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莫道相思了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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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深处,墨绿色的小池塘泛着微微的水光。

池塘并不算深,俯下身,隐约可以望见池塘底部圆润可爱的石子,池面投映着天空的碧蓝,几条小鱼在池中穿来穿去。

两条鱼线同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再稳稳落于池塘中。

“……你确定,这里真的可以钓到鱼?”柳心颇为疑惑地望着水面,自己的鱼钩上不过穿了条寸长的肉丝,鱼从诱饵旁边游来游去,仿佛是不屑理睬。

楚天青用力地点了点头。

今日天气阴凉,这竹林深处又是颇为幽静的,两人并肩坐在塘边几块白石头上,身后放着崭新的竹篓子。

“可是,我们已经坐了近一个时辰了。”记不得是第几次将鱼钩收回来,检查一遍鱼饵是否完好后,再将鱼线抛回去。一大早就被楚天青唤来,先是神神秘秘地说要带她寻个新鲜花样,直到被拉到这口池塘边,她才忽然明白他是要做什么。

撇了撇嘴——的确,对于每日忙于政务的九五之尊来说,钓鱼算是件趣事。只不过儿时生活在乡野,她早就无数次地跟姑姑去过湖边钓鱼,也就没什么新鲜感可言了。

“其实,你可以将上身稍微向握鱼竿的手的方向侧转。”柳心提醒道。

“这样?”楚天青微微转了弧度。

“不,是这样。”她往他身边贴近了些,将他的手握住,“往这个方向转一些,尽量让鱼竿和水面平着。”两人距离不足一寸,楚天青心跳骤然加快,耳畔垂着她的发丝,他忽然淘气地眨了眨眼,伸手捏过那缕乌黑送至唇边轻轻一吻。

“……你做什么……”柳心正出神,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做该做的啊。”他甚是无辜地耸耸肩,反而得寸进尺地望她腰上一揽。柳心气得直打他,此时的楚天青全然没有帝王那副冷酷模样,唇角浮着坏坏的笑意,竟无赖至极。

“哎呀,别动钓竿,万一落下去就不好了……”

“我的手在你腰上,哪里有闲暇碰钓竿?”

“那我怎么觉得手上有动静……莫不是……”

两人同时低头,只见那许久无人问津的钓钩上竟多了一条来回挣扎的东西!

“上钩了!”楚天青霍地一甩鱼竿,水花飞溅,漫天晶莹中一尾青色鳞甲的鱼儿“啪”地落在地上。

“呀,好大的鱼呢。”柳心喜道,两只稳稳一捏鱼尾将它扔进竹篓里。

看她做得如此娴熟,楚天青不禁笑出声来:“看来你倒是做惯了活儿。”

“那当然,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享受荣华富贵的命。”柳心白他一眼。

说说笑笑间,如何处置战利品便成了两人讨论的话题。柳心建议将鱼扔给御厨处理,楚天青却硬是不应,歪着头想了半晌,提议在竹林中自己动手将鱼烤了吃。

“烤鱼?”她没有听错吧。

“是啊,烤鱼。”楚天青仿佛是早有准备,手在竹篓中翻了几下,顿时多了一小捆木柴。他甚为生疏地将木柴推成小小的山状,又取了火石,只听“啪嗒”一声,明亮的火焰登时窜起,楚天青也不顾鱼腥,伸手捏了那鱼在尖木上用力一戳,简单去了鳞、剖出内脏,再架在火堆之上。

“……”柳心托腮看着他折腾。

火舌舔着鱼身,原本还是青色的鱼逐渐泛出微微的焦黄,开始有隐约的香味顺着烟气冒上来。

他从腰际解下一只小小的锦袋,里面装了三四个盛了佐料的小瓶儿,指尖点着瓶身微微倾出些许落在鱼身上,想了想,又倒出一些,抬头看了眼柳心的表情,又倒出一些。

看一眼,倒一些。

看一眼,换一只瓶儿,再倒一些。

倒啊倒啊倒啊……

柳心托腮坐在一旁看着他继续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青终于大功告成,小心翼翼地将那鱼从木架上取下来,用尖刀挑了递到柳心面前,“喏。”示意她尝尝。

蹙眉,摆了摆手——她可没有那样的勇气。

楚天青似是有些失望,只得自己用银箸夹了一丝鱼肉送至唇边,一口抿了。柳心凑上前仔细地看他的表情:“……如何?”

“……尚可。”

“是么?”柳心疑惑地掀了掀眉毛,还是耐不住好奇心,接过银箸也夹了一丝送入口中……

“呃……”该怎么说,整体上说来还能尝出是咸的,似是烤得有些焦了,略微夹带些许苦味儿,他又加了各种调味料将味道弄得极鲜,这么混合着嚼起来着实有些古怪。

几点焦黑的炭火落在他干净的衣衫上,烟气味儿将他身上那股龙涎香悄然掩盖。

柳心偏着头,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楚天青多了几分人情味。

似是极为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柳心不屑理睬,楚天青便自己将烤鱼细细夹了个干净。明明是和御膳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东西,他反而吃得更香,修长的手指捏着鱼身,即使是随性吃的动作也做得极为文雅。

不一会儿消灭干净,楚天青抽出丝帕拭了唇角,笑道:“真有意思。”

两人便一同回去。

将她送至黛烟阁门口,柳心正欲转身,忽然听见楚天青有些犹豫地道:“明日,还一起去钓鱼么?”

他眼中泛着微微的期待。

于是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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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时候是可以让心情放松的。

每日,他总会寻了理由来找她,有时一起去钓鱼,有时一起到无人处放风筝。然而更多的时候,他是携了她一同漫步于夕阳西下的竹林,执那只翠色玉箫,吹出婉转而欢快的调子。

不会形成干扰,也解除了她的无聊。

她可以畅所欲言,开心时就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嗯嗯”地聊,若不耐烦了,径直给他个白眼就偏过头不予理睬。楚天青原先的高深莫测荡然无存,他偶尔和她提及政事,总免不了被她一道白眼打断:“天下是你的事,不必对我说。”

日子宁和而平静,足以让悲伤一点点沉淀。

这样简单的小幸福,仿佛是与她心中某个最隐秘的愿望悄悄吻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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