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梓何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痛。是宿醉之后的反应。

空气中是陌生的气息，带着檀香淡淡的香气。

睁开眼睛，就看见绣着瑰丽花朵的帐顶。

萧梓何微微蹙眉，转过头去就看见苏筱端着一盆水进了屋子。

“这里是……”萧梓何顿时反应过来，坐起身来道，“我怎么会醉倒在这里？”

他亲手所布置的房间，淡紫的幔帐被随着房门打开而闯入的风吹起，在微风中翻飞飘荡。

吹散了满屋子的檀香气息。

“昨晚你醉了。”苏筱将水盆放在架子上道，“时间不早了，起来洗把脸吃些东西吧。”

“我有没有……”萧梓何扶着脑袋，看着苏筱，眼睛里有了犹豫之色，“昨晚我有没有……”想要问，有没有逾越之处，可是却问不出口。

苏筱笑了，道：“没有。昨晚上你喝得太多，后来就醉了。再后来，你送我回来，然后就倒了下去。”

萧梓何下了床，走到苏筱旁边，脸上一丝赧色。

苏筱将浸湿的毛巾拧干了递给萧梓何，萧梓何接过来，擦了擦脸。

“多谢你。”苏筱忽然道。

萧梓何一僵，看着她道：“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苏筱摇摇头，笑道：“我是多谢你送我回来。”

萧梓何将信将疑，只微微点头。

两人一起用了早饭，萧梓何就出门去了。苏筱缓缓地走回自己院子里去。

桂花的香气在府中扩散开来，满目的金黄色。

昨夜才下了雨，那花香中又混着泥土湿润的气息。

青石路上，散落了不少被雨水打下来的桂花。

残损的花瓣贴在青石路上，显得有几分凄凉。

回到了院中，琉璃和翡翠已经替她铺好了床。昨夜苏筱一直没有好好睡过，这会儿很想睡一觉。

垂下的幔帐将视线隔开，苏筱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

昨晚上就想了很多。

从认识萧华轩开始回忆，一直回忆到昨夜。

记忆中有太多的幸福和痛楚，混杂在一起，已经分辨不清究竟是哪一个更多一些。

然而苏筱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那种“如果当初遇到的是萧梓何该有多好”的想法。

她不知道后悔，纵然是累累伤痕。

有时候，女子就是这样，明明只是一双单薄的肩膀，却能承得住太多的悲喜。有时候，那种爱可以摧毁一个男人的信念，可是女子就这么傻傻的相信，等待，希望有一日还可以回头。

他们的结局大多只有两种，或悲或喜。

苏筱知道，自己是属于前者。

她已经没有喜了。活着，似乎只为了活着。

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

苏筱吓了一跳，甚至连大叫都忘记了。

她看着眼前的人，却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道：“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是的，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萧华轩的暗卫——魑。也就是当年抱走苏筱孩子的人。

魑冷漠的看了一眼苏筱道：“陛下让我来告诉你，他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做，而你必须做好。”

苏筱蹙眉，看着魑，继续道：“你告诉他，我不会听他的话，总是他如今已经是皇帝。”

魑的眼睛里的冰冷深处生出一抹同情，他又道：“陛下还说，他不会逼你去做。但是如果你想要知道另一个孩子的下落的话，你会知道做还是不做。”

孩子……苏筱的眼睛里顿时闪烁出光芒。但下一刻却满是怒意，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最终道：“好吧。你说。”

*

两个时辰之后，当翡翠和琉璃过来问苏筱想要在房间里还是去厅中吃午饭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苏筱。

苏筱坐在梳妆镜前，铜镜中是一张苍白的面孔，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就好像被人吸去了灵魂一般。

琉璃和翡翠对视了一眼，慌张的跑过去道：“小姐，您怎么了？”

苏筱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但那笑容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安心，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苏筱许久才张口，轻声的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说：“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一句话竟让琉璃和翡翠同时打了个寒战。琉璃大着胆子问道：“小姐……是……是谁死了？”

苏筱笑了，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她说：“其实他一直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翡翠本来就胆小，一听这话忍不住四处去看。隐约的看见墙角暗处有一个人影的形状，一把抓住琉璃尖叫地指着那个角落。

琉璃很显然也看到了，她瞬间脸色也变得苍白，两个丫鬟一同拉着手尖叫着冲出了房间。

其实他们并没有看错，在那房间的暗处，的确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此刻那个人影已经走了出来。他对苏筱微微点头道：“很好。我回去复命。”

苏筱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却是自嘲的神色道：“或许不用装，我早就已经疯了。”

黑影缓缓后退。

苏筱忽然叫住了他道：“魑，你能向我发誓，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魑微微点头道：“我可以用我对陛下的忠诚向你发誓。”

“好……”苏筱轻声道，“只是，为什么他要我如此做——”

苏筱的话还没有说完，而房间里，那个黑色的影子像是凭空消失一般。已经不见了踪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