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深宫处青衫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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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汐忙道:“浅汐不敢!”灵玉今天怎么了,平常不是怕卫后怕得跟什么似的吗?今天怎么?

“刚才那一耳光,是我为我肚里的孩子打的!”灵玉笑着,又一巴掌下去,却被离若寒紧紧抓着手。

“灵玉,你别闹了!”离若寒急喝住灵玉。

“你放开我!”从来灵玉不敢对离若寒说什么大话的,今天她这是怎么了?

浅汐低了头,不看灵玉,只认真听着灵玉的话。

“王爷,我还要打她,算是为二姐打的!”灵玉哭了起来,“王爷对二姐情深,人人都知道,可这丫头居然来勾引王爷,灵玉能不打吗?”

离若寒听了灵玉这般哭诉着,放开了手,闭上眼,“灵玉,不要再提了。”从没放下过,哪怕她不在了。

那些话,听在浅汐耳里,当是没听到吧!头很痛,而心肺更痛。

又是离若寒的声音:“灵玉,回家吧我们!”离若寒永远这样,伤心也温暖着。

“王爷……”灵玉哭泣着。

“就这么走了?”浅汐未抬头,可是听见这声音,已经叫她心乱了。

“四哥!”离若寒喊,“你怎么来了?”

“正上着什么戏码?”离若宸问,他的声音有些冷嘲热讽。

浅汐听着,不由打了个寒噤,离若宸,他又来做什么?

“宸王爷!”灵玉弱弱喊了句,对于离若宸她其实还是有些怕的。

离若宸却不理她,只对低头不吭声的浅汐道:“怎么,得了皇后宠,连请安都不要了?”看不惯那个名叫浅汐的宫女,原先还在宸王府里学着灵月胆子大,现在居然又勾引起离若寒来了,这女子,还真把自己当成灵月了?

“见过宸王爷!”浅汐强忍着痛,给离若宸行了礼,宫女只行屈膝便可。

“跪下!”离若宸沉声道。

这一来,别说离若寒了,就连灵玉也惊了,离若宸这是要干嘛?

浅汐抬眸看了离若宸一眼,却见不着他眼底的神色,如何是好?她若是听了离若宸的话跪下,那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子,她浅汐现在是卫后的人,离若宸这般做了,不是摆明跟卫后闹僵吗?这于他,可没好处的!

那边浅汐正思索间,这头离若宸已经不耐烦起来,“怎么,皇后身边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跪吗?”有些焦躁,离若宸何时变得这般了?

狠了心,直直跪了下去,“奴婢浅汐见过宸王爷!”离若宸不就是要个面子吗?

可她错了,离若宸冷哼了声,“寒王妃说得没错,你是该打!”扬起掌来,“只是,不该由她打,你是皇后身边的人,别人打不得,本王却打得!”

来不及防备的,离若宸那一巴掌已经扑盖了过来。

浅汐闭眼,离若宸要打她,而他打的是浅汐。

久久的,那巴掌却未下来。

这亭子,安静得有些叫人心里发毛。

浅汐睁眼,却看到离若寒抓住了离若宸的手!

离若宸唇边是冷笑,一向如此,“怎么?为了她,你要跟我翻脸?”

不屑看地上那个女子,这世上,想攀龙附凤的人多了去了。那个女子,想来也是想找个靠山,日后便可荣华一世。只是,不明白为何老五会愿意帮她?

温温和和的是离若寒的声音,“四哥,她好歹是母后身边的人!”

“哦?”离若宸反问,“本王想教训个宫女,也不行了?”冷洌的瞳里,漫着无尽的空洞。

亭内紧张起来,离若寒想说什么,但终究不能说。

风紧紧刮着,似乎,又飘起了雪。

“咳……咳……”浅汐承不起这寒,地上,真的很冰。

离若宸眉一皱,“你先起来!”让她起来,不是心软了,更不是怕了卫后,只不过是他离若宸现在不想跟离若寒闹翻罢了。

“谢宸王!”浅汐谢恩,若不好好的,谁知道等下离若宸又会怎么样?可想起来,却发现腿已经跪麻了,撑着起来,脚没了知觉。踉跄了下,咬紧牙,“浅汐出来得久了,该回去了!”忽略脚上的麻痒,一步一步走回去。

雪飘落在肩上,一点一点融了,亭檐上的雪水滴了一滴在她衣领子里,浅汐缩了一下脖子,只觉得一丝不安顺着那冰水,悄悄滑进心里,慢慢蔓延到她整个身子。

看到月色下的雪地,似乎也笼罩着一层不安。雪花,又漫天飞舞了起来。

灵玉看着浅汐渐渐远去的身影,莫名心里涌上了伤感。

“二姐!”灵玉喃喃,“你若在人世,又岂轮得到她?”

