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宸伸手缓缓替她拂起云丝，她不满的呢喃一声，抓住了离若宸的手。

似是梦里，握到了那让她安心的手。

眸微启，一片还未睡足的朦胧，漾着清澈的水光，眸子迎上离若宸那深情的瞳时，微微笑了下，靠到他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式，又睡了去，嘴里还嘟喃一句，“你来了！”仿佛，就是一直在一起时的那般。

离若宸笑出了声，捧起灵月脸，“怎么，很倦了吗？”怎么见到自己，她还这么镇定？一点都不意外，一点都不欣喜？倒让离若宸自己还以为她会喜得扑到自己怀里呢！

灵月点头，“他又闹了！”自从回京开始，这孩子，就一直闹着。如今，灵月拿这孩子当借口，已经是到了一种不经思索，便把事情全推给孩子的地步了。

离若宸心疼的抱着灵月，这个孩子可没少让灵月受罪，于是对那孩子说：“你不听话，等你出生，父皇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又吻着灵月脸，“月儿，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们又有半年没有见了。

灵月笑笑，“本来就要回来的啊！可是你，一直不去接我们，就只有我们自己回来了！”纤指还如往常那般，轻轻拂上离若宸眉间，“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多了很多烦心事没人说？”那眉心，刻痕深了些。灵月心疼离若宸，如果自己在京里，他至少还有个能说话的人。

谁料离若宸捉住灵月手，“你回来后，我的烦心事更多了！”笑容凝在嘴角，离若宸近来脸上笑意常常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不知何时起，离若宸身边的人都不再惧怕他了，好像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已经远去。

不少人都说，这是皇后娘娘的功劳，任谁也没皇后娘娘在皇上心中地位重。

灵月不解，“我回来了，你怎么反倒还添了烦心事了呢？”

离若宸吻上她纤指，略带凉意的指尖让离若宸皱了眉头，轻轻含在唇间，“又不知爱惜自己了！”看到灵月身上衣衫单薄着，便解下自己外袍，给灵月穿上了，“身子不好，又不是不知道，还这么不爱惜着！看看，这就又给我添了件烦心事！”略带惩罚似的咬了下灵月纤指。

灵月吃痛，拿起手来就要打离若宸，“你老是欺负我！”

离若宸又捉住她这手，“这回，还怎么打我？”笑着，带着不少的戏弄。

灵月明眸一动，清清然笑意现在眼底，“宸……”声音竟着些吴侬软语，似是求饶，却又笑得娇柔。

离若宸突然听到灵月这般时，心一暖，放松了些手，近着她唇，炙热的气息扑向了灵月，“月儿……”轻轻覆上她唇，密密的吻了起来。

灵月微笑着，任他吻着，自己却也慢慢的回吻着他。

多久，未曾有过他，多久，只是在梦里。

离若宸对灵月，依缠，痴恋。

许久，灵月伏在离若宸怀中，轻弄着他的手指，身着的是他的外袍，里面全是他的男子气息。只有他与她，从来没有别人。

“我数着天上月亮圆了四回，你才回来！”离若宸叹着，“月儿，这些日子里，可有想我的？”离若宸一人守于那宫中，才明白什么叫作孤独。

灵月点头，眸里一片浓情，“日日想，夜夜想。”要不是知道离若宸前阵子忙着，怕自己回来又给他添了事，灵月早便要回来了。离若宸的手，让灵月很安心，那是握天下的手，还是她一生相许的良人的手，“宸，以后，再也不会一个人了。”此一回，当是这一生最后一回。

“自然再也不会一个人了！”离若宸捉住灵月手，轻轻抬起她下颔，又俯身吻了去。

马车外，是暖暖的阳光，马车内，是温柔的深情。

灵月进了宫，离若宸便带着她去了凤鸾殿，她毕竟是皇后，再怎么喜欢烟雨阁，那地方，也不能当皇后住所的。

前些日子，还有人说，烟雨阁是冷宫。

离若宸心里不满，什么冷宫，这宫里就灵月一个女子，哪里算是冷宫？

处处都是他与灵月的。

离若宸扶着灵月下了马车，道两旁宫人们已经跪拜了起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恭贺之声，久久回荡在宫中。

九重宫闱，却只有一个女子。

这片皇宫，金碧辉煌，看得灵月眼眶湿润了。

原来，真的怎么逃，都逃不开。

以前会伤，而现在，是庆幸，若与这皇宫无缘，那岂不是也与离若宸无缘了？错过什么，都不能错过离若宸。

帝后相携走上高台，俯瞰那天地，万物尽在胸中。

而身边的，是一生相许的人。

并肩相望，天地固然浩大，而更让人荡气回肠的，是此生不渝的深情。

回到了凤鸾殿，一切如旧。只是，殿后园中，多了架葡藤。

灵月笑了，这想必是离若宸挪进宫来的。于是轻轻对离若宸道：“你把这葡萄挪来挪去的，不怕活不成？”不过，看着那架葡萄，却长得很是好。

离若宸眉一挑，“朕下了旨，它要活不成，朕就灭它九族！”笑意越深。

“暴君！”灵月低骂一声，离若宸骨子里，还是有暴虐的成分的。

离若宸怎么会听不到灵月这骂声，只笑着，附灵月耳边低沉的声音说道：“朕是暴君，等过些日子，你就好受了！”离若宸惩罚灵月，虽然只有一种办法，但形式，可是多变的。离若宸唇边的笑意，十分暧昧。

灵月娇容羞透，离若宸要是疯狂起来，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突然间，一个小肉球奔了过来，直冲着灵月喊道：“母后，母后！”

