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辆汽车碰上地雷停下了，车上的鬼子兵除了几个被突然刹车摔倒以外，并没有人受伤。

“八嘎！八路有埋伏！”鬼子队长拨出指挥刀嘶吼了一声，命令鬼子兵下车向四周搜索。

亲自指挥阻击的钱员外一声令下，阵地上的战士们立刻开了枪。

已经有准备的鬼子兵马上反击，海青公路两侧枪声大作。鬼子兵连接反动数次冲锋都被打退，只好扔下第一辆汽车后撤。

青口据点的日军在苦苦支撑，他们一边死守一边向海州拼命呼救。得知增援部队已经出发，鬼子兵总算稍稍安心。

然而一直快到中午，增援部队一直没有消息，青口的日军几乎要崩溃了。在攻击部队的持续打击下，一个中队的鬼子伤亡过半，还是连援兵的影子都看不到！

此刻不要说让他们去增援赣城了，连身的安全都难以保证。据点外的八路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鬼子兵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一边呼救一边顽抗。

相比较青口和海青公路上战争的激烈程度，赣城里就显得温和多了。在秦凯歌的指挥下，又有刘亚楠这个对城内十分熟悉的内应，攻击部队逐个巷子推进，把所有的伪军都压缩进了碉堡群。

等到中午的时候，除了城中碉堡里的伪军以外，余敌全部被歼。秦凯歌为了减少伤亡，命令停止攻击，派大嗓门的战士向碉堡喊话，要求李亚波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旅座，八路喊什么呢？”张新三紧张地问道。

“都别开枪，听听八路喊什么冤！”李亚波皱眉摆了摆手，枪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赣城的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八路军优待俘虏，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吧！八路军的政策是宽大的，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这战士的嗓门也是够大的，他手拿着铁皮筒子隔着几排巷子喊话，中间大碉堡里的伪军也听得清清楚楚。

“旅座，八路让我们投降！说不投降死路一条……”

张新三话刚说了一半，被李亚波粗暴地打断了，“放屁！老子的碉堡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来人啊，给我教训一下八路，把那个鬼叫的家伙干掉！”

立刻就过来了一个枪法不错的伪军，他寻着声音从窗口望去，很快就发现了喊话的战士。伪军端枪瞄准，对着铁皮筒子扣动了扳机。

子弹打穿了铁皮筒子，吓得那战士“妈呀”一声趴倒在地，铁皮筒子正好掉在了头上。躲在一边的战士们哄堂大笑，连秦凯歌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笑？”那战士一边揉着脑袋一边气恼地瞪了一眼，接着委屈地对秦凯歌说道，“首长，二鬼子不听话，差点把我吓死了！”

“大柱子，裤裆湿了没？”何万强打趣道，引得战士们又是一阵哄笑。

秦凯歌拍了拍大柱子的肩膀微笑道，“二鬼不识抬举咱就打他，一直打到他听话为止！”

何万强带着突击队朝碉堡摸了过去，被火力压制没办法前进。向碉堡扔手榴弹距离又太远，手榴弹在碉堡外面爆炸，碉堡毫发无伤。

“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何万强一把扯掉军帽，就准备再一次冲锋。

“回来！”秦凯歌招手道。

“首长，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一定能冲过去！”何万强看着秦凯歌请求道，“我一定能拿下碉堡！”

“算了，这里有十几个碉堡，要全指望强攻伤亡不会小！咱们给二鬼子来点厉害的，通知林副司令，叫人把大炮推来！”秦凯歌微笑道，“二鬼子看到大炮还敢不投降？”

“啊？”何万强大喜过望，立刻派人去拖大炮去了。

“你嗓门大，接着喊话！”秦凯歌又转身对大柱子说道。

“首长，二鬼子的枪法太好了，我能不能躲在墙根喊？”大柱子抓着被打了个窟窿的铁皮筒子问道。

“可以，注意自身安全！”秦凯歌摆了摆手，“让里面人听到就好了！”