离若寒无语,只仰头望着天上月。今夜月明,只是,为何感觉缺了什么?皎洁月边,静静的一颗黯淡星子。

“四哥!”唤时,回头看,离若宸已经不在。离若寒握起灵玉手,“灵玉,我们回去吧!”今晚宫里的事,当没发生吧!

“那,刚刚那个浅汐,”灵玉想了想,又试着问,“她不会跟母后说吧?”总觉得那个浅汐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不会!”肯定的告诉灵玉,离若寒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肯定。

天还寒着,连着下了几天雪。凤鸾殿里也没什么事,浅汐忙完了,就在殿门口望着,最近,喜欢上了看殿外的风景。那一日挨了灵玉打的事,也没有跟卫后说。只是回来时,卫后见那脸红肿的,便也是猜到了什么似的,也没提,只让浅汐抹些药便是。

“今天,宸王怎么还没经过这呢?”有宫女打扫着问同伴,“平常这时候,他都从君仪殿过来了啊!”

“不知道,可能已经回王府去了吧!”那宫女答道,“你别是看上了宸王爷吧!”打趣着,扫了雪,又道:“可听说,宸王爷一心只有宸王妃呢!”

“才不是!”早先那宫女脸红了,“人家只是觉得宸王冷冰冰的,很神秘的嘛!”

“还说不是!”

“是啊,明明就是对宸王有心了!”宫女们三三两两的嘻笑了起来。

“浅汐姑娘,您说是不是?”有人冲着浅汐喊了起来。

浅汐淡笑,宸王吗?都知道他这时候会经过凤鸾殿外,而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吗?

“浅汐姑娘,您说呢?”那人又问了。

浅汐道:“我听说,今日宸王不会进宫了!”转身回殿,卫后那还有些事要回复的。

“娘娘!”浅汐轻唤着,帮卫后梳了发,昨夜离析在凤鸾殿过的夜。

卫后望着镜中浅汐,握着她手,漫不经心地道:“叶贵妃跟皇上说,想把她侄女叶如嫣嫁给宸王!”

镜里,浅汐淡淡一笑,给卫后插好凤钗,“娘娘认为呢?”

“本宫自是不同意了!”卫后笑,“换成是你,本宫倒认为可以!”再看那人,依旧淡淡然着,未免有些意外,“怎么?不愿?”

浅汐摇头,“娘娘怎么说,浅汐便怎么做了!”

“那嫁寒王呢?”卫后再问。

手微颤,浅汐慌了下,垂了眸,“寒王妃快生了吧!”转了话题,这些日子,卫后总是问着浅汐心中寒王与宸王更倾向于谁。

“还早吧!”卫后将浅汐的动作收入眼底,微叹口气,“还早着!”

宫人来报,“娘娘,卫大人来了。”

“嗯!”抬了手,浅汐忙扶着卫后出来。

卫锦时最近跑凤鸾殿跑得很勤快,见着卫后时,也不行礼,便直直道了,“皇后娘娘,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动静?听说昨晚皇上是在这过的夜,你怎么也没提提?”

卫后冷笑了,“卫大人,这是何意?”坐下来,慢慢喝着茶,只冷眼看着在一旁急不可耐的卫锦时。

“眼看着,宸王慢慢回了势,水灵月之死,他也渐渐淡忘了,你还不动手?”卫锦时追问,“你难道眼睁睁看着皇上立他为储?”

“浅汐,”卫后唤,“给卫大人倒杯茶,让他顺顺气再说话!”不紧不慢着,卫后又轻啜了口茶,瞟了一眼卫锦时,他倒真是个急性子。

“是!”浅汐上了茶,轻咳了声。

卫锦时几乎是夺过茶杯,“你下去!”卫后也是,什么人不留,偏留这么一个在身边。

卫后却道:“我身边的人,还由不着卫大人来指派吧!”

