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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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邦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已是三更了。

大街小巷已经全归于寂静,卖酒的小店也全打烊了。

凌夜独自一人随意的走在大街上,偶尔有几个醉鬼从身边经过,耳边传来几声犬吠,脑子里回想着一切。

婚事宴席,围退图举,刺杀皇嗣。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个晚上,凌夜总觉得已经度过了很长的时间。

酒狂仙说要给他带酒,现在这个时候,有酒的只有一个地方。

夜夜笙歌,只在夜晚才会热闹的地方。

心有所思,凌夜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这个地方。

抚香楼。

“爷进来坐坐吧,抚香楼的姑娘都是最好的!”

还未走到门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就迎了上来,带着浓厚的脂粉味。

凌夜就这么被推了进去。

不知道秦鸣鹤会不会在里面,若是他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到这,凌夜心中泛起一丝冷笑,高声道:“给我叫十个女人,要最骚的!”随手抛下一锭银子。

不知哪冒出来一个小厮,跳起来接过半空中的银子,弯腰笑道:“您楼上请,我这就给您叫去!”

凌夜冷哼一声,故意高声道:“什么楼上楼下的!我就在这里喝!”走到一个十人坐的大圆桌,大马金刀的坐着。“叫老bao过来!”

不多时,老bao便挥着手绢迎了上来,还是那一脸的假笑,低声道:“哟!这琴嫣都赎去了!难不成爷还舍不得我这楼里的姑娘!”

凌夜冷笑道:“我若舍不得,能让我都带去了吗?”

老bao低声笑道:“瞧你说的,上次的银子就够买下十个抚香楼了!只是这姑娘在这住惯了,没准还不乐意跟爷走呢!”

凌夜冷道:“我不要你的楼,也不要你的姑娘,我只问你几句话。”扬了扬手。

身边的女人便都知趣的离去了。

只见老bao的嘴唇不停的煽动着,表情时而惊讶时而惋惜,谁也看不出来,她到底在说着什么事情。

凌夜感受到了一道愤怒的视线,心道:总算是来了。

老bao停下了话,见凌夜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而冰冷。

顺着凌夜的目光看去,只见秦鸣鹤一脸怒气的走过来。

秦鸣鹤站在凌夜桌前,眼内含火,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凌夜整个生吞活剥似的。

凌夜在桌上按下一锭银子,端起酒来,道:“再去给我拿点上等好酒来。”

老bao识相,捡起银子就闪得没影。

凌夜装作不认识秦鸣鹤,冷道:“你是抚香楼的琴师吧,不知今天有没有捡到什么好东西呢。”语调微微上扬。

当初秦鸣鹤说自己通敌的时候,就自称是抚香楼的琴师。

秦鸣鹤面容铁青,低沉道:“嫣儿呢?”

凌夜疑道:“嫣儿?哪个嫣儿,是抚香楼的姑娘吗?”

秦鸣鹤怒道:“别给我装不知道!嫣儿去了林府之后就没回来过,难道不是你强留了她!”

其实秦鸣鹤早去了林府,但林府的人岂是能将皇嗣遇刺的事情说出去的,对秦鸣鹤只是推托的说辞。

秦鸣鹤也不可闯到林府里去,一见凌夜,也顾不得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气冲冲的便在大堂里喊了起来。

客人兴致勃勃,只有几个人被争吵声吸引。争风吃醋,抚香楼常见的景象。

凌夜冷道:“笑话!既这样,你该去问林府要人,我一个下人怎能留住她。”

秦鸣鹤指着凌夜的鼻子,怒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嫣儿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琴嫣只是去林府助兴的歌女,你要留她,谁会搭理!”

凌夜冷笑一声,道:“禽兽不如,是谁让我变成禽兽的!”语气带着三分杀气。

秦鸣鹤一怔,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煞白。

凌夜语声深寒,邪气道:“林天扬现已是废人一个,赵世昌没了一只眼睛,而你又会怎样呢!”

秦鸣鹤心惊,登时退了几步,面容骤变,道:“你想怎样,这么多人看着.....”

凌夜抢道:“那又怎样,我杀了你,再逃走,谁能拦住我!”

凌厉的眼神盯着他,秦鸣鹤只觉自己是被一头野兽盯着的猎物。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身体已是僵硬的一动也不能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凌夜走到秦鸣鹤身边,在其耳边附道:“书生,你想玩心思,我陪你玩。”拍了拍秦鸣鹤的肩膀。大声呼道:“我的酒呢!”

拿起小厮送上来的两坛酒,提在手上,大步走出了抚香楼。

凌夜走后,半响秦鸣鹤才回过神来,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瘫倒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出了抚香楼,天已是大亮了。

一路上,凌夜总觉得路人都在看着自己。

但凌夜只要一回头,那些人立马便把脸别过,说不出的奇怪。

凌夜猛的顺手抓过一个人,冷道:“看什么?”