“嗯，我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大柱子满有信心地说道，“二鬼子不听我可管不着啊！”

他说完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对着碉堡又喊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着，顽抗是没用的。八路军的忍耐是有限的，赶紧投降还来得及！再不投降就要用大炮轰你们了，想投降也来不及了！”

中央的大碉堡里，李亚波正在和张新三还有副官说笑，“看到没？八路也没那么厉害，他们能拿老子有什么办法？传令下去，一定要守住，坚持到日本人来！”

“旅座，青口的皇军也被八路困住了，海州的援兵在路上也遭到了埋伏，我们现在很不妙啊！”副官有点担心道。

“没事！”李亚波轻蔑地摆了摆手，“日本人是不会放弃我们的，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们的碉堡这么硬，八路三天俩天打不进来！”

“是啊！”张新三赶紧讨好道，“现在山后只有我们还在，日本人是不会眼睁看着赣城挨打不来救的！”

“不错！”李亚波点点头，“要是赣城丢了，日本人在铁路北的据点都保不住，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长官，长官不好了！”一个伪军慌慌张张跑进来喊道。

“成什么体统？”张新三斥责道，“毛手毛脚的一点规距都不懂！”

“张团长，算了！”李亚波大度地摆了摆手，“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兵都像我们一样镇定。他们都被八路的宣传吓坏了，胆子也正常！”

他说完把那伪军叫了过来，“说说，八路又在鬼叫什么？”

可能是看到李亚波若无其是的样子，那个惊魂未定的伪军稍稍放了心。他用手一指外面道，“八路说，再不投降用大炮轰我们……”

“哈哈哈……”李亚波大笑，“八路军吹牛你也信？他们连像样的枪都没有，哪来的大炮？就算有大炮，那帮土包子还知不知道炮弹从哪儿出来的呢！”

“哈哈哈哈……”张新三附和地笑道，“就是就是，八路除了会吹牛就是会骗老百姓！”

“嗯！”李亚波严肃地说道，“我们允许士兵的无知，但是不能允许他们害怕！我们要用一次胜利来告诉士兵，八路军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很多人认为八路可怕！”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张新三瞪着那伪军道，“快去告诉大家，八路是吹牛的！旅长已经有万全之策，马上好戏就要上演了！”

“是！”那伪军被李亚波和张新三显露出来的自信感染了，兴冲冲的朝外走去。

李亚波轻哼了一声，“八路就会虚张声势！再问问，海州的援军到哪儿了？”

……

“首长，我的嗓子都冒烟了，二鬼子怎么还不出来投降啊？”大柱子有点郁闷地说道，“他们是不是耳朵都聋了？”

秦凯歌看了一下怀表，对着大柱子笑了一下，“没事，你辛苦了！他们自取灭亡没人可怜！我们的大炮马上就到了，看看他们还敢不出来！”

话音刚落，何万强带着十几个战士把披着伪装的野炮推过来了，曹科带着几个战士扛着那三发珍贵的炮弹跟在后面。

“首长，宝贝来了！”何万强兴奋地叫道。

好几个战士哗啦地围了过来，看着野炮一脸的兴奋。“我的乖乖，这就是咱们的大炮啊？这下子够二鬼子喝一壶的！”

“首长！炮兵营曹科奉命报道！”曹科站得笔直地朝秦凯歌敬礼。

“曹科同志，中间最大的那个碉堡，你能不能打中？”秦凯歌问道。

曹科观察了一下，中间的那个大碉堡足足有三层，地下是石头围墙，上面两层有射击孔和观察孔，尤其是最上面那层，观察孔比普通人家的窗户还大。

“首长，您是想让我打哪儿？”曹科问道。

秦凯歌倒是被问住了。

打哪儿？这口气不小啊！

秦凯歌也来了兴趣，“曹科同志，就最上面的那个大窗户，能打中吗？”

曹科笑了一下，“首长，要是别人我敢说。我曹科既然来了，打不中岂不是让二鬼子笑话？”

