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万物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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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被震惊,所有的人都不敢靠前,因为只要稍稍上前,都会被青羽犹如疯了一般的挥动着的宝剑所伤害,此刻的青羽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一只失去理智的兽。除了那疯狂的一声声的呼号,除了砍杀任何一个会靠近他的人,除了本能地死死抱紧爱人那已再不会笑再不会动的身体,他已不会再做任何别的动作。

人们看着他,那叫声就此入梦入魂入骨入髓,入一生椎心刺骨,魂梦难忘。

人们望着他,从来不知道,人的声音可以如此凄惨,如此疯狂,如此悲凉。

即使是受伤濒死的孤狼,对月狂嚎,也不会叫得这样悲怆孤绝。

就算是眼睁睁看着猎人杀死幼子的母虎,也不会叫得如斯疯狂惨烈。

纵然是,沙漠上最高傲忠诚的神雕,眼看着爱侣丧命,也不会叫得这么凄厉哀苦。

他一直在叫,一直在叫,那么久,那么久的时间。

他却一直一直,在呼号,在狂叫。

那声音分明已然嘶哑破裂,那发出号哭的胸膛该已破裂粉碎了吧,那发出嘶吼的心房该已破裂粉碎了吧,那发出哀鸣的咽喉该已破裂粉碎了吧。

为什么不停下,为什么还不停下……

他在大雨之中吼叫,他在疯狂中哀鸣,他在被整个世界所抛弃的时候,犹自不肯放开他的爱人,犹自对天地狂呼。

他早已不会思考,他早已没有理智,他不记得他是谁,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明白,怀中抱的是谁。他只知道手不可以松开,他只觉得,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每一片灵魂都在哀鸣。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觉,都逼迫着他,不断疯狂地吼叫着,尽管他已经不知道,这样的呼叫长啸到底是想要质问谁,想要表达怎样的悲愤和痛楚。

这么长这么长的时间,鲜红的血水伴着雨声流了满地都是,那样相拥而跪的身体仍在眼前,那凄绝的呼号则时时响在耳边。

然而,他既不知道将要来临的危险,也绝不会在乎。

那样长的时间,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年,又或许是几个轮回。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这样的长啸,这样的嘶吼。

没有人能继续忍受这一切,但没有人敢于接近他,阻拦他。

那样可怕的血泊,那样孤独却相拥而跪一生一死的人。

他们抱在一起,他们跪在一处。当他死去,而他仰天悲啸之际,甚至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那样一种极至的痛苦,和极至的肃穆,让人自觉卑微而渺小,让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比痛苦地忍耐着。

青羽的声音渐渐断断续续了,却仍然不肯停止。从那嘶哑至极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他的嗓子已经撕裂了。

大量的鲜血从他口里涌出来,也无法让他停止这样的悲叫。

他的眼晴早就是一片血红,随着他的悲啸,鲜血从眼角流下,仿若泪痕,徐徐地滑过已经连悲惨也无法表达的脸庞。

然后,是两行细细的血,从耳朵里,慢慢地流出来。

再然后是……

就在此刻飞奔回来的忘尘看到了这一幕,大叫一声,发疯一般地冲了下去。

他跑过去,全身颤抖。他跑过去,眼神惊惶。他忘记了青羽曾经对他的干净杀绝,他忘记了青羽曾经对他的冷酷无情。

他见过那么多杀戮,那么多战场,那么多惨状,然而,从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惊慌,如此害怕。

他跑到青羽身旁,一句也不相劝,只是干净俐落地抬手,狠狠地在青羽的后脑上敲了一记。

折磨了所有人太久太久的啸吼之声终于停止了,然而没有一个人能感到轻松。

青羽晕倒过去,连带着静斋的身体也一起倒下去。

“皇兄,皇兄,到底是谁害了你们?是谁?”

两眼布满了血丝,忘尘猛的,用冷酷无情的眼光扫过眼前的那些敌人,是他们,一定是他们,竟然杀害了他最敬爱的皇兄!