灵月吓了一跳，见是容祉，宛尔一笑，唤道：“容祉！”

容祉跑得急，一个踉跄，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容祉！”只见容祉抬起头来，两眼水汪汪的，像是要哭的。

灵月想过去扶起他，却被离若宸紧紧抓着手，离若宸低声道：“让他自己起来！”谁摔倒了不是自己爬起来的！于是离若宸又对容祉厉声起来：“不许哭，起来！”

灵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敢情不是自己的孩子，离若宸就不心疼了。

可是，灵月才想过去，就看到容祉扁了扁嘴，颇为委屈慢慢爬了起来，爬起来后，还装模作样的拍拍身上尘土，认真看了看有没有摔着，确认了没事之后，才一步一步走到灵月面前，照着浅清教他的行礼，给灵月行了礼，“容祉见过母后！”

娇憨可爱，一举一动里，让人忍俊不禁。

灵月也就小半年没见容祉了，怎么就让人给教成这模样了？蹙着眉，这是离若宸教的？灵月伸手，想去摸摸容祉，谁知道容祉竟然退后两步去了，看灵月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害怕。

灵月奇怪了，自己又没把容祉怎么了，怎么他就怕起自己来了？

而身边离若宸，那神态有些可疑！怎么笑得这么阴险？突然间，灵月发觉，离若宸远比自己所想像的要奸诈得多！

容祉又朝离若宸行了礼，“容祉见过父皇！”

离若宸很满意容祉这表现，难得的冲容祉笑了，“容祉真乖！”

容祉想来是从未得过离若宸这般夸赞的，当下扑到离若宸怀里来了，“父皇，抱抱！”

离若宸正要抱容祉，就见得一名宫人急急跑来，行了礼：“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离若宸抬手，“何事？”

“回皇上话，楚将军夫人刚刚产下一子！”原来是来报喜的了。

灵月听了此消息，喜了，对离若宸道：“姐姐生了！”抓紧着离若宸的手，又道一次，“姐姐生了呢！”

离若宸点头，“生了，你别太激动，我们孩子生了再高兴也不迟！”说着，让宫人们下去，他也赏赐了一些东西给灵心，让子陌代灵月去看望灵心，因着如今灵月有孕，想来灵心与楚暄也不会计较她没有亲自去看的，更何况，他们也不敢！

夜深之时，离若宸帮灵月沐浴了，如今灵月大着肚子的，连走动都不方便。

离若宸抱着灵月上凤榻，叹了句：“今日双喜临门，灵月，你腹中这孩子，可是福星呢！”轻抚着灵月腹，那孩子，将来真是个大富大贵之人。

“双喜？”灵月想不透，“何来的双喜？”轻轻合上离若宸的手，他也喜欢这个孩子，而且，甚至看得出，他迫不及待想让这个孩子快点出生。

离若宸帮灵月解下凤冠，又拿玉梳帮她梳理着云丝，“一喜，自然是你姐姐生子了。”

灵月点头，拿过玉梳，自梳着，又问：“那二喜呢？”

离若宸轻轻帮灵月褪下衣衫，雪肩渐圆润了些，但还是削瘦，离若宸心一动，吻上那雪肩，轻抚着如玉锁骨，感觉到灵月微微颤着，低沉笑起，“还有一喜，就是我的月儿回来了！”唇慢慢挪下，所到之处，火热灼起。

灵月想躲，可是如今身子再也不如原先那么灵活，只任离若宸攻城侵池着。

绮丽华奢，却也是天子之幸。

灵月环着离若宸腰身，有些难为情，她与他，好像好久没有这样亲密过了。

离若宸轻轻吻着她，动作很柔，生怕会弄到孩子，只是，气息越来越不平。扑在灵月身上，那一层热情，是无法去消退的。

她是美好的，纵是有过那些伤，有过那些狠，可她，依然圣洁，清冷。有的时候，离若宸甚至在想，灵月到底是人，还是仙？不然，如何能让他如此深深迷恋？离若宸从不会过分执迷什么，可是灵月，痴迷了。

大抵，千古那些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君王，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离若宸的江山，非要不可。而美人，独灵月一个。从来没有选择，灵月是他的，不需要跟任何人去谈条件，也不需要与任何事物做交换。天生就是他离若宸的。

“怎么办？”离若宸强按捺住心底的渴望，小心的环着灵月，含着那耳珠，舌尖若有若无的*着，在她耳边低声道着，“月儿，我怕会控制不住！”声音暗哑着，他与灵月，真的在玩火。

灵月迷糊着，却知道离若宸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与他十指交缠着，轻吐兰香，“宸，抱着我就好了，就抱着就好！”

“月儿，我是不是很贪欢？”离若宸抱着灵月，身为一个君王，他是贪欢，可是只贪一人的。

灵月微笑，一吻落于离若宸心口，“宸，我爱你！”

一句“我爱你”！

胜过千言万语。

这一句话，是好久好久没有说过了的。

为了这一句话，离若宸做过很多事，伤她的，护她的；而为了这一句话，灵月恨过，痛过。

眸里亮晶晶的，她真的爱离若宸。

离若宸怔住了，好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真的没有听过了。

突然听到，有些恍惚。

灵月见离若宸恍了神，不禁唤起：“宸，怎么了？”感觉身上稍紧了些，是离若宸抱得用了些力，灵月抱怨一声：“宸，你弄疼我了！”

离若宸忙松了力，“月儿，你爱我？？”离若宸知道灵月是爱自己的，可是，她亲口说出这话来，还是让离若宸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之前所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灵月枕着离若宸手臂，认真看着他，“我不爱你，还能爱谁呢？”