浅汐站到卫后身边,并不看卫锦时。

“你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卫锦时逼问。

卫后挑眉,“卫大人只需做好自己的份内事便可!而立谁为储的事,那是皇上朝堂上的事,本宫,一向只管这后宫!”转头对浅汐道:“浅汐,本宫上回让你送的东西,你送去了没?”

“回娘娘话,浅汐已经送去了!”浅汐答着。

“这就好!有些事,你自己看着办便是,不必事事请示本宫!”卫后淡淡道。

“妹妹!”卫锦时压着嗓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后苦笑,“哥哥,你且回去吧!为皇上分忧才是!”卫后摆手,“去吧,有些事,不能强求来的!”眼里,更多是平淡,只是平淡里,谁能知道抑了多少波涛?

卫锦时碰了个软钉子,只得灰头土脸的出了殿。才到殿口,便见离析站那,一惊,“皇上!”

离析只是道:“你回去吧!”颇有些倦意的走进殿来,而卫后已经去迎他了。

“臣妾参见皇上!”卫后恭敬温柔的道。

离析扶起她,“起来吧!”再看卫后人淡如菊,摇头叹息,“立储之事,都闹到你后宫来了!”朝堂上,不是没有臣子提过立储,只是他想立的离若宸却现在一直不愿。至于离若寒,虽有也人提过,只是,他不愿意把这龙位传给离若寒。

卫后笑着让离析坐下,“后宫不得干政,再怎么闹,也不会有什么事。”其实,又怎么不知道离析这时候到了?若是连这功夫都没有,那如何在后宫立足?二十多年执凤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离析打量了一下浅汐,“朕想着,立宸儿为储,皇后你看呢?”

“立储之事,事关国运,皇上还是与臣子们商议。”轻轻一推,事情便落到了他人身上,卫后才不愿惹事生非。

“想当年,忆妃便是因不满朕立了穹儿为储,而在这宫里大闹了起来。”回忆着,离析苦笑,“朕是不是该去看看她了?”问卫后,却见到卫后眼里有失落时,顿不再说。

宫里沉默了,金色纱幔轻轻荡着,而人心也随之不安。

浅汐退了出去,心里寻思着,卫后真是那个姜国的皇族?若她是,那卫锦时呢?说卫后心思缜密,这一点,浅汐信。而卫锦时,却并不像那么有谋划的人。

深宫里,只怕更多说不出的秘密。

如此看来,浅汐要去查一下卫后进宫前的事了。卫氏一族,王氏一族?这两家,会同属姜国遗民?除非,卫后不是卫家的人!

后宫妃嫔的档案都在沉阁收录着,浅汐虽是卫后身边得宠的宫女,但也不能轻易进那里面,要进去,除非是得了卫后或皇帝离析的令。只是,这令,难得啊。

不知怎么的,竟走到还琼宫来了。

“丫头,给本王过来!”

浅汐抬头,微惊了下,离若宇!他不是贬为庶民了吗?怎么还在宫里?想着自己现在是浅汐了,他不会认出来的,便走了过去。

“见过王爷!”

离若宇仍是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怎么,宫里多了个新人?我父皇也不好这一口啊!”伸出食指勾着浅汐下颔,眼里赞赏着,“嗯,长得不错!要不,跟了本王如何?也省得你在这宫里寂寞难耐了!”

浅汐有些惊慌的躲开了离若宇的手,“王爷,浅汐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皇后宫里的又怎么了?”离若宇笑,那笑里几分是狂妄,“不过是个宫女,那本王要了你,也没人说什么的!”食指大动间,另一只手已经往浅汐身上移动起来了。

“王爷,”浅汐退了几步。

“你别退啊!”离若宇喊着,“再退可掉水里去了!”

“啊!”浅汐没忘了自己怕水,那日落入江里的痛楚,这一世都忘不了。扑腾着,想抓什么,哪怕能抓得住水也好,可是,全是空。惊慌与失措,那是一生里最不堪回首的事。回忆涌上来,撕心裂肺的不放开她。

“丫头,你怎么了?”离若宇赶紧着抓住她,“本王不过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为何她的脸上,那么痛苦?像是,受到过什么重大打击一样?

