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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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敲门,却有一老尼出来开门。看到我徘徊不定,随口问:“姑娘,你有什么烦恼,为何在此驻足?”

“你如何知道?”我讶异,望着眼前貌不惊人的老尼。我穿了男装,从雪洲到淮西,一路上未被任何人看出来。

“旁人用眼睛看你,贫尼用的,是心。”老尼和蔼地一笑,“姑娘,是否为情所困?”

我叹息。她的年龄至少已过七旬,活到这个岁数,已是半似神仙,她看透了贪嗔痴恨,看淡了喜怒哀乐,因为无欲无求,所以超然世外,“师太,佛家说求不得放不下,乃人生之苦,我为何仍有执念?”

此番孤身来到淮西,我是为了沐晨桀,为了找到他,找一个答案,一个结局,让自己此生无憾。终于得偿所愿找到了他,却怆然发现,自己永远地失去了他。即使亲眼目睹他与另一个女子拜堂成亲,我还是没有死心。

“命里有时终须有。”老尼道,慈眉善目的样子。

“命里无莫强求。”我接上后一句,反驳道,“倘若我偏要强求呢?”

老尼对我一笑,佛陀的慈悲:“孩子,你不怕伤了自己么?”

伤,伤了我的是沐晨桀,抑或便是我自己?既求不得,缘何放不下?放他自由,也放了自己,让心不再受困。

“师太,佛家,容得下来自尘世的我吗?”我款款地请求。

“佛说众生平等,佛渡有缘人。”老尼双手合十,念道双手合十,念道:“阿弥佛陀。”

我心中灵光乍现,无比通透,想起自己从前看到过的一段文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缘起缘灭,皆缘自于第一眼的相见。那一年,我才十七岁,在姜国的皇宫中,在初恋情人南宫锐死去而自己即将失去清白的时候,沐晨桀,他是唯一一个替我求情的男子。也许从那时起,我就将他印在了心底,再也无法摒除。后来,他在霜华宫与我交心,打消我赴死的念头,再后来,我们私奔,生死相许,甚至曾经忘情欢爱,才有了夏初……可惜,那些过去,都只是虚无。是一盏盏灯,看见的同时,也熄灭了。

不知为何眼前越来越模糊,我整个人朝老尼身上栽去,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听到老尼急切地呼唤:“忘嗔,忘喧……”

在静水庵的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噩梦的困扰,也没有任何的不安。醒时已是次日,天色晶明。

我推开门, 步在庭中闲 ,却见两名小尼一人在扫地一人在浇花。想来,她们便是忘嗔与 了。这两人,均不过十四五岁,正值豆蔻年华,何以遁入空门?

“姑娘早。”二人双手合十。

“两位小师父早。”我伫于一树树下,闲闲地看一片黄叶飘零。

一叶落而知秋,这么快,草木又将凋零。我与忘嗔与忘喧闲聊几句,问他们年岁家乡及为何出家。

原来,她们两人一个是自幼被老尼收养,取法号忘嗔;另一个,则是自幼被卖首席大户人家为婢,不堪*逃出,困至亲均已不在人世,便在静水庵出了家。

她们的命运,竟都与我相似之处。这样的相遇,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一个巧合罢了?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再深的缘分也有中断的那一日。

静水阉容得下忘嗔与忘喧,却不是我的避风港。我的人生,还须自己去面对。

我起身去禅房,向老尼作辞。直到临走前,我才询得她的法号:无尘。她的心中原没有 尘。

我整顿衣装,作了决定。我要去问清楚,沐晨桀。我要弄清楚那个曾和我刻骨铭心,深爱过的男子,他是否已将我从心目中摒除?

我既然有勇气从雪洲 他到淮西,又何惧问他一句话?

我要问他一句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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