哪知那人竟吓得手足无措,颤抖道:“没......没......”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凌夜冷哼一声,将那人扔在一边,即使那人不说,凌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到张贴告示的地方,一群人满满的站在告示前,跟身边的人互相嘀咕着。

只见榜上张贴着:凶犯十四,于昨夜袭杀秀王。此人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特立此皇榜,以示乡民。此人常着紫襟,惯用弓箭,若有得见者,告知官府,赏黄金千两。”

文字旁还附着凌夜的画像。

凌夜自幼就不在皇宫,见过自己的人也不过是六岁时的模样。

大臣们除了上朝的官员,也没有见过自己,即使张贴出了自己的画像,也没有人知道自己是皇嗣的身份。

看告示的时候,周围的人已是将眼神都转到了凌夜身上,一身紫衣。

凌夜感觉到这目光,转身离去。在身形刚动的时候,周围的人像是被热水烫了一般,猛的退得老远。

刺杀秀王,这么说凌易已是重新做回了十五皇嗣。

得见者,赏黄金千两,难道皇帝还想生擒自己?定是凌易替自己求情了吧。

看了告示,凌夜无忧自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走至洞内,见酒狂仙侧身仰卧在一旁的草堆上,撑着脑袋,闭着双目道:“你还没死啊!”

凌夜将两坛酒放置在石桌上,道:“你出去过?”

看样子,酒狂仙也已看到那张贴的告示了。

酒狂仙哼了一声,道:“等你把酒带回来,老子早馋死了!”

说话间,一坛酒已是到了酒狂仙的手里,他人仍躺在草堆里,看上去一步也没有动过,道:“好香好香,这高等窑子里的酒果然就是不掺水啊!”

凌夜道:“你都看到了?”

酒狂仙咕咚咕咚的灌着就,口中啧啧有声。

凌夜侧目看着琴嫣,心里谋思着该怎么处置她。

琴嫣是代国的人,放她走,不可能。但若不放她,等她醒过来之后,又该怎么办。

酒狂仙见了凌夜的目光,喝道:“唉!我说这丫头怎么这会子还没醒呢,不会是死了吧!”

凌夜走至床边坐下,道:“只是身子太虚,一时半会没能缓过来。”伸手将被子又是细心的整理了一下。

“少主。”

花影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

凌夜道:“皇上没有怀疑你吧?”

花影低沉道:“暂时没有,那名侍卫已经醒过来,跟少主预料的说辞一样,皇上已经相信了。”

凌夜点头,他若不相信就不会张贴那告示了,道:“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花影道:“是,属下已经查明。”双手奉上了一张布图。“属下还发现,左言昨日已暗中进城。”

凌夜接过那图,略有所思,道:“左言来了?”

花影道:“左言一进成州便直接前往图举的客栈,身边带的人,不足十个。”

凌夜点头,展开那布图,皱眉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呢喃道:“很好,全都凑到一起来了。”

凌夜随手将那布图扔到酒狂仙面前,道:“这布图你那同门师弟想必也已有了,你难道不想会会他?”

闻言,酒狂仙将手上的酒坛猛的一下砸碎,怒道:“什么同门师弟!老子没这种贪慕虚荣的师弟!”狠狠的将那布图攥在手里,龇牙狠道:“这杂种欺师灭祖,老子不灭他誓不为人!”

凌夜对花影道:“部署好后,你带着他一起去,记住不许伤害无辜。”

酒狂仙眯着眼,细细的擦拭着那透着寒光的剑。

那剑在黑暗中亮着银光,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杀气,已是蠢蠢欲动。

凌夜没有换下那一身紫衣,但脸上是稍微易了容,足以让乡民认不出自己。

毕竟穿紫衣的人太多了,相貌不对,人们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这时候换了衣服,说不定更惹人怀疑。

凌夜来到街上,细细的观察着动向。

忽的,面前的人向两边退去,凌夜也是跟着人群站到了两边。

只见三顶轿子迎面而来,最前面的是一顶华丽的轿子,后面两顶则稍稍普通些。

轿子前往的方向是葛府。

凌夜低头思索片刻,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来到葛府的后院,翻墙跃入。

远远的便看到葛明通跪在那华丽的轿子前面,坐在那顶轿子里的不是皇帝,而是凌易。

林洛灵和一个下人搀扶着凌易,林洛雪也在一旁。

原来那另外两顶轿子里,坐的是林家姐妹。

凌易抬手示意葛明通起身,苍白的脸色展开了原先孩子般的笑容。

一番寒暄,几人便往屋内走去。

“王爷有事可直接宣召下官,何必亲自到寒舍来,这可真是折杀下官了。”葛明通弯腰作揖,恭顺说道。

凌易笑道:“没事,在屋里呆着闷得慌。我知灵儿素来跟你夫人交好,所以带她来,让二人见上一面。”

凌易到底是练过武的,身子骨比平常人要强壮很多,虽说还有些虚弱,但短时间的走动已是没问题了。

葛明通抱拳道:“是,下官这就去请夫人出来。”

凌夜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立即跃至房梁上,看着几个下人从自己脚下经过。

最后一个人走过时,凌夜发现此人出奇的眼熟。

那个人竟是秦鸣鹤。

秦鸣鹤穿着葛府下人的衣服,眼神正在葛府内徘徊着,不知在找些什么。

凌夜见了,顿时明白。

想必是秦鸣鹤见了告示,知道自己正被缉拿,琴嫣不会在自己身边。

既然不在自己身边,那就可能在凌易这个王爷身边了。

凌易可是出了名的风流,这也是为了成就她碌碌无为的名声。

凌夜刻意的安