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贵妃瘫坐下，喃喃道：“本宫有所出，不会要本宫殉葬的！”宫里殉葬制度是无所出的妃嫔殡葬，而叶贵妃有子有女。

灵月点头，“可是，离若宇已经被贬为庶民，不算了吧？”这是不是正好打中叶贵妃的要害？

叶贵妃惊地站起来，“本宫还有若画，若画嫁到古田去了，是古田的王妃！谁敢拿我殉葬？”她一把揪着灵月衣襟，“便是卫锦芸也不敢的！”

灵月笑，“皇后娘娘自是不敢，她最多也就是命人打卫大人五十大板而已，如何敢对宫里贵妃娘娘下手？”

叶贵妃颤的退后一步，“她敢打卫锦时？卫锦时可是她的亲哥哥！”卫锦芸连亲哥哥都可以不认，更何况叶贵妃与她之间本就有些恩怨？

灵月已将叶贵妃那些举动都收入眼中，只是道：“娘娘您的意思呢？”卫后哪是殉葬，这是要去掩埋了她过去的秘密。

叶贵妃一咬牙，恨声道：“她休想如愿！她想当皇太后，这是做梦！”叶贵妃下了决心，对灵月道：“水灵月，你要我怎么做？”

灵月站了起来，目的已经达到，“娘娘，灵月不过一个王妃，哪能让娘娘做什么事！灵月将事情告知娘娘，也是看在昔日娘娘与母妃之间的交情上！”说着，又自叶贵妃手里拿过那茶盏，细细看了一番，才道：“娘娘若是不怪灵月无礼，灵月倒有个小请求！”

“你说。”叶贵妃无不依的。

灵月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的不舍，“灵月想请娘娘把这套兰花瓷送给灵月，不知……”灵月有意顿了下。

“你想要？”叶贵妃反问，见灵月点头，便道：“那也没什么的，只是忆妃留给了我，我便转送给你吧！”说着便让宫人过来把那套瓷具拿了出来，送给了灵月。

素色的兰花杯，这一套是四只。

灵月道了谢，出了还琼宫。

才出了宫，子陌与怀民紧张的迎了上来，齐唤：“王妃！”他们生怕灵月出什么事。

灵月摇头，上了马车。

“子陌，”出了宫，灵月对子陌道，“把这套瓷具毁了吧！”灵月有些累了，不是心累，而是累于自己去做的那些事。

子陌不解，“这是贵妃娘娘送你的啊！还很贵重的样子呢！”

灵月摇头，心里却是叹服忆妃的狠，她怎么能这样做？

“那套瓷具，有毒。”灵月淡淡说，却发觉，再回不去那般风清云淡了。

“啊！”子陌扔下那杯，担心的望着自己的手。

灵月一笑，“无妨，这毒在瓷里面，要融了茶水才行的！”

“那王妃你……”子陌转头望着灵月，见她并无异样，便道：“贵妃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害王妃？”

灵月再笑，眼里有了更多说不清的意味，叶贵妃，你的命，真的只怕要随着忆妃一起消失的。忆妃怎么会容你在这世间？便是她死了，也有办法让你死。

“我刚进去，便觉得叶贵妃有些反常，她应该中了这毒的！只是，她并不知，我怕她中毒再深，便跟她要了这套瓷具，只求她命大。”灵月简单跟子陌说着。

“王妃怎么看出了有毒？”子陌小声问，印象里，灵月于江湖上那些下毒的事，一无所知。

灵月不语了，低了头，当初水云间中的便是这毒，怎么会不知呢？忆妃啊，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

宫里一连几天都很平静，该伤心的人在伤心，该谋划的人亦在谋划，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主意，越是平静的表面，越藏着惊涛骇浪。

先皇离析定于三日后出殡，只是，还未流出消息谁将即位，人心惶惶。将来若是离若宸为帝，他会重武将，而离若寒为帝，他会重文官。所有人都猜测着，就连宫里的宫人们也在猜测着，他们的新主子会是谁。

大多数人希望是离若寒，因为，离若寒性情好，也不会像离若宸那样冷着脸，这样的皇帝才会万民拥戴。

而朝堂上，更多的希望是离若宸，国要强，不能单靠一个文治，而离若宸，他的才干，绝不下于太祖离茂然，若是有他，这堂堂大明必会让四方来贺，四野臣服。相较于离若寒，离若宸更有一代君王的风范。

离析有没有留下遗嘱，这事一直是个谜，便是到这时候，卫后也不肯透露出一个字。

离若宸今日在府里，没有进宫，才与灵月下完棋，灵月输了一子。

灵月棋艺不及离若宸，今日能只输一子，算是很难得的。

“我又输了！”灵月落下最后一子，认了输。

离若宸微一笑，“认输，可不是服输！”宫里的事，自会有人料理好，正如灵月所说，你只要好好当个孝子，便会有人帮你把那些事都给办了。大明天下，还是孝道为先，离若寒现在办的这事，便是让天下人知道他孝顺，可是，有些事，不能过了头。

