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风声鹤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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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蕊笑着说:“怎么,又要偷懒,偏就你那么多事,太后怎么就那么偏心,对你那么好,让我们都眼红的很呢!”

许如烟也笑了,太后对自己,确是很好。

她从侧殿内出来,见身后无人,轻轻走到正殿内,寝宫外。

慈宁宫中,内殿。

太后一边听着皇后说话,一边喝着茶,殿内只余她们两个。

“母后,所有宴会之事,臣妾已经安排妥当。还有,皇上说,今年虽不是母后的整寿,但因着最近,国泰民安,全是母后福泽所至,所以,今年要办得比往年都要隆重些。”皇后说。

“那倒不必,不可太浪费,国库才有些充实,在这些事上,还是能省则省吧。”太后说。

“母后,您就放心吧,把一切交给臣妾来办,包您满意的。”皇后说。

太后点点头,近来的皇后,很得她的欢心。

“对了!”皇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母后向来喜欢听戏,这次,臣妾请了沈小双、段玉楼来,在寿宴之后,好好的给母后唱几场。”

“是吗?”太后的兴致果然被引起来。“那沈小双不是嫁了人吗,你怎么又把她请来的。听说,她已经不再唱了。”

“太后想听,她自是欢喜的给您唱。”皇后说。

“你倒是有心了!”太后说,脸上有着满意的神色。

皇后见太后兴冲冲的样子,就慢慢地说了她来此的真正用意。

“母后,有句话,臣妾不知当不当讲?”皇后试探着说。

“什么事,你但讲无妨!不知为什么,最近哀家的头总是疼。”太后放下茶杯,靠在了软塌上。

皇后忙站起身,跪坐到了太后的身后,轻轻地按着太后的太阳穴。

太后很受用地闭上眼,听得皇后在耳边说:“母后,臣妾说了,您也不要生气,这件事,也不定就是真的。”

“你说吧!”太后说。

“昨日里,永和宫内又有动静呢。”皇后说,她感到太后似凝神起来,就接着说下去:“原臣妾也不信那些谣言的,但母后说,让臣妾警醒些,所以,就安排了人在永和宫。今日早上,来回臣妾,说是昨日里半夜,永和宫内又有人进去,……”接着她伏在太后耳边轻声地说着。

“什么,这成什么话,如此的明目张胆,太让人气恼。去叫皇上来。”太后急得坐直了身子。

“母后,您先别气,咱们这也是猜测,先不要惊了皇上,却是抓到了人,再叫他来也不迟,您也知道,皇上对她向来宠爱,咱口说无凭,怕他是不会信的。”皇后说。

“好,就依你,可是要怎么抓住他呢?”太后说。

皇后又伏到她的耳边说起来。

但见太后凝着眉,轻轻的点头。

许如烟在窗外,听得断断续续,心内着急,却是不能得知。

正在这时,她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忙装作路过似的走开了。

下午,许如烟终寻了个借口,离了慈宁宫,到了永和宫内。

进了殿内,看到杜筱菊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见她来了,就向她招了招手。她走过去,见杜筱菊正在抄写着一则经文,满满的写了几页纸。

绢秀的蝇头小楷,字如其人,清秀端丽。

又写了几个字,杜筱菊抬起头来,见许如烟正疑惑地看着自己,便笑着问她:“姐姐看什么呢,怎的像不认识了妹妹似的。”

许如烟见她笑,便急着说:“娘娘真是好定力,还有闲心在这里抄经,不知外面把您传得如何不堪!”