浅汐紧紧抱着离若宇,“别放手,别放手!”人一慌,就容易出事,浅汐最不该就是还会慌。泪滑出眼眶,这些痛,谁知道?

她的泪?

离若宇看到那一颗颗晶莹的泪水落下,不禁痴了。这世上,还真有那样天上一颗星,地上一滴泪的女子?

“好了,别哭了,本王不欺负你了!”什么时候开始,离若宇也会心软了?轻轻安慰着浅汐,离若宇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离若宇,你居然会跟这么个小宫女柔声说话?

“二哥!”那声音,冷冷淡淡。

“在这呢!”离若宇答,“老四,你过来,你来看看这丫头怎么了?”

那边离若宸远远望着,冷笑声,“不过是个贪慕荣华的罢了!”那个女子,他认得的。

离若宸昂然走过去,拉开她抱着离若宇的手,十分嫌恶的把她推到地上,“怎么?迷惑不到老五,又来勾引他?你是想飞到枝头想疯了吧?”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而那个卫后,一向不是很精明的吗?怎么会宠上这么一个女子?

浅汐被推倒在地上,那一摔,人清醒了过来,再看到眼前离若宸时,不由唤了,“宸……”话冒失的出来,立马意识到说错了,“见过宸王!”心里寻思着,自己这是怎么了?低了头,暗暗骂着自己,不该的!心里一激动,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皇后只怕这回是看走眼了!”离若宸摆手让浅汐离去了。

“浅汐告退!”浅汐小声说着,今日为何又撞在离若宸手里?想再看他一眼,但不能看,对上那双眼,她不能保证还能克制得住对他的思念。不见,才是最好。

宸,对不起!我不能认你!灵月天生只有死心眼,答应了人家的,就一定会去做,而答应了木醉香去查卫后的事,我于公于私都不能反悔的。也许,卫后,就是下手害爹爹的人!书蝶在信里不是说了吗?卫后很有可能就是姜国皇族啊!

落日将她的背影拖得长长的,在地上刻下一道深深的伤。颤颤晃晃的,几度想回头,只是如何能?闭目,泪滑落,这世上,除了我们彼此,谁能让我们受伤?若非伤不可,那请你伤我,让我伤你,这样,痛的只是我们自己。

离若宸看着那人离去,莫名心里有些伤痛。只是,又不知从哪生起了愤与不屑,“这丫头,只会些小聪明的!”转头又对离若宇道:“你进了宫,也看了贵妃了,该走了!”

“老四!老四!”离若宇突然抓着离若宸衣袖,“你听我说,你马上就是储君了,跟父皇说说好话,说说好话好吗?”当初,因东州赈灾银两之事被贬,可那事并不是他做的啊!

离若宸不语,只沉思着。

“你也是知道的,那事本来就不是我做的!大哥已经关了起来,就应该还我一个公道啊!”离若宇又接着道,“你要是愿意,我把我表妹如嫣许给你!”

叶如嫣?离若宸凝紧了眸子,凉薄唇里吐出字来,“灵月不喜欢!”离若宸还会娶别人?笑话!如果任何人都可以替代了灵月,那他离若宸成什么了?

他带离若宇进宫,不过是想让叶贵妃出来跟卫后争争,这后宫近来,太平静了!

陌路崖上,孤零零的一座坟,没有立碑,就只是山头的一个土堆而已。

偶尔有两只昏鸦落在那坟头,哀鸣两声,天空里,一片寂然。有声还不如静的好!

“月儿!”孤傲的宸王站在坟前,坟里睡着的是他最深爱的女子。

“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下去,我们都不是承不起痛的人!可是,”冷俊的面容上有了几分心酸,那剑眉里也微微痛着,“可是啊,还是痛!”闭了眼,这样才不会触目之处都那么惹得自己难受了。

“是不是,该让你看到我不在乎的一面?这样,你才会安心?才会来我梦里?连梦里,你都不来啊!”她走了那么久,而自己却从未梦到过她。或者说,自己没有睡过,没有睡,又哪来的梦?

