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高处不胜寒,灯影何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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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路崖边,青衫与白衣。

衣袂飘飘,那两道身影,恍若这世上最契合的一对人,只是,他们不是。他们已经陌路了。

灵月望着这崖,这里,几度生死。

离若寒把弄着那折扇,“这崖,我记得你说这里叫陌路崖!”

灵月点头,“一年前,我便是在这里知道你叫离若寒的!”去年的事,萦绕上了心头,那时,已成往事了。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里!如果,就只是江南醉心楼,不再论及天下事,快意江湖,该如何?

天阴阴的,远山缥缈一片轻烟,望不到尽处。

“离若寒?父皇为何要给我取名‘寒’?而今,我终于明了,高处不胜寒啊!”离若寒看着身边的灵月,那扇指到了皇宫,巍峨耸立,“你说,那是牢狱还是天堂?”

他不是很好了吗?

灵月低声问:“皇上,还不好吗?”

离若寒温和一笑,“皇帝自是好的!只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灵月笑,淡淡道来:“这世上,有几人能心想事成?”

灵月那一笑,让离若寒恍了神。

如最初在江南。

离若寒伸手,揽了灵月入怀,“我想要你,灵月!”他这一生,最想得到的女子,便是灵月,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

灵月试着推开离若寒,却双手被他紧紧箍着,动弹不得。

离若寒的怀抱,暖得叫人心碎。

灵月泪涌出,“五哥,放开我!”她当初是不该要离若寒娶自己,而后更不该逃婚,只是,都过去了不是吗?

“如果我不要这天下了,如果我不要当这皇帝了,我只要你?”不见还好,见了,只会更伤更痛。离若寒问着灵月,感觉到她的身子似微微颤着,“你会如何?”手略放松了些,他不想让灵月为难。

灵月轻轻推开离若寒,不着力,却坚决得紧。

“皇上,放了灵月吧!我们可以是一辈子的知己,但何必那般呢?”

只微一使力,推开了离若寒。

离若寒怀中空了,退后一步,这一步,退得却不海阔天空。

“灵月,我可以跟你说真心话吗?”离若寒想告诉灵月,自己心里的话。

灵月点头,“五哥请说!”

“我怕我会变,小心翼翼的当着这皇帝,身边所有人,我都得防着。”离若寒相信灵月,有什么话就会跟灵月说了出来,“甚至于你!我怕有一天,成了孤家寡人。”

“不会的,五哥,不会的!”灵月连连摇头,“不会有那一天的!”

离若寒苦笑,“有没有那一天,我不知道,灵月,离若宸上折,要去荆州,你说朕会让他去吗?”他看不到远方,那处青山隐隐,太远。

“皇上不让?”灵月察觉到了什么。

离若寒点头,“朝里人说,这是放虎归山!朕想问你,如果,他真是虎,朕该如何?”离若寒问着灵月。

灵月听离若宸说“朕”,便知这事不那么好办了。

灵月低了头,一脸淡然,“皇上是真龙天子,何等龙威?虎,成不了龙!”是谁在离若寒面前搬弄是非的?离若宸就算是虎又如何?

“哈哈!”离若寒笑了起来,“你说得,很对!”他是天子,何惧离若宸这虎?

只是,离若寒再说了一句:“朕会让你们去荆州,不会拦你们!朕相信你,也会相信离若宸!”

“谢皇上!”

他是皇上,是这个大明天下的皇上,灵月与卫后把他推到那个高处,不就是要让他寒的吗?终于,做到了!崖边,风凉,心更寒。

子陌进凤鸾殿时,正巧见着杜青鸾与一众贵人都在灵玉处,子陌进了殿,给灵玉行了礼,又见过了众妃嫔,才道:“皇后娘娘,我家王妃因有事耽搁了,特命奴婢前来向皇后娘娘先行说明!”