若不爱离若宸，还能爱谁呢？

若非是爱，又如何会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后，还是选择跟他在一起？

离若宸拥着灵月，夜里静静的，就他们两人，如今贵为帝后，却是情不曾变过。

“你恨过我吗？”不是你爱过我吗？而是，你恨过我吗？

离若宸知道，灵月恨过自己，真的恨过。

果然，灵月点头，“恨过！”不否认，承认了，是恨过的，因为爱，所以也恨，所以，原谅只是因为爱着。

夜深沉，谁入了梦？连那凤鸾殿，也第一次睡着了。

一梦，若也有千年，那情愿与你携手千年，上下古今。千年之后，还是会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你，再说一句，我爱你。

醒来时，离若宸已经下了朝回来。

子陌服侍着灵月起床，正巧离若宸进来，离若宸快几步扶了灵月，让子陌去准备给灵月洗漱。

灵月笑对离若宸说，“我没那么娇弱的，把我当成什么了！”其实，她的身子现在很是虚弱。就算在江南调养了些日子，在宫中又金贵的被离若宸捧在手心，还是没把她那体质给调好。也难怪，失了两个孩子，又在冰里冻了那么久，还被离若宸给射了一箭，而离若宸得了天下后，她虽是皇后，却忧虑过重，所以，这身子竟落下了不少毛病。

离若宸不理会灵月的话，他已经问过了太医，灵月身子本来无事，但因着接二连三的事情，如今身子虚弱了不少。

子陌已经为灵月梳洗好了，而离若宸陪着她用早点。今日早上，灵月说想喝些粥，于是离若宸便让人去熬了。

听子陌说，灵心生的那个孩子很可爱，而且今日早朝上，楚暄请离若宸赐名。

灵月便问离若宸，给那孩子起了什么名字。

离若宸夹起小片火腿喂给灵月吃，漫不经心的说着，“赐他名叫天佑。”

“天佑？”

灵月呛了下，咳了起来，子陌忙倒杯温水过来，而离若宸赶紧着拍着灵月后背，“你慢点吃！”这急什么。

灵月缓过来，望着离若宸，好歹他也是文武双全的人，怎么给孩子起那么个名字？

“楚天佑？”灵月可以想像得出，楚暄夫妇两人在家里一定哭笑不得了。可能，后悔了让离若宸赐名。

离若宸俊眉一挑，唇微扬起，凝起了笑意，“怎么？不好听吗？”为什么从灵月那表情里看出，她很不喜欢这名字。

灵月摇头，“这名字起得是好，只是，‘天佑’二字，一般人还真不敢起！”要天来佑，一般人请不动啊。

离若宸傲然地道：“那是自然！也只有朕才敢！朕是天子，自然能起这样的名字了！”

灵月不以为意，已经吃饱了，便让子陌撤了下去。

“就吃这么点？”离若宸不满，“你吃得这么少，还不够孩子吃的！”说着，又让子陌住手。

可是灵月真不想吃了，“吃不下了，他又闹了！”把这事，推给腹中的孩子，灵月又不是第一回了。更何况，本来吃得已经够撑的了。

灵月突然想起一事来，便对离若宸说，“天佑这名字是不错，可是我在青州，见过一个小男孩，长得很好，比容祉还逗人喜欢，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对了，他叫……”

“好了！”离若宸打断了灵月的话，“你别跟我提容祉，那小子，越来越人小鬼大了！整天板着张脸，见谁都没几句话，也不知怎么回事！”离若宸一想到容祉那样子，就莫名有气。

灵月笑了，“容祉还不是跟你学的，你看看他，多像你，跟你亲生的一样！”那个容祉，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还跟自己亲，可是这回回来后，他竟然跟离若宸亲了起来，整天跟在离若宸身后，屁颠屁颠的。

如果，离若寒知道，离若宸待容祉这般，是不是也该放下心来了呢？

灵月想着，竟陷入了沉思里。

离若寒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子陌说，当日有在那堆灰烬里寻过，并没有找到离若寒。

而灵月也相信离若寒不会有事，他的武功那么高，小小火，根本奈何不了他。只是，他现在在哪里，是做些什么呢？

灵月相信离若寒不会再来图谋离若宸天下，因为，他本来就不想当皇帝。

如今，灵月与离若宸能做的，就是好好养大容祉，他们已经视容祉为亲生的了，而且，容祉跟他们的感情也很好，甚至于宫里的人，都把容祉当成离若宸与灵月的孩子了。

灵月对于容祉，有不少的愧疚。

如果，将来，离若宸真的无子，那么，天下传给容祉也可的。

灵月再一次见到兰如，那个被自己赐名为韵的女子。离若宸说，她不过是个小宫女，可是灵月看来，只怕不是小宫女那么简单。

她是在御花园里见到那个兰如的，子陌扶着她出来散步，太医说，这样活动，孩子会好生。于是，灵月每天黄昏时分就会来散散步，有时，会是离若宸陪她，但因为今日耶律颜进京觐见，所以，离若宸便让子陌陪着。

子陌把容祯的事情跟离若宸说后，离若宸果然没有杀她，而子陌对灵月更为忠心。只是因为离若宸说，孩子没有找到，暂时就不要告诉灵月，免得她心里又担忧着。

“娘娘，时间真快啊，再有两个月，小公主就该出生了吧！”如今，宫里人都称灵月腹中孩子为小公主，离若宸早便说了，这个孩子一定是女孩子。

灵月对于离若宸这事，很是无可奈何。

哪有这样的人，就盼着妻子生女儿的。

其实，她是不知道，离若宸想着，已经有了两个男孩了，他好不容易才搞定容祉，让容祉不再缠着灵月，如果再加一个，那他就很吃亏了，所以，不管怎么样，灵月现在腹中的孩子，一定要是女儿才好！