“你好狠的心,连见我都不愿了?”茫然叹息,“我该怎么找你?你在哪?”心疼起,转身看,那人何在?只余一座孤坟。

“世人都只道我要皇位,却不知,我更想要你。灵月啊,月儿啊,回来可好?”这崖,生死两遭,那时只是气盛,只是想逼着灵月承认喜欢自己。

那一时,曾问,“你这心里,是不是什么都不会容下?是不是不会为任何人停下?”是问灵月,其实,她为何不知那时自己便已经动了心?

灵月冷笑答,“这世间那么多事物,我哪能都容得?我容得他们,谁会为我停下?”

灵月啊,你太自私!

你不知,我离若宸已经为你停下了?

可傲气的离若宸啊,一步一步逼紧着,“那便别停!”你不停,我为何要拉你?

灵月退后,却落了空,跌下山崖去。可她不会喊救命,只有一句:“我不会停!”

“灵月!”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触手可及,只是伸了手,才惊觉,已经恍如隔世了。

“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不是说,笑,能够让心情变好些吗?

可为何,越来越苦?

“呵呵呵呵……”漫无边际的苦涩将他淹没,埋了头,这世上还为谁?

喉头哽着,话不成,“月儿……月儿……”惟有将她名字唤了千回万回,真的放不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是谁在吟苏东坡的那首《江城子》?

“离若宸!”那声音,似曾听过。

离若宸抬头,见着那人,“是你!”记得他,当初在山洞里,就是他说的,水家有道圣旨,水家女儿,嫁娶自由。

“离若宸,”那人点头,他的面具,一眼看得出。“人死不能复生的!何苦再伤?”

离若宸于他,总有分感激,“谢前辈,我知道的!”心痛是固然的,只是离若宸不愿让别人看到。独自咽下痛楚,纵是难。

那人看了看这坟,摇头叹气,“水灵月,当初,我便说了她无福!你纵是将来为了帝,她为了后,也是孤苦!”这世上,有些人,总注定要受苦。

离若宸却是不信,“是我害了她!”如果,真有那样的说法,那也只是他离若宸连累了她。

“呵呵!”那人笑,“敢问王爷,若是水灵月在世,让你放手,不要那高高在上的龙榻!你该如何?”问离若宸,这世上,美人天下,实在两难!

可离若宸却答,“灵月不会让我选的!天下,我要得到!而灵月,只是我的!”霸气如斯,这天下有几人敢如此说?

“那你为何拒了离析要立你为储?”不解,这离若宸想做什么?

“还没乱够!”离若宸答,不知为何,面对眼前那人,他不想过多隐瞒。

那人微一惊,“你,幸好生在太平之世!若是乱世,只怕你家太祖,都不是你的敌手!”如此高的评论,只因对方是离若宸。世人皆知,大明太祖离茂然算是一个千古奇伟人物了。而离若宸,不过是个冷面无情人罢了。

“不敢!”离若宸道,“前辈于我离氏之事,倒是颇为了解!”这个人,究竟是谁?

“水灵月与你,只怕还未完啊!”叹气,这世上,若不痴情,该多好?那人摇着头,飘然远去。

“前辈!”再三喊,这崖上回声一片。

细想他刚刚的话,是何意?离若宸反复着那一句“水灵月与你,只怕还未完啊!”

“灵月,你还会回来吗?”不信这世上鬼神之说,只是现在有几分想信了。

雪正飘着,一身深蓝锦袍映入眼中,微一惊,那是叶贵妃?浅汐奇怪着,这么晚了,又飘着雪,叶贵妃来这为何?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经歇下了,您有事,明天再说可好?”暖阁外浅汐说着。

而阁内,听到浅汐这般话时,“叶清琼?”卫后有些冷笑自眼底升起,只是没人见到罢了。

“知道本宫是贵妃?”叶贵妃冷笑着问,“还认得本宫?”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真的已经歇下了!”浅汐低着头,叶贵妃已经不是当日那盛宠的女子,何必怕她。

叶贵妃听得又是这样一句话,哼了声,“本宫只当没眼的!还不去通报?”连个奴才都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二十年在宫里,算是白呆了。

浅汐却不动,“还是请贵妃娘娘先回去吧!”这话,放半年前,没人敢说,只如今,所有人都看着,离析对叶贵妃已经不闻不问了。

“混账!”叶贵妃怒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本宫说话?”说着,一脚踢开浅汐,便往凤鸾殿里闯去。

“娘娘,使不得啊!”几个宫人都拦了上去,叶贵妃性子太急,而皇帝又在,可不敢惊了驾。

“卫锦芸,你给我出来!”叶贵妃发了疯似的,冲着殿里喊了起来,“你做的那些事,你不怕皇上知道?你瞒得了多久?你还想着忆妃会帮你隐着?”