“好啊！”秦凯歌激动得一拍手，“曹科同志，打中炮楼就算成功！要是打中那窗户，我给你请功！”

“没问题！”曹科自信地笑了一下，命令战士们把炮衣取了下来，露出了黑黝黝的炮口。

他马上指挥加固底座，计算起射击诸元起来。秦凯歌看着曹科仅仅凭着手指和眼镜的角度在计算，不由得暗暗点头。老林啊老林，你小子可以啊，短短几年时间，手下的炮兵都这么厉害了，怪不得罗政委和上次路过一一五师的刘政委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这边何万强他们一脸羡慕地看着曹科在摆弄着野炮，大柱子则是又扯开了嗓子。

“里面的人听着，睁开眼看看，我们的大炮已经拖来了！你们现在出来投降还来得及，再不出来就把你们的炮楼炸塌了！想想你们的家里的父母，想想你们的家人……”

“砰！”又是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大柱子缩了一下脖子。

他也气坏了，躲在墙角大骂。“你们这些混蛋，老子好心好意劝你们，你们还给老子下黑刀子，死了也没人可怜你们！”

碉堡里，伪军枪手有点沮丧地摇了摇头，“长官，那家伙躲得太好了，打不着！”

“奶奶的！”李亚波气得摔了帽子，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八路真的拉了一门大炮过来，心里也是有点慌了。他更气的是那个喊话的八路，这不是故意在火上浇油么？

“旅座，八路真的把大炮拉来了，我们是不是避一避？”张新三也有点担心地问道。

“避一避？往哪里避？”李亚波怒道，“赣城是老子的地盘，八路随随便便拖们破炮就能吓住老子？老子不怕！八路说不定就是虚张声势，他们连炮弹说不定都没有呢！”

张新三想想也是，他们这个旅深受日本人器重都没有大炮，八路军穷得跟叫花子似的，他们哪里来的大炮？现在就算是把炮拉来了，他们会玩吗？不要是炮弹还没出膛就炸了吧？

心里是这样想的，张新三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眼珠子一转想了个主意，“旅座，八路军胡说八道扰乱军心，要不我出去给兄弟们鼓鼓劲？”

“不用！”李亚波冷冷地说道，“我倒要看看，八路能玩出什么花来！”

“首长，射击诸元已经测定，是不是开炮？”曹科调整完毕，站起来问道。

秦凯歌掏出怀表看了一下，“再给他们最后五分钟！”

“里面的人听着！”大柱子又喊了起来，“再给你们最后五分钟！现在放下武器出来还来得及！要是晚了被炸死了，你爹你娘就没有儿子了，你媳妇也没有男人了。没男人你媳妇就跟别人跑了，你儿子要喊别人爹了……”

噗……何万强实在是忍不住了，对着大柱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却是忍不住笑了。那些紧张的战士们也被逗乐了，一个个朝着大柱子竖起了大拇指。

秦凯歌也是噗嗤一笑，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有曹科没有笑，这些年他已经养成了宠辱不惊的性格。一个优秀的炮手就需要心静，心静才能有高水平的发挥。他想在秦凯歌面前露一手，准备把第一发炮弹打进第三层的窗户里去。他有信心办到，现在就等着秦凯歌下令了！

这边八路军是十分的轻松，碉堡里的伪军则是气得七窍生烟。有耐不住性子的伪军破口大骂，“去你妈的！有种的就用大炮崩死老子！崩不死等会老子冲出去打死你，把你的狗头揪下来当球踢！”

“好！”李亚波听了赞许道，“这才是老子手下该有的样子！八路算什么，他们就会吹牛！奶奶的还等五分钟，要是有炮弹还会瞎耽误几把功夫！”

秦凯歌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缓缓地转过了身子，对着曹科挥了一下手。“曹科同志，开始吧！”

“是！首长！”曹科洪亮地答应了一声，对着炮手举起了手，“预备！三！二！一！放！”

炮手用教科书一样的动作完成了装填到击发的整套动作，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炮弹呼啸着钻出了炮膛，直奔中间最大的炮楼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