灵月点头，“别人我可能会不服，但你，我服！”认输却不服输，这是离若宸的原则，你可以说你输了，但你不能永远输。

这时候，院里的花都开了些，离若宸望着那些花，若有所思。

“殉葬之事，如何说的？”灵月轻问，那日与叶贵妃说了后，宫里有传言，夜夜叶贵妃哭歌。

那歌里说着她入宫得宠，后来又一心待君王，最后君王一去不返，而她却只能隔着这大明皇宫哭歌。

灵月复吟道：“曾记否，初入宫。小荷才新露清清，却已是碧叶成琼。秋风起，渐凋零。叶不成叶满池枯，惊鸿过影花骨瘦。待烬日，空悲叹。孤寂满身尽是伤，谁怜幽月映冷塘？”

离若宸重了句：“待烬日，空悲叹。孤寂满身尽是伤，谁怜幽月映冷塘？”又看了看灵月，不禁道：“这是你所写？”话有些隐隐生气。

灵月点头，“那日无事，就写了这，让她去唱的！”却还未意识到离若宸已经十分不满起来，还浅笑着道：“本是乱写，不过，叶贵妃唱得挺好！”

离若宸一把拉灵月入怀，挥起大掌，照她脸上打下去。

灵月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离若宸如此，但见他这般，也惟有闭上眼，等他的巴掌落下。

可，他的巴掌没有落下。落于灵月脸上的是他温暖的双唇。

他紧紧锁住灵月，抱在怀里，不让灵月有一丝的动弹。

灵月惊了下，睁眼望着离若宸。他的眼里，有不安，有伤痛，还有更多的是乱。乱得连灵月都不敢再看，却舍不得。

“灵月，”离若宸吻了下来，在她的眉心，慢慢吻着，是那一种心碎的吻，他拥紧着灵月，不惜弄疼了她。

灵月吃痛的唤着，“宸，你弄疼我了！”

离若宸稍稍放开了灵月，但仍把她环在了怀里，一手抬起灵月娇小下颔，认真的看着灵月脸庞，如水亦如冰。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灵月被他看得有些心乱，他从未如此看过自己。

离若宸一字一字道：“灵月，答应我，再也不要写那些东西了，不管是写给谁，不要写了！”他突然怕了，如果有一天，一语成谶，该如何？离若宸不要灵月有那些心，不要灵月写那些东西。他的眸里全是紧张，“灵月，谁教你写那些颓丧的曲词？”

大明王朝十分迷信谶语，而灵月写的那些又过于悲凉，之前灵月小产时就有写过一些，离若宸看了后便十分不悦，但是那时灵月是因离若宸不理她才写的，所以离若宸没说过什么。但是今天，离若宸却不高兴了。

灵月懂了离若宸的话，但她不信那些，连忙解释道：“宸，那是一时有感写的，并不能代表了什么的！”

“不许有这些感觉！”离若宸突然霸道了几分，“灵月，不想那些事好吗？”几乎是恳求着灵月，离若宸不想灵月那样的。

灵月灿然一笑，扑入离若宸怀里，环上他肩头，吐气如兰，在他耳畔低语道：“王爷，妾身嫁与您，幸福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想别的事？”花娇柔，映着灵月那面容，竟比花娇。

离若宸轻打着灵月脸，以示惩罚，又轻咬一口灵月脸蛋，责备道：“小妖精！不许再勾引本王了！”逗弄着灵月，只是离若宸心里那层阴霾并未散去多少，他或许是该好好待灵月，之前做的可能还不够，想到此时，不由轻叹口气。

“宸，怎么了？”灵月靠在他胸口，听他如此便有问。

离若宸想了想，“你让叶贵妃跟皇后闹，你就不担心皇后反过头来跟你过不去？”离若宸知道灵月去找叶贵妃的事，也知道叶贵妃与灵月之间达成的约定，想到这些，不禁又有些悔了，“灵月啊，其实，你不必去的，这些我能办好的！”他心疼灵月，从来没歇过。

灵月一笑，“宸，我是你的妻子，你护我疼我，我心里知道的。可是，我想帮你做点事，证明我水灵月配得上你离若宸！不是柔弱的女子！”

“傻瓜，”离若宸摸摸她发丝，“这世上，你还怕我会喜欢别人？”

“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灵月巧笑，倩丽无双。

离若宸宠着灵月，“想让也不行！”

那花香漫来，沁入心脾。

天突然阴了起来，像要下雨。

离原穿过回廊来，轻叩着院门。

“何事？”离若宸放开灵月，这时候离原过来，想来是宫里的事。

离原在门外答道：“回王爷，宫里急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