膝上。再去脱另一只。她的动作因为不熟悉和寒冷，显得很僵硬。

托起他的脚，放在铜盆的温水里。苏筱将布浸入水中，准备替他洗脚。冰冷的手指才触及温热的水，就让在外面冻了许久的身子打了个寒战。苏筱更用力的咬紧嘴唇，继续手中的动作。

“砰——”

萧华轩忽然一脚踹在苏筱的胸口，将她踹了出去。手中的酒杯猛地按在桌上，怒道：“这么冷的天，你竟敢用冷水与本王用？！真是好大的胆子！”

盆中的水几乎全浇在苏筱的身上，单薄的衣服浸湿在身上，湿漉漉的难受。苏筱低着头，声音在颤抖：“那是热水……”

萧华轩光着脚站起来，走到桌边一把抓住茶壶，快步的走到苏筱的面前。然后便是粗鲁的抓过苏筱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苏筱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滑落，她不敢去看萧华轩冷若寒冰的眼睛，偏过头想要去看别处。

“看着我！”萧华轩怒道，手中的茶壶举到她的头顶，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热水！”茶壶微倾，还微烫的茶水从壶口倾下，直接浇在苏筱的脸上。

外面的寒冷早已让身体失去了感觉，茶水虽然并不足以烫伤，但微烫的茶水此刻确如滚水一般让人火烧一般的疼痛。

“不要……求求你……”苏筱拼命的挣扎，想要逃开。但萧华轩却更用力的固住她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将茶壶中的水尽数倒在她的脸上。一直到茶壶空了，才猛地甩开手。

苏筱倒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她伏在自己的手臂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疼痛感还没有消失。

萧华轩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苏筱，带着鄙夷之色。他赤足走过苏筱的面前，重新坐回榻上，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去看苏筱，声音却忽然变得温和起来，连眼神都变得温柔了：“现在知道什么是热水了么？那再去打一盆来吧。”

苏筱有些无力，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站起来。然后缓缓地走出去，湿透的裙裳在地上拖出一道水迹……

寒风呼啸着吹来，方才在房间里并未感觉到什么。可穿着湿透的衣服在隆冬的寒风里行走，才走数步，衣服竟已经变得有些僵硬。

苏筱抱着胳膊，不停的颤抖。有一抹血腥在口中化开，不知何时竟咬破了唇。

冷风中，有一抹寒梅的香气。

苏筱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那朵初开的梅花，忽然泪流满面。

萧华轩，为什么……

去年依旧是腊梅开时，是你执着我的手，站在腊梅树旁对许下承诺。

你也曾经那么的爱我……为什么，为什么今日你又要如此待我？

苏筱走到梅树旁边，轻轻地折下那初开的梅花，紧紧地握在手中。

都说戏子无义，*无情。可是萧华轩，为什么我觉得你这个王爷，要比我们这些下九流的人，更加无情，更加无义呢？

眼泪还在掉落，嘴角却微微扬起。那是一抹自嘲的笑。

为什么你这么无情无义，我却还是想要爱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