灵玉笑道:“没事,二姐能来就好!”她还是习惯把“二姐”,“二姐”的挂在嘴边,看了子陌一眼,又微笑了起来,对浅清道:“二姐身边的人,总是这么出挑!”当初的书蝶,现在的子陌,都是极妥帖的人。

浅清也笑道:“娘娘,浅清也不差啊!”

“你就知道贫!”灵玉笑骂着浅清,又对其他人道:“时间不早了,各位贵人都请回吧!”

“是,娘娘!”

杜青鸾等人行了礼,都告了退。

才出了凤鸾殿,就有贵人道了:“兰嫔姐姐,你知道为什么宸王妃到现在还未来吗?”

杜青鸾摇头,微笑着道:“本宫日日在深宫里,哪知道那些呢?”宫女在边上照着琉璃灯,青石板上,照见那些人的身影,杜青鸾接过宫女手中的琉璃灯,又漫不经心的问那贵人:“静贵人,你倒说说为何呢?”

静贵人凑近了杜青鸾耳边,低声道:“我可听说,今日皇上点了莞贵人的牌子,只是,这天黑了,皇上却还未到莞贵人那去!皇上在宫门外,见着宸亲王妃了!”

“哦?”夜风凉了,杜青鸾笑笑,“宸亲王妃见皇后娘娘,却遇着皇上了?那又如何?”传言,看来是真。

静贵人几分不信,“你不会吧!”认真看着杜青鸾,她的脸上一片微笑,不禁又道:“皇上喜欢宸亲王妃!这事,天下人皆知啊!”

宫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起来,静贵人没看清路,险些摔倒,幸而小宫女及时扶着了她,“贵人,小心!”

静贵人失了态,不由责骂道:“都没长眼睛啊!”

“奴婢错了!”小宫女低头道。

杜青鸾笑笑,把自己手中那盏琉璃灯放到静贵人手中,“拿着这个,夜里照路比较好!”

“这怎么敢当呢!这可是皇上赏姐姐的!”静贵人推拒着。

“还跟我见外?”杜青鸾笑道,“妹妹,刚刚那些关于皇上与宸亲王妃之间的话,就别说了!宫里人多嘴杂的!”

“妹妹记着了,多谢姐姐!”静贵人接过那琉璃灯,爱不释手,“姐姐,妹妹先行一步了!”照见青石板上的纹痕,道道入了心,也不会再摔着了。

“娘娘!”宫人见静贵人远去了,轻声道:“那可是皇上赐您的!”

杜青鸾眼底有笑意,“正因为如此,才会给她!”慢慢走着,话也慢慢,“她可不是省油的灯,想挑本宫去生事,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这宫里,走得步步谨慎,更何况她现在正受着宠。

只是,对方如果想生事,便生了吧!

“容儿,”杜青鸾唤道,“今日皇上是去莞贵人宫里吧!”刚刚听静贵人说起过。

容儿点头。

“那便让莞贵人去凤鸾宫闹吧!”杜青鸾拂袖,灭了容儿手里的宫灯。

“娘娘……”一片黑暗。

“本宫想走一回夜路!”常走夜路,会遇着鬼的,但不怕,至少这样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如果,真有鬼。

夜已经深了,凤鸾殿里灵玉还未歇下。

子陌已经回了宸亲王府去,灵玉说,既然王妃忙,便明日再来。

浅清已经昏昏欲睡了,只是因为皇后还在等着,便只得撑着。

烛火摇曳,殿外传来蟋蟀等草虫的鸣声,倍显安静。

“娘娘,该歇下了!”浅清再唤。

灵玉坐于凤榻,两眼通红。

“娘娘,莞贵人的话,不必放在心上的!”刚刚莞贵人过来,说今晚皇上没有去她那里,说有宫人看到皇上与宸亲王妃在一起。

“皇上跟宸亲王妃一起出了宫,娘娘就这么信得过自己姐姐?”莞贵人的话一遍一遍回荡着,这宫里,只感觉一个又一个讥讽的笑声,都是在讥讽着灵玉。

灵玉摇头,看到自己一身凤袍,却眼恍惚了,见着自己一袭红妆,那心口大团的牡丹,是二姐的嫁衣。当初为何走上那一步?红妆下,女子泪眼涟涟,不是没有哭的吗?嫁时,原来落了泪。民间常说,成婚之时,新娘子哭是不吉的,那时真的哭了?