灵月又听到子陌这样说，微微不高兴，“还都没出生呢，谁就断定了是女儿！”都怪离若宸。

子陌是知道灵月对于离若宸到处说，灵月这个孩子是女儿的事，很是不满。此时见到灵月这般，更是笑了，“娘娘，子陌也说是这样的呢！可是，万岁爷呢，就一心认定是个女儿，您哪，就让他说去！”算是劝着灵月了吧。

灵月有些奇怪，“你怎么如今倒向着他了？”子陌怎么突然间帮离若宸说起来话了，这让灵月更对离若宸不满了，怎么可以连子陌都向着他，明明自己去江南之前，子陌还很跟离若宸不对味的。

子陌知道失言了，忙低了头，不再说话。

“兰如见过皇后娘娘！”不知何时，兰如竟也到了御花园里。

兰如是君仪殿里的宫女，原先是若言那宫里的，后来若言不在，宫人重新调整，便把兰如调到了君仪殿。兰如早先是个极为不起眼的宫女，后来到了君仪殿后，有次不经意说起皇帝与皇后之间不该如此的话，便得了离若宸的另眼相待，于是离若宸设计出了储秀宫那一幕。

兰如长相甜美，身材娇小，灵月见着那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

“免了吧！”灵月让她起来，不知为何，对这个兰如，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或许最近是因为怀了孩子吧，所以，不管见着谁都会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像在江南见到容祯一般。

兰如见到灵月身着凤袍，而腹大着，略有些的失神，“娘娘如今真的很好了！”这话，慢慢说着，几乎让灵月不可闻。

子陌疑着那个兰如，可是，却从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万岁爷又该说您了！”兰如不像是要对灵月做什么事，因为，她看灵月的眼神，有一些莫名的凄楚。

灵月点头，知道子陌所说的离若宸又该说了，必然是又说她不顾惜着自己的身子。这个离若宸，也不知道他想怎么。

兰如退后一步，“奴婢恭送皇后娘娘！”行礼间，竟有几分浑然天成的贵气，不像一个普通小宫女。那分气度，不是装得来的，因为，没有人可以装。

子陌留心了一下兰如，却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而灵月，满心都在腹中孩子与离若宸身上，哪会去顾及其他。

灵月与子陌渐渐远去了，而兰如站在御花园中，望着那二人身影，竟有些泪花在眼中涌动，“对不起，我无法不那样做！”声音狠狠，满满间里，全是恨意。

如幻，似梦，其实真的不真实。

灵月回到凤鸾殿，就见着离若宸与耶律颜都在，心里奇怪了，耶律颜怎么跑到后宫里来了？离若宸也是的，怎么让他到凤鸾殿来。

虽是奇怪着，但还是进去了，面容平和，身着凤袍雍容华贵，显得很有皇后之风。

宫人见到皇后进来，都行礼“娘娘千岁！”

离若宸见灵月回来了，便快几步去，扶了她，“今日怎么回来得晚些了？”离若宸总是掐着时间，多一分少一分，心里都清楚着。

灵月微一笑，“路上多歇了几回！”

像是老夫老妻一般，夫问，“为什么回来得晚了？”

妻答，“路上歇了下！”

平平淡淡，真如普通人的生活一般。

只是，他们是帝后，这种平淡，却是情深。

耶律颜是一人进京的，没有带叶如嫣，叶如嫣在北疆是闹得鸡犬不宁的，耶律颜怕了她。此时见到离若宸与水灵月这般恩爱的，不禁嫉妒了起来。

当初，他记得，离若宸为了换取自己的信任，而不惜箭伤那个女子，这样的事，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原谅离若宸的。

耶律颜却错了，他低估了离若宸的隐忍，也错估了水灵月对离若宸的情。

他们分开还好，若是他们在一起了，就一切都会消融了，哪怕是恨。

耶律颜是不知道，当初离若宸与灵月之间的诺言，便是许过了，此生相随的。

便是攻京城那一日，耶律颜还见着他们不和，可是今日见，两人情浓的，羡煞旁人。

“皇后娘娘！”耶律颜行礼，是君臣之礼。

灵月淡淡道：“北疆王免礼！”眸子微扫，看到耶律颜神情自若的，丝毫不觉得有何异样。灵月心微惊，耶律颜是一匹野马，如何会甘心臣服于离若宸？若他有心谋反，或者说，有心让大明天下乱，而他趁虚而入，那只怕……

或许，只是灵月多虑了。

离若宸那般精明的，也不会让耶律颜有机可乘。

“皇上与皇后娘娘帝后情深，叫臣好不羡慕！”耶律颜微低了头。

离若宸笑，却道：“表哥又如何多礼起来？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也有表哥一份功劳，朕可是将表哥的恩情记在心里呢！”话里有几重意思，想来，耶律颜当明白。

耶律颜跪下，道声：“臣诚惶诚恐！”

离若宸忙虚扶起耶律颜，“表哥请起，天下本一家，都是为了天下，才如此的嘛！”话虽是淡淡，但是有着离若宸自来的狠。

耶律颜不笨，他与离若宸，不仅是战场上的对手，而且在夺天下当中，也是对手。

离若宸精于谋划，越是不动声色的时候，越是胸有成竹。

“臣自当为天下尽责！”耶律颜高声道。

而灵月，凤眸微微挑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呈现在脸上，清冷的音色淡淡道：“本宫就代天下谢北疆王了！”

