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用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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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儿去世前,写了本散文集叫《用力呼吸》。我念大学的时候看《海上文坛》颇有几年,于是在新浪读书上看了几篇散文集里的文章。看完了我就想,看来不管是谁,不管生命质量如何,归根结底,人都是怕死的。听说自己的生命线长,是个人都开心,不管她是不是只有一间浦东小屋住、一个需要独立抚养长大的儿子,离婚几十年茕茕孑立的孤枕,不论间中多么厌世愤怒自怨自怜,到了生命的末期,无一不渴望能够活下去。

生命到底提供给我们什么呢。有吃就有排泄。有聚就有散。有生就有死。有爱就有不爱。有牵手就有分手。有何可恋?值得我们这样孜孜以求甚至不管路漫漫其修远?坐在北医三院的特需门诊门口,我一遍遍地想这个问题。

我在中国首都的一家三级甲等医院看病。为了挂上号,我六点多就起了床。七点刚过一点,我到了挂号处,得知已经没有号了。坐我边上的一个大姐很好心的给了我一个票贩子的电话号码,她告诉我,大概一个号三百块。八点二十,大夫来了,坐着的女人们一起蜂拥向前,大夫平静而见怪不怪的说,对不起啊,今天不能加号了,我们要搬家。

我从人群中反向涌了出来,立即给小学同学,现在北医三院的某位医生打了个电话。电话通的那一刻,我说,我是张巍。对方非常奇怪的问,谁?我只好默默的解释,我是你小学同学,去年我做手术找过你……对方哦了一声,我窘迫得几乎当场磕死。我们讲好中午再通话。出了医院门,我镇定地判断了一下情况。我有几个选择。一是找一个票贩子,买通他。二是豁出去,拿出小胡姐姐或者我前男友磕客户的那种活络劲儿去死磕医生,叫她每次都给我加号。三是走人。我选了三。

选了三,也不代表我不想活了。坐上出租车,我就拨了114,查到某家外资医院的预约电话。这次果然一路顺利,大夫跟我约的时间精确到分,价钱虽然贵,但我宁可给大夫赚钱,也不肯让票贩子赚钱。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我需要买辆车,否则每次都打车去望京看医生太夸张了。有些人不赚钱,但是不得病。我赚了钱,再拿钱去治病。两相比较,十分公平。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得病,所以我十分庆幸我能赚到看病的钱。

这些年来,我不知有多少次责备过自己为什么不是个一眼望去就楚楚可怜的妞儿,让男人心疼保护,而不是争论高低。到了今天这一刻,忽然醒悟,碰上生病,男人也一样跟我眼下一般需要求人、花钱、接来送往、束手无策。反正身体是我的,疼痛也是我的,拉一个人来陪,也不见得我就不疼了,何必呢。

每个物种活在这世上,都有它自己的法则。比如变色龙就没什么攻击力,草原上的动物就跑得比较快,狡兔就三窟,毒蛇就特别美。有些女人轻易就能做到的事,可能终我一生也做不到。我能做到的事,别人也真的未必有我这么干脆利索。我是不是悲剧的一生,这事儿还真不归别人说了算。

活到三十二岁,才突然明白应当接受自己的道理。不知道算不算太晚了。对不起各位亲爱的挚友亲朋,我最后还是做不到你们期待的那个有女人味的女人。但是我要好好做我。不管生命还有多长,我要好好做我自己。

谢谢这美好的生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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