“妹妹正是因着定力不够,最近总是觉得心烦意乱,所以才来抄经,让自己平复燥气。我想着,若是总是气恼,定是让腹中的孩儿感到,那样,他也会不高兴。”杜筱菊说。她站起身来。

许如烟扶住她。见她肚子微微隆起。“有四个月了吧?”许如烟问,她暂时忘了刚刚的不快。

“四个半月,我最近越来越感到他的存在。有时静下来,可以感到他似在里面动呢!”杜筱菊说,脸上有一种母性的光彩。

“是吗?”许如烟终于有些笑意出来。

“是的,姐姐,也许因着有了身孕关系,妹妹近日里时常想起小时候,与娘亲在一起的时日,筱菊常会想,如果筱菊的娘还活着,见筱菊也要当娘,不知她会多欢喜。”杜筱菊说。

许如烟听到她话中的伤感,也很是难受。她也是再也没有见过家人,却是不知家里面,一切可好。

“对了,姐姐,你刚刚气得很,又是听了什么?”杜筱菊问。

“这……”许如烟有些迟疑,但也硬着心说下去:“原不想告诉你,可是也要你知道,才好作打算。这两日,却是有人说,娘娘的身孕,日子不对呢。”

杜筱菊万没想到,还会有此一说,她有些心惊,不禁问道:“都说了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传了有两三日了。说是太医院中传出的,说娘娘的身孕好像比您自己报的时日多。”许如烟轻声说。

杜筱菊晃了下身子,有些无措,她想到皇上前两日的气愤,突然有些明了。他向来多疑,有过丽贵妃的事,他怕最忌讳的就是如此。

许如烟见她的惊诧,有些不忍,但还是要说,有些话,让她早知道的好一些。

“还有人说,娘娘那时出宫,怕被人破了身子,您也知,那次被劫,那些宫女都**污了。”许如烟说。

杜筱菊更是心惊,她原已是忘记了,不想,现在被人提及此。

“我来此,还有一事,今日,皇后来慈宁宫,与太后密谈,我并没有听得详细,只听皇后说什么昨日里,你这永和宫中有外人,还听得她说什么要抓人之类的。”许如烟说。

“所以,我才急着来此,我信娘娘定不会有什么不耻之事,就怕,被人陷害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何况娘娘现在,站在风头浪尖,凡事,都要用上千万的小心。”

杜筱菊听她如此说,就握了她的手。

“姐姐,筱菊先谢谢你,原以为,只要不做亏心事,不去招惹别人,就可以自保,不想,这宫中,却不是躲避就可以平安的。枉筱菊在宫中这十数年,却是白过了。筱菊不想,曾树敌如此。”杜筱菊说。

“娘娘也不要自责,你这样受宠,有人来害你,原就在预料中,只要你醒点着些,别让人抓了把柄,倒可不去理会那些传言。娘娘,你要牢牢地抓住皇上的心,只要他信你,就好。”许如烟说。

许如烟走后,杜筱菊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的呆,她想着自己,这样的避祸,不想,那祸还是找上门来。

皇上也有些怀疑了,不然他不会来说那些话。

杜筱菊有些怕,头一次的,至她回宫到现在,头一次,感到害怕。她看向四周,那些熟悉的东西,却是都是那样的刺目,这后宫,原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她义无反顾地同皇上回宫,她想着自己有勇气来面对一切的困难,不想现在,她有些怕,她把手放到肚子上,有欲望,才会如此的患得患失。孩子,给娘亲一些勇气,让娘亲来挣脱开这一切。她轻声地说。

太后的寿宴,开在御花园的长生殿内。

繁华,喧闹,隔座送钩,分曹射覆,不足以来形容。

长生殿前,是镜泊湖,在那湖面上,支起一个高高的戏台。

为了这布置,皇后想是费了不少的心力。

隔着一汪碧水,那戏台上,姹紫嫣红,生旦净末,却是唱得正浓。

皇上与皇后坐在太后两侧,而丽贵妃更是挨着皇上坐在一旁,附近是和嫔,贞嫔等一众妃嫔。

几位王爷坐在离妃嫔们远一些的位置上,宁王刘恒也在座。

丽贵妃看到宁王,见他虽然面目清瘦,但精神还很好,不时的拿起酒杯来,径自独饮。分明的,落落寡欢,不与众人同。

丽贵妃有些心疼,但目光却不敢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宁王在余光中,早已见到丽贵妃,见她依旧明媚照人,坐在皇上身边,见她偶尔飘过的目光,如惊鸿般,心不由得痛。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他频频地举杯,不自觉的,就有些喝多了。