离若宸轻挽着灵月，锐利的瞳子射向了耶律颜，见到耶律颜嘴角轻轻扯了时，若有若无的唇畔扬起一丝冷笑。

耶律颜，若你还不安份，那就让你后院着火。

“表哥，王妃可还好？能适应北疆的生活？”叶如嫣是叶家娇娇女，一直对离若宸有所幻想，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从离若宸当宸王，再当宸亲王，到现在当了皇帝，叶如嫣始终是一个人。终于有一天，离若宸宣了叶如嫣进宫，叶如嫣以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结果，离若宸下了旨，封了她为嫣公主，远嫁北疆。

其实，也相当于和亲，只是，耶律颜只是大明守边境的王爷。

耶律颜笑答：“回皇上话，如嫣很好。”

那个嫣公主，闹事的本事，不输于任何人。

到了京城，现在看到离若宸与灵月那么恩爱的，耶律颜很嫉妒，为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跑到离若宸那里去了？天下，美女？

离若宸点头，“如此便好！”

耶律颜再说了些话，便退下了。

而凤鸾殿里，留下了帝后二人。

灵月对于耶律颜，还是有些担心。

离若宸知道灵月的心思，刚刚她对耶律颜所说的话，便可见她心里有多担忧。

“灵月，放心吧！耶律颜不敢乱动的！他是个疑心最重的人，叶如嫣没心没肺的，反让他最疑！”离若宸搂着灵月，见她眉心舒展了不少，便又道：“不要担心那么多，孩子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灵月靠在离若宸怀里，“宸，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盼望着能当上皇帝？真的一点也不好！”所谓的重权在握，却也有着最大的责任，他们都不知道吗？灵月见到离若宸每天天还未亮便起来，准备去早朝，朝里要处理臣子们所提出的国家大事，还要为国制定一系列的政策，下了朝，就得去御书房里批阅奏折。

有时候，一忙，就得是一整天。

哪有其他时间去享受。

当皇帝，其实是最苦的差事，却偏偏还有那么多人想着。

离若宸扶着灵月进了内室，深宫高堂，哪里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美好！扶了灵月坐下后，又拿了软靠垫在她腰后，“都以为，当皇帝好，却有几个人会知道怎么去当！”离若宸帮灵月揉着肩膀，轻轻缓缓揉着，“灵月，有我在着，一切都有我呢！”离若宸是灵月的天，有他在，灵月什么都不必怕的。

灵月握住离若宸的手，把脸贴了上去，那是天子的手，手握生杀大权，“宸，其实你很好了！”离若宸真的是做得很好了，便是太祖，也没让大明疆土有今日这般辽阔。离若宸夺取北辽，一半是天注定，一半是人努力。

离若宸环着灵月，只不语着，想着那些事。

而灵月轻轻道：“宸，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他如此操劳，灵月看着实在心疼。

离若宸笑了，“什么事，这么郑重的！”灵月从来没有这样的恳求。

“答应我，不要什么事一个人担着，我们要一起面对的！因为，我是你的妻，与你一起在着的！”灵月再也承不起他瞒着自己了，不管有什么事，两人一起面对的。

宫人已经过来传膳了，离若宸重重点了头，“放心吧！”灵月从来不是弱女子，从来不是。

离若宇如今又被贬了，他这个王爷之位可说是起起伏伏的。蓝思语曾进宫看过灵月，说起那个事，也不在乎，只说离若宇本就不应该出生帝王之家。

用过晚膳，离若宸与灵月在宫中赏月。

月儿又圆了，这一次，人月两团圆。今夜的月，不再冷清，今夜的星，仿佛也暖暖起来。

仿佛，今夜里，星星也很亮。

中秋早已过了，而宫里桂子仍在飘香着，桂花香，那时曾着红妆嫁他。

离若宸想着，那时候，灵月与自己新婚时，桂子花开，十里飘香，一袭红妆，承了一世。月下那美人醉舞，更是一生最美。原来，时光已经过了四年了。这四年竟像走了好久好久。而惟一庆幸的是，灵月一直在身边，从未走远。

“想什么呢？”灵月浅浅笑，问着离若宸。

离若宸认真望着灵月，幽深瞳里竟如那天幕，情深义重。

“在想着，我们。”是我们，是我们这一生。

灵月笑意更浓，素手纤纤，这双手一向如此美，“我们在哪里？”

离若宸执起灵月手，放到自己心上，“在这里！”他派人去寻容祯，可是，一直没有消息，不禁有些急。虽说离若寒不会伤害容祯，但是日子太长了，容祯跟着离若寒，还不知道那性情会是什么样的。

离若宸说，我们在心里。

我们一直在彼此的心里。

离若宸让灵月依偎在自己怀中，轻轻道：“灵月，一眨眼，我们成亲也四年了。”四年时光，可以改变好多，惟一没变的，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情。

原来，不经意间，已经四年了。

时光悄然翩擦，一路上，跌跌撞撞。

所幸的是，彼此同在，不是一人望着另一人的背影。

灵月道：“四年，四十年，一世，生生世世，我们都在一起。”这是灵月许下的心愿，用心许下的。

离若宸想问灵月，这一生，你跟我一起，可有过后悔？从最开始我那无理要你的要求，到最后，我狠心伤你，你可有过后悔？想问，只是最终，没有问了。

双手相握，十指交缠，“生生世世，以此为凭！”离若宸认真道着，彼此手心温暖着，也只有他们的手，才会如此相融。孤星，冷月，不近不远，不离不弃，从来都是如此的。

浅浅月华洒遍这片宫殿，仿若天上宫阙。两人浸在月色中，竟也恍如天上仙人。

“生生世世，以此为凭！”