“卫锦芸,人在做,天在看,你有胆子做,就没胆子出来跟我对质吗?”叶贵妃想通了,自己是得不了宠了,想方设法也得拉卫锦芸下台。

“娘娘!”是还琼宫里的人来了,“娘娘,咱们回去吧!”宫女拉着叶贵妃,“惹恼了皇上,就不好了啊!”

“哈哈!”叶贵妃大笑了起来,“原来,怪不得!我说怎么就那么好,帮我把忆妃打入了冷宫,全是为她自己的丑事掩了!”

“吱”一声,紧闭的宫殿门慢慢开了,有些沉重的声音。

卫后一身凤袍,居高临下的望着在下面撒泼的叶贵妃,眼里有些不屑,但别人看不出来的,“雪下得大了,你不在你宫里好好呆着,跑本宫这来,闹什么?”淡淡话声,如那飘着的飞雪。

“卫锦芸!”叶贵妃冲上去,却被宫人们拉住,左右挣扎着,许久终于歇了下来,只静静站在风雪中,望着上面那个后宫之主。终于冷笑了起来,“你不配穿那身衣服,不配站那里!”

卫后点头,“不管配不配,总该有个人站在这里的!只可惜,现在站着的,是本宫!”脸上,全是傲然之态,后宫之主,从来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哈哈!”叶贵妃摇头大笑起,“你很会演戏!难怪会看中水家那个水灵月,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与水灵月何干?“若是为离若宇的事,本宫劝你还是回去的好!皇上那,可以为你说两句好话!离若宇只要安分,一切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卫后说的话,一向很平静。叶清琼这时候来闹,也无非就是为离若宇的事。

“宇儿的事,与你无关!”可叶贵妃却这样道,“卫锦芸,算来,你进宫也二十余年了吧!”盯着那凤袍,不该由她穿的。

“是有二十七年了!”算算,红颜易老,而今,自己也感叹,走到这一步,该付出多少。再看着叶贵妃,“你也二十几年了啊!”宫里,来的去的,数不清了,而今,从开始,到现在留在这片深宫中,只有三个女子,一个被废于冷宫,一个已经失宠,一个则是自己。

“我是该感谢你这二十年来对我的手下留情,还是,该恨你将我玩弄于你股掌中?”笑意,越发的凄凉起来,只如那天上月。

“我不明白你说的!”有些冷了,身上穿得很厚了,这冷,是从心底生起的。叶清琼那样一个女子,有这般的笑意,该是怎么?

“让我去跟忆妃争宠,忆妃那般绝美,我如何争得过她?可偏偏,我争赢了!”脚下微一动,却还在原地,“你是真怕忆妃抢了你的荣耀?还是怕忆妃夺了你的后冠?”顿了会,似看到卫后眼中一抹惊诧,又满意的笑着,“你都不怕!你只是怕,忆妃知道得太多了!”

“你说什么!”有几分不安,而那不安,是一种带着狠决的不安。

“离若穹!”叶贵妃冷冷吐出这三个字来。

高处那女人似有一颤,但终究归于平静,一步一步走下来,寒总在最高的地方。走近叶贵妃,眼里平淡不减最初,却映上了雪里的冷意,“本宫不与你计较,且回去!”

“哼!”叶贵妃不屑着,突然道,“你给皇上戴着顶绿帽子啊!”

“啪”一耳光甩在了叶清琼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本宫不容你污蔑半点!”

“哈哈!”叶贵妃似乎没感觉着,只是道:“你敢指天示日的说,离若穹不是你跟别人的私生子!你敢发誓说,离若穹是皇上的亲生骨肉?”