忘尘腾得站了起来,捡起身边地上的宝剑,疯一般的杀向了众人。没有了理智,没有了害怕,好像一直受伤了的野兽一般,只知道靠近者死。

这些人先前已经被青羽的举动吓得丢了魂魄,此刻又见忘尘不要命的向他们砍了过来,都吓得抱头鼠窜。

但是忘尘的体力毕竟依旧透支,再加上他看到青羽如此,伤心过度,急火攻心,一口鲜血从喷了出来,忘尘直直的跌倒在雨中。

蓝子楚正在殿中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就在此刻,忽然一个黑影闪在了他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君上,边境来了急报,南丘在边境聚集了十万大军。而且,而且南丘在云国的边境也聚集了十万的大军,正欲入境。”

“什么?”蓝子楚闻言脸色顿变,他出京来到云国的事情做得极其隐蔽,南丘又如何得知?这个时候带了十万大军在边境,明显是知道他不再京城……

来不及细想,蓝子楚腾得起身,对着还站在殿上的文忠笑着说道:“这皇位本王也你夺了,你云国的浑水本王也没有兴趣汤,本王还有事情,先走了,剩下的烂摊子你自己收吧,别忘了许诺过本王的条件便可!”

文忠之前见蓝子楚根本就是想自己做了云国王位的样子还狠个半死,此刻见蓝子楚忽然改变了态度,心中虽然起疑,但是文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听说蓝子楚要离开,心里乐得开花了,脸色连忙堆满笑容,弓腰说道:“恭送君上,答应的事情文忠自然不会食言!”

蓝子楚满意的点了点头,带着自己手下的人扬长而去。

没了珈蓝军队作为后盾,文忠带来的那些人早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整个宫里,到处是死人,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文忠目送着蓝子楚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再也看不到踪影了,才收回了视线,乐不颠的喊道:“红先生!”

一声喊过,却不见红绸应声,文忠连忙寻去,刚刚因为大殿之上都是蓝子楚的人,所以文忠也没有费心去寻找红绸,但是蓝子楚的一走,大殿之上忽然没了人,偌大的宫殿一点声音都没有。

文忠回头探看,大殿之中算不上明亮,静悄悄,只有大雨敲打在窗楞上的不绝于耳,殿中的烛光因为风不停的吹过而忽明忽暗,文忠忽然觉得脊背上一愣,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不知道何时,竟然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带来的所有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但是当文忠看到大殿上面那张金黄色的王座的时候,文忠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只有他笑到了最后,所以只有他才是赢家。

文忠得意忘形的爬上了王座,整了整衣服,端坐在王座之上,用眼睛扫了扫大殿之上,虽然此刻空无一人,但是文忠一想到满朝文武都向他朝拜的摸样,就乐得嘴都何不拢了。

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文忠直起了身子,幻想着殿中所有人向他跪拜的样子,不由得开口说道:“众卿家平身!”

说完之后,文忠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忽然一阵风吹了进来,将本就已经燃得快没有了的蜡烛吹得四处摇摆,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长长的影子,文忠吓得脸色苍白,揉了揉眼睛,刚刚的影子又不见了,文忠只得宽慰自己,刚刚一定是看花眼了。

但是,毕竟这时候已经是午夜,偌大个大殿也只有他一个人,剩下的都是尸体,而摇曳在风中的烛光更给大殿增添了诡异的气氛。

又是一阵风吹了进来,文忠害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文忠太后看向殿外,黑乎乎的一片望不到边际,文忠忽然一拍脑袋,是了,只要把大殿的门关起来就好了,那样风吹不进来,蜡烛也不会在这样忽明忽暗的了。

想着,文忠已经起身下了宝座,一边走着一边还在心里埋怨着青羽,为何将宫里的所有下人都遣散,真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家伙,临死了,还不给他留一点好处。

一边想着,文忠一边向着门口走去,忽然一道闪电闪过,耀的殿中一片光亮,刚刚消失的那个影子又从角落里移动了出来,而且慢慢的从后面朝着文忠接近着。

这件事情文忠并不知道,他只是心中觉得十分的忐忑不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阵风又起,夹杂着冰冷的雨点打落在文忠的身上,一种阴冷的感觉爬上了文忠的脊背,不自觉的又打了一个冷战,文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怎么说这也是春天的也晚了,为什么此时却觉得冰冷无比呢?

文忠摇了摇头,心中颇是无奈,听蓝子楚的说法,看样自己派出去到民间的势力已经被青羽收复,而自己带来宫中的死的死,逃的逃,没想到最后胜利的时候,就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光杆皇帝了。

用力的推着大殿的门,因为连日的大雨,门已经潮湿的很难合上,因为文忠的用力而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动,又是一道闪电闪过,文忠低着的头忽然看到一道被拉长的影子和自己的影子交错在了一起,文忠连忙回过头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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