若是来生里，再见到你，只浅握双手，便知此生情丝所缠之处。

越来越淡，越来越浅，可情却越来越浓。

秋到时，一片凉意。清清爽爽的凉意，离若宸想着灵月身子弱，便与她坐了会，抱了她回房歇息。

帝后之间，向来如此。

宫中人见着皇帝如此疼惜皇后，都是羡慕得紧。

离若宸去早朝了，而灵月则在凤鸾殿里歇着。

整个宫里，都盼望着皇后能快些生孩子，这宫里，已经无趣太久了。

孩子，快生了，而且太医说，皇后娘娘的这个孩子，很健康。

近来，孩子也没有闹了，乖乖的在娘亲肚子里呆着。其实，也没有那么的磨人，这宫里宫外说那孩子把皇上折腾得够呛，纯属虚构。

子陌被灵月打发去了看灵心，离若宸不让灵月出宫，所以，灵心生了孩子后，灵月也没去看看。为着这事，还跟离若宸闹过，可离若宸别的事上会让灵月，于这事上，很坚守原则，就是不让灵月去看灵心，说，孩子就快要出世了，还闹什么闹。

没办法，灵月只得顺着离若宸了。

谁叫他是孩子的父亲。

宫人们在一旁帮着她准备小孩子衣衫，灵月做小孩子衣服越做越喜欢，一直做到了七岁时候的。宫人笑道：“娘娘，小公主的衣服其实可以交给奴婢们来做的，您就歇着吧！”

灵月性情虽是冷清，但因着有了孩子，性情也越发的明朗，与宫人们也是很和气的，宫人们对于这个皇后娘娘，十分敬重。而且，因为离若宸不管在哪，都说灵月腹中的孩子是个公主，所以，宫人们称起来，也就是“小公主“了。

“本宫想亲手为她做！”灵月淡淡道，脸上笑意深深，能够亲手为孩子做衣衫，该是一种很幸福的事。

和煦的阳光照进凤鸾殿，凤鸾殿也随之温暖了起来，像是从来没有过的。

凤鸾君仪，天子之家威仪便是如此。昔日卫后于后宫，是无为而治，离析待她极为敬重，但是，离析情不重。而玉皇后在后宫，名为皇后却无实权，皇帝离若寒更是纳了几位妃嫔，对她情不过如此，纵是最终玉皇后去了，皇帝后悔，可也只是空叹息。如今这个月皇� �，深得帝心，且后宫之中，只她一个女主子。后宫，难得有了平静。

都说水灵月命好，可有几人知道，那一路走来有多苦。

任何一步，任何一回，离去了，意气用事了，或者说，离若宸与水灵月放弃了，都不会有今日。

从来，没有放弃。

哪怕到最伤的时候，还是不离开。

“啊！”

没由来的，心一乱，那针竟扎到了指尖上。

血珠慢慢凝成，而灵月心里慌乱了起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宫人见了，忙给灵月包上指尖，“娘娘，还是奴婢们来吧！”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事，皇帝回来，不把这凤鸾殿的人都摘了脑袋才怪。

任宫人们忙着，灵月只怔着，心跳好快，竟是慌的。甚至，感觉到腹中孩子都不安起来。

离若宸呢？这时候，他该回来了啊！

往常这时候，他已经回来了，怕灵月又闹性子不吃饭，离若宸每天都会赶在用膳的时候回来的。

可是，今日……

宫人已经备好了午膳，想请皇后先用。

“娘娘，皇上说不定正忙呢！您先用膳吧！”

还是那些菜，是离若宸吩咐御膳房做的，灵月喜欢吃的，可是离若宸却不在着。

或许是灵月多心了吧！

离若宸回来的时候，灵月还未用膳。

宫人们见皇上回来了，便都退下。帝后二人不喜欢被人打扰，他们是一样冷清的人。

离若宸进房，看到灵月支手撑着额，在想着什么，便轻轻叩了门。

灵月头也不抬，只是道：“撤下去吧，本宫不想吃！”离若宸不回来，哪有心吃。

突然听到熟悉的笑声，“这回，被我抓住了吧！”

惊的抬头，见到离若宸笑意暖暖望着自己。

他没事，真的是灵月多忧了。看到离若宸时，泪簌簌而落。

离若宸忙过来，帮她拭了泪，“怎么了？”心疼起来，这小女子，平常要强得紧，却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又伤心起来，想逗她笑，便笑着道：“是不是咱们女儿又踢你了？”

灵月听了离若宸这话，不禁破涕为笑了，“没有，女儿乖呢！”前些日子，孩子很喜欢踢灵月，所以，这话也成了他们闺房之乐。

以前没这么容易哭的啊，今日是怎么了？

离若宸点头，“那就不伤心了啊！什么都没事！”看到灵月笑了，想起她还未用膳，便让宫人们摆上午膳来，陪灵月一起用。

“不管我有没有回来，你总得自己吃些东西啊！把身子饿坏了可不好！”说着，便牵起灵月去用膳。

菜色很是清雅，御膳房如今都做那些清淡的菜了。

在那餐桌上，竟然还有一盘葡萄。

离若宸剥了粒葡萄给灵月，喂入她嘴中，待灵月吃了后，离若宸问道：“好吃吗？”

灵月喜欢吃葡萄，这是那时候玉姬送来之时离若宸才知道的。

灵月点头，“好吃！”想了想，又问，“是玉姬送来的？”玉姬与灵月，并没有多大的交情，而玉姬却一直把灵月当成一个在大明的好姐妹，只要有什么好吃的，马上会让人送到大明来。

听说灵月怀了孕，便马上派人送来古田特产葡萄。

离若宸又剥了一粒，“先吃点葡萄，再用膳。”