雪渐紧了些,夹着的风,似刀。

卫后裹紧了几分凤袍,仰脸望着正飞舞的雪花,落于脸上,冰凉入心。那一时,似只听到飞雪簌簌的声音。

“来人!”卫后冷声道,“请贵妃娘娘回宫!”扬手时,侍卫已经将叶贵妃带走了。

浅汐惊的望着卫后,“娘娘!”叶贵妃刚刚说的什么?离若穹不是离析的儿子?

卫后累了,缓缓走了上去,浅汐忙去扶着,轻声道:“娘娘,地上滑!”

“滑吗?”喃喃着,“冷宫里更滑!”

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强有力的握上了卫后的手,“朕在这呢!”是离析的声音。

“皇上!”卫后抬眸,眼里有些水雾,这么些年,她从未落过泪。

离析挽着卫后,“她也不知听了谁的话,跑来这么闹!看来,也是想进冷宫的了!”离析相信卫后。

“皇上不疑臣妾?”卫后问。

“朕如果要相信一个人,会那么轻易去怀疑吗?”毫无疑义的笑着,离析从来相信的,“朕这后宫,除了你,还有谁可信?”

次日清晨,离析上朝去了,浅汐为卫后梳妆着,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因此踌躇着。

卫后似是看出了浅汐的心事,“怎么?有话就直说!”自她的眼里,看到了些犹豫。

于是浅汐便将昨日在还琼宫遇着离若宇的事说了出来,“浅汐想着,会不会是……”

还琼宫内,青衣宫女正等着叶贵妃的回话。

卫后说,叶贵妃这些日子身子不好,特让浅汐过来看看。

“我家贵妃娘娘说了,谢谢皇后娘娘的关心!我家贵妃娘娘这些日子是染了风寒,但都无大碍!你可以回去了!”眼前那宫女衣着并不怎么起眼,想来也不过是卫后派来打听虚实的小丫头罢了。

浅汐点头,“那请教,贵妃娘娘最近服的什么药呢?”

那宫女一听浅汐还敢问话,当即拉下脸来,“怎么?你一个小宫女,也敢来问我家贵妃娘娘的事?”这宫里,如今怎么都反了天了?

浅汐淡笑,走过去对那宫女道:“太医院开了些什么药,怎么会这么些天了,都不见起色呢?还是说,贵妃娘娘有了心病?”敢这么大胆子说话,浅汐自然有把握的。

“你……”那宫女气白了脸,举起手来要打浅汐。

浅汐抬手,一把抓着她手,冷声道:“如今,宫里都兴起了私刑了?你我都是宫女,都是为主子办事的,没见着两三句不快,便动手的!”甩开她手,浅汐若是连对付一个宫女都不敢了,那还如何替卫后办事?

“吵什么?”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内室走出个如花少女,却是叶如嫣。叶如嫣见着浅汐,冷了眉眼,“你是哪个宫里的?跑到贵妃这来撒野了?”

浅汐微低头,“叶姑娘,浅汐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看望贵妃娘娘。”算来,叶如嫣应该比她浅汐的身份要高一等吧!

叶如嫣倒也不笨,“你也来过了,就回去吧!娘娘这正休息着呢!”

“浅汐也没有别的,只有一句话跟贵妃娘娘说,说完了,浅汐这事就算办好了!”浅汐微笑着,“还请叶姑娘行个方便!”话里虽是让叶如嫣行方便,其实,这宫里的事,哪轮得到她叶如嫣插手?

叶如嫣怔了下,“这个……”

浅汐心里冷笑,果然还是太年轻。

就听得内室传来叶贵妃的声音,“如嫣,让她进来吧!”声音懒懒的,倒颇像个身子不适的人。

浅汐进了内室,见叶贵妃正画着什么,心微有惊,但还是行了礼,“浅汐见过贵妃娘娘!”其实,离析的那几个妃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卫后工于心计,更是善于无形中化解矛盾;而这个叶贵妃,虽说有些小家子气的,但也是个才女进宫的。

叶贵妃抬眼瞟了浅汐一眼,懒懒放下画笔,“早听说,皇后宫里添了个新人,原来是你!”

“正是奴婢!”浅汐恭敬答着。

叶贵妃轻笑了起来,“你不是奴婢,你要是经她这么一调教,只怕得飞上枝头的!”再打量着浅汐,眼里有过惊讶,但渐归于平静,“只怕到时,本宫都得看着你的眼色,不是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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