“皇上跟宸亲王妃一起出了宫,娘娘就这么信得过自己姐姐?”

“皇上跟宸亲王妃一起出了宫,娘娘就这么信得过自己姐姐?”

一声又一声,撕扯着榻上金色的纱幔。

浅清唤着:“娘娘,皇上不会的!”

泪滚落了下来,灵玉抱住了浅清,“浅清,他还是忘不了二姐吗?”离若寒不是说了吗?他会好好跟自己过一世的,怎么转眼又跟二姐在一起了?

浅清轻轻替灵玉拭去了泪,“娘娘,”想了想,便又道:“或许,只是因为有事,您应该相信皇上啊!还有宸亲王妃,她与宸亲王情深义重的,怎么会与皇上走得近呢?您要相信皇上的,皇上的心里,以前虽然有宸亲王妃,可是现在,皇上对娘娘已经很好了啊!”浅清想着,那个莞贵人,她来说这些事做什么?搬弄是非,也不是这般的!

灵玉边点头,泪边滚落着,“可是,皇上这时候还没有回来啊!”离若寒见到了灵月,他们两个,一定又会说很多话的。

灵玉知道,离若寒对于灵月,是一见钟情的,他们之间,虽然没什么故事,但离若寒就是痴情于灵月。

“皇上驾到!”宫人尖着嗓子喊了起来。

那一声,划碎了所有伤心与委屈。

而后就听到那熟悉的温暖的声音:“别喊了!”

灵玉急急忙忙下了榻,也来不及穿鞋,便跑了出去。

离若寒正进来,就见着灵玉奔来,灵玉扑到离若寒怀里,啜泣声起来。

“怎么了?这是?”离若寒抱着灵玉,抬起她小脸,见那梨花带雨的,不禁问道,“谁欺负你了?”灵玉这都当了皇后了,还有谁能欺负到她?

灵玉只顾着哭,哪还管得着其他。肩膀轻轻抽动着,今日这委屈,受得够大的。

“浅清!”离若寒问浅清,“皇后这是怎么了?”

浅清行了礼,“皇上,刚刚莞贵人过来,说皇上今日翻了她的牌子,却未到她宫里去,就为这事跑到娘娘这来说了!”大事化小,小事却并不化无,反是把事情都推到莞贵人头上去。反正那个莞贵人现也不得宠。

离若寒皱了眉,“就为这事?她还敢来凤鸾殿闹?”看来,那个莞贵人,也是个闹事的主儿。原来还以为灵玉闹事厉害,现在看来,灵玉只是不太懂事,那个莞贵人倒是知事闹事!又见到灵玉未穿鞋,便抱起了她,“地上凉着!”

浅清随后,再道:“也尽全是这事,娘娘伤心另有其事!”话就止于此吧!浅清虽是卫后留下的宫女,也是知道分寸的,有些话,就让灵玉自己对离若寒说,而她,说到此处了,想来,灵玉也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说的。

离若寒一听,这话里竟大有玄机。

待浅清退下去后,离若寒便问灵玉:“怎么了?莞贵人说了什么?”也是,莞贵人没事到凤鸾殿来,也不会因为自己没去她宫里而来的。

灵玉任离若寒抱着,抽泣着道:“她说,皇上今日与二姐在一起了!”灵玉不想骗离若寒,她也不会说谎。

离若寒瞳里怒色深了些,“她如何知道的?朕与谁在一起,朕见了谁,与她何干?”莞贵人,她私下里都做了些什么?难道说,她还有眼线不成?离若寒与谁在一起,又何需她来告诉灵玉?这什么意思?想挑起灵玉与灵月两人的矛盾?