灵月突然想到一个事，“古田葡萄能酿酒，等我们宫里那架葡萄成熟了，若是酿成酒，岂不是美味？”灵月现在虽然能喝酒了，但是喝得少。葡萄酿酒，她虽没酿过，但是想想应该不难的。

“你喜欢就好！要是想酿，我便让玉姬再送些过来！”离若宸对于灵月想做的事，通常都是支持的。

灵月却摇头，“现在你女儿还在闹着，我可不敢动！”如今，灵月也随了离若宸，认定了腹中孩子便是女儿。

因朝里临时有些事，离若宸便去了君仪殿。

灵月在凤鸾殿中看些书，而子陌也已经回来了，子陌说，灵心家的天佑长得很像灵心，楚暄常是抱怨，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居然还不像他。

子陌便问灵月，“娘娘，您的孩子您希望像谁呢？”心里也在暗暗想着，容祯是像谁，当初看了容祯，他的容貌结合了离若宸与灵月的优点，将来长大后，也是个美男子。

灵月想了想，“本宫希望像皇上。”

子陌掩嘴一笑，“娘娘，在您眼里啊，就是皇上最好了！”

也难怪，离若宸那清俊的面容，世间有几个女子不动心的，只是，动了心后，又有几个能得他心。算算，也就只有灵月这一个女子能入得了离若宸眼和心了。

灵月两颊红潮微晕，梨涡里霞光微荡漾，嗔怪子陌：“胡说什么呢！”她的眼中，离若宸不是最好的，却是最爱的，所以，孩子如果像他，满世界里，就都是离若宸了。

子陌打趣着，“子陌听说啊，这儿随娘，女随爹，若是小公主真像了皇上，那可极好的了！娘娘您看，容祉小王爷，虽说长得像玉皇后，可是性情，居然跟您还有皇上相像了呢！”

灵月想到灵玉，有些伤感起来，不知道她还好不好，“玉儿啊，”微微叹气，“她应该好了吧！”应该好了，跟了木醉香去了，也就不再在这深宫里囚着了。

子陌见自己又惹起了灵月的伤感，忙道：“是奴婢不好，奴婢引得娘娘伤心了！”

“无事！”灵月轻轻道，“子陌，人生有时候真的半点由不得自己。”越是痴迷，越是不悟。如果，悟了，只怕就不在红尘中了吧。

一转身，离了那人有多远。

“娘娘何出此言呢？”子陌柔声道，“娘娘如今贵为国母，且皇上对娘娘一往情深的，娘娘不该再有那些想法了的！”

“本宫这一生，处处都被人推着，时时都被人利用着。本宫把他们的棋局都打乱了，因为不甘心当他们任何人的棋子。而皇上，不肯让本宫成为他的弱点，所以，本宫与他相处两年，京里的人都说我们两人怎么样，其实，我们从未承认。”

那时候，是谁不肯承认？

心，再度慌了下，那莫名的慌乱今天已经有了几次了。

去找离若宸。

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腹中一动，似是孩子也这样说着。

灵月对子陌道：“子陌，扶本宫去君仪殿。”不知为何，总想着能够在离若宸身边，便是最安心的。

子陌跟了灵月那么些日子，也是明白灵月的性子，便只得传了凤辇，扶了灵月去君仪殿。

君仪殿，安安静静的。日影照在殿外那些青苔上，竟生起了凉意。纵是再繁华、再辉煌的地方，也有一块寂寞。

宫人们在外候着，当看到皇后凤辇时，宫人们似有些紧张，但都跪迎皇后，“见过皇后娘娘！”

灵月下了凤辇，点头，问管事那宫人，“皇上呢？”

宫人忙答，“回皇后娘娘话，皇上正忙着！”言辞间，竟有些闪躲。

灵月放下心来，离若宸正在忙着，那便好了。

许是自己真多心了吧！

既然离若宸正忙着，那灵月便不去打扰他了，回去吧。于是对子陌道：“子陌，我们回去吧！”

子陌见着灵月这么一来一往的，便劝道：“娘娘，现在日头正烈着，您要不歇一会儿，再回去？”子陌也是为灵月好，这一会风一会雨的，往两个宫里奔着，怕她身子会吃不住。若是有什么事的，离若宸又得生气了。

灵月想想，便同意了子陌的提议，对那宫人道：“本宫去看看。”

那宫人慌了下，“娘娘，这……”竟吞吞吐吐起来。

子陌瞧不得这宫人如此，便骂道：“这什么这？皇后娘娘来看看皇上，你拦什么？若是皇上知道了，不得摘了你的脑袋！”这人也是的，如今皇后在宫里得帝宠，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就拦着皇后不让见？

灵月温和的对子陌道：“子陌，别怪他们。”平平静静，转而又对那宫人道：“本宫不会去打扰皇上的，放心吧！”说着，便让子陌扶了自己进君仪殿，而凤鸾殿的宫人们都在外候着。

那宫人哭丧着脸，“让皇后娘娘您进去了，奴才这脑袋才真保不住了！”

自然，这话灵月是没听到的。

宫人们都在外候着，而殿内，一片沉寂。竟连个人影都没有。空荡荡的殿中，回响着灵月与子陌的脚步声。沉闷沉闷的，离若宸也不在殿中，想来，该在御书房里了吧！

御书房门紧紧闭着，灵月奇怪了，离若宸一向处理国事之时，都不会关上御书房的门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轻推了下门，门竟开了。