但他也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戏台上那唱念做打的戏子,他忽然觉得,自己倒像是一直挂着面具,在这人世上,只为着别人来演自己的戏。

杜筱菊坐在贞嫔与萧婕妤一侧,见无人来理会自己,想也是最近传言所至。她想着这样倒好,可以少些应付。

她听到太后在赞戏好,人的扮相好,唱功也好,她就抬头去看。

隔得刚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描着五彩图案的脸。那些角们都使出全身的绝活,要在这皇宫内唱出个彩来。

杜筱菊无意地看一会儿,正觉得乏味间,要回过头来,却感到戏台之上,有一道目光正射向自己。

她心惊地看过去。

在戏台的四角,各站着四个龙套,都是一样的装扮。

那道目光就是由那边上的一个龙套眼中射出。

杜筱菊细看他,不可能相识,那油彩下的脸面无表情般,可是为何,会心惊。

杜筱菊想是自己看错,就收回目光,可转眸间,又感到那张平静的脸似动了下,又似有目光射过来,杜筱菊再定眸去看。那感觉却又远了,那脸又是淡漠的平静,似又是自己多疑。

过了会儿,杜筱菊感到累,就起身,莺儿忙上前来扶住她。

她向太后那里走过去。

拿过一杯酒,说了贺词,见太后脸上淡薄的笑。

她原是不喜自己了,杜筱菊想。

正在这时,见皇上笑着看着自己,他开口说:“筱菊,你身子沉,坐了这么久,是不是累了。”

杜筱菊轻轻一笑,摇摇头,正要说话。

听得太后在上面说:“静贵嫔,哀家倒是忘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杜筱菊应了,莺儿走过来扶着她走开。

走至戏台下时,听得锣鼓声响,一片叫好之声,杜筱菊看过去,原来一则戏唱完了,又开了新的。

那些戏子早已下了去,更不见刚刚那些龙套。

杜筱菊不再理会,想是自己最近心烦,才会有不安的感觉。

皇后见杜筱菊走开了,就向着青芍使了个眼色,青芍就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走开了。

青芍走到御花园西边的角落里,拍了两下手,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青芍姐姐,都准备妥了,什么时候开始动手呢?”那男人走近来,轻声说。

青芍看了下四周,安静无声,只远远传来唱戏的锣鼓声。

“她已经走了,想是回宫了,你见她回了宫,就去,妥了后,就来回复我。”青芍说。

那男人领命而去。

杜筱菊走回到永和宫,宫中寂静,宫人多是跑去看热闹,有几个当值的,也都闲坐在殿门外。

杜筱菊进了殿内,叫莺儿去内间拿了衣服来。

杜筱菊看到莺儿进了里面去,就径自脱着斗蓬,这时,却听到莺儿在里面发出一声惊叫,然后是‘咕咚’一声,仿佛是跌倒在地上的声音。

“怎么了,莺儿?”杜筱菊觉得诧异,就走了过去。

掀了帘子来,没有什么异样,她又向里走了几步,就见莺儿倒在离床不远的位置。

“莺儿……”杜筱菊正欲走过去。

却有人从身后来揽住她,她要回头,却被一只手捂在嘴上,那手上一方手帕正按到她的鼻子上,只觉一阵刺鼻的气味,她头一晕,却是昏了过去。

御花园内,青芍站在皇后身后,看到远处,刚刚那个男人,在向着她打着手势,她知道事已成了。她向那男人轻轻点头,那个人就转身走了。

青芍低下头在皇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皇后看似无心,但却轻轻地点头,示意已经明了。

台上的戏正演得热烈,却是‘拾玉镯’那一出。

那玉姣正含羞带怯地,扭扭捏捏地,对着那傅朋扔下的镯子,欲捡未捡之时。

正在这时,有太监走到紫蕊身边,轻声地说着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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