灵玉听离若寒这话里竟有些不快,便心里一酸,泪又再度落下,“玉儿知道不该管皇上的事,只是……只是……”只是,二姐与离若寒,两人的关系实在太微妙了。

离若寒叹息声,轻放下金钩帐,“朕若告诉你,朕跟灵月见面,没有其他的意思。宸亲王要去荆州,朕想问问灵月去不去,仅此而已。你还哭吗?”灵月的美,在于淡然,在于浅笑;而灵玉,美于泪。女子的泪,美到极致。其实,他未见过灵月的泪,灵月的泪,若花露似晨曦;至于灵玉的泪,清清滴滴。

灵玉声音低低,还有几丝哭音,“是真的吗?”身上衣衫被他褪下,似是得到他那一声肯定的回答,灵玉再问:“那,莞贵人……”她什么意思?

离若寒抱着灵玉睡下,“她还想呆那闭门思过!”

幸而是灵玉,要是其他人,不会这么简单。还是灵玉简单,她吃醋,她闹事,哄哄就过去了。

至于,莞贵人,她会有那么大胆子来凤鸾殿?

次日,早起时,有些凉意。

天很澄静,蓝得让人心动,才下过一场大雨。

灵月起来时,离若宸已经下了朝回来。

子陌服侍了灵月梳洗,见灵月唇角略有笑意,便道:“王妃,何事如此开心?”

灵月已经见着离若宸进房来,铜镜里映上离若宸深情的目光,两两相望,纵是铜镜里,也温暖了心。

子陌这时也见到了离若宸回来,便道:“王爷!”

离若宸过来,拿起象牙玉梳,对子陌道:“你下去准备早点吧!”灵月本来起床起得早的,只是近来这几天,离若宸有意让灵月睡得晚些起来。

“睡好了吗?”离若宸帮灵月梳理着云丝,低声问道。

灵月脸一红,拦下了离若宸的手,“睡得好才怪,”嗔怪道,“你不累啊?都不让我好好睡觉!”转过头来,见到离若宸唇边勾起的坏笑,便又道了:“今晚,我要好好睡了!”

离若宸梳着她发丝,只是更诱惑的声音道:“今晚,我会轻一点!”今晚,让她好好睡的,“皇上批了我的奏折,去荆州就这两天了!”昨日灵月回来得有些晚,离若宸没有问她去哪了。

“是吗?”灵月微笑,离若寒终究没有变,还是相信离若宸的。

可是,离若宸却道:“他把天玄卫收了回去,如今,我手上,除了宸亲王府的近卫,再没有其他了!”兵权也是让离若寒收了回去,离若宸这个领兵的王爷,只是过去了。

“什么?”离若寒是怎么做到的?让离若宸释了兵权,这怎么可能?灵月不信!

“交了兵权,你怎么办?”灵月担心离若宸,他的兵权是先帝离析给的,离析有过话,离若宸可以自由调动兵马。

离若宸摇头,挑起灵月下颔,“灵月,兵权可以给他,但军心,是向着谁就难说了!”他这么些年,如果都得不到军心,只怕就不是离若宸了。

“可是?”灵月还想问。

离若宸笑,眼里尽是意气飞扬,“放心吧!离若寒不动我,我又何必去与他做对呢?”近了灵月脸,低声道:“你的夫君,现在只想着你,还有你的孩子!”

灵月调皮一笑,亲了离若宸一口,“夫君真好!”搂上离若宸腰,撒娇着道:“去荆州,我想易容!我还想扮成男子!”她想换男装了,当初在江南时,便是一身男儿装。

而这时,子陌敲门,声音传来:“王爷,王妃,早点备好了!”

离若宸拉起灵月来,想了想,“那可不行!你扮成男儿了,我可不想人家一路上看着我用怪异的眼神!你夫君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这龙阳之癖,离若宸可没有。

正用着早点,怀民就急急进来,对离若宸道:“王爷,宫里急召!”怀民神色紧张,像是出了什么大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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