“吱”的一声。

却如晴天霹雳，一阵炸过后，全是空白。

……

无声泪涌了出来，眼前是什么情景？

……

那扇屏风，梅开着。

香炉中，龙涎香袅袅焚着，渐渐化成两道交缠着的身子。

本是皇帝休憩的榻上，那两人却……

明明，那晚，才说“生生世世，以此为凭“，如今，他的怀中，却是别的女子！

满屋子里，充斥着的全是令人消魂的声音。

撞入耳中的，是女子孱弱****声，还有，男子**沉吼声，那声音，竟如此熟悉。那身影，是专属于她心中的身影，可是，他****的女子，却是……

兰如！

那个小宫女！

那个离若宸口中的小宫女！

多可笑啊！

那两道身影，如刺，深深扎上了灵月的心中。

一地狼藉，是宫女衣衫，还有明黄龙袍。

离若宸，你为什么这样对我？灵月撑不住，退后一步，子陌也进来，见到那一幕时，惊呼了起来：“娘娘！”

那是皇帝离若宸与君仪殿宫女兰如，那个当日里说着“天下人都知娘娘与皇上情深义重，而皇上得这天下，也半是因为娘娘，为何如今，娘娘与皇上共得了苦，却同不了甘了呢？”的兰如，她竟然与离若宸……

子陌扶住灵月，生怕她出什么事。

声响太大，惊醒了那正云雨的两人。

画屏倒，离若宸赤着上身，听到子陌的声音，却看到灵月在门口。

“灵月，你来了！”话声含糊着，有些不清楚，他似还沉浸在那欢爱中，意乱情迷。

怔怔中，灵月泪潸然而下。灵月的泪，刺痛了他的心。

突然之间，清醒了。他在做什么？“灵月！”离若宸急喊，却看到**女子不着片缕的，脸色唰的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灵月望着离若宸，他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回事？”离若宸眼色沉了下去，问那兰如，“发生了什么事？”

兰如抱着被子缩成一团，望着离若宸的眼里，仿佛有些恨意，“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离若宸飞快捡起衣服，胡乱穿了。

“朕与你，究竟怎么回事？”离若宸扯住兰如，锦被一滑，那女子身上，遍布了缠绵的痕迹。离若宸眼里喷着的怒火可以烧了眼前的女子，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如只望着离若宸，静静望着，那恨意，越来越浓。

“皇上，”是灵月淡淡的声音，“臣妾恭喜皇上，又添新人！”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宫人不让自己进来，自己有了身孕，离若宸就按捺不住了，要去找其他人？

泪，不能滑落，又一次让离若宸伤了，不是吗？

他的保证，他的誓言，如何能信？

离若宸扔开了兰如，冲到灵月身边，推开子陌，揽灵月入怀，“灵月，不是那样的，我……”要如何说？自己刚刚明明与兰如……

而且，还是灵月亲眼所见。

可是，离若宸什么都不知道啊！

离若宸抱紧着灵月，一手托着她腰，生怕弄伤了孩子，“月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喝了茶后，就困了起来，便在榻上眯会，可是醒来，却是这样情景。

灵月笑笑，“皇上，是臣妾不好，本该要劝皇上纳些妃子，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啊！”灵月想相信离若宸，可是，刚刚那般，要她如何再信？

灵月推开离若宸的手，淡淡道一句：“皇上，就让臣妾为您分担些吧！”

心，痛的。

离若宸是天子，后宫里，只有一个皇后，也是不好的。

不管离若宸与兰如是怎么回事，灵月要做的，是成全他。

离若宸拉住灵月，“月儿，我只要你一个，其他人，我都不要的！”离若宸不要任何女子，只要一个水灵月，灵月不追究离若宸刚刚做的那些事，反而要给他纳妃，离若宸心疼了。是灵月啊，这天下也只有灵月啊！

灵月望着兰如，轻轻道：“兰如，本宫代皇上封你为贵人，还是当初本宫送你的那个字，‘韵’，”转头又对子陌道：“子陌，传本宫旨，君仪殿兰如……”

灵月还未说完，兰如便笑了起来，“姐姐，你就那么大度吗？”兰如的笑，不是被临幸后的满足之笑，也不是失了身的伤痛之笑，反而，有几许的痛恨。

灵月静静望着兰如，“妹妹，如今都是一家人了，自然得容得了些！”兰如，你想的不就是要飞上枝头吗？为何已经给了你，还不满足？

而离若宸已经吼了起来，“灵月，你疯了！”灵月，明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你为何要那样？硬生生推一个女子给我？离若宸抓住灵月，他不想要任何女人，只要一个水灵月的。

灵月想哭，可是如今，还能再哭吗？

“妹妹莫不是觉得贵人之位，还不满意？”灵月微笑着，努力不让自己去看离若宸。可是，感觉到了离若宸的手颤抖着，灵月怕了，离若宸的手，怎么突然那么冰凉起来？他的手，一向是温暖的啊！

离若宸抓紧着灵月的手，感觉到灵月手退缩着，是她想离开自己，便急道：“月儿，别离开我！”离若宸怕灵月受伤，可是，为什么又再一次伤了她？

灵月笑笑，“皇上，臣妾一直在的！”真的一直在的。可是离若宸怎么可以那样呢？转头看离若宸，却看到他脸色苍白着，心一痛，他的手，用着力，紧紧的抓着灵月，生怕灵月要离去。

那边兰如笑了起来，是大笑。

离若宸身子渐重，却盯着兰如看，“是你！是你做了什么？”那杯茶，是兰如端上来的，离若宸依稀记得。

兰如下了榻，不着丝缕，就那么站在离若宸与灵月面前，赤裸的身子诉说着离若宸刚刚与她做过些什么。

灵月突然间，觉得这个兰如可怕。

兰如走到离若宸面前，幽幽吐出几个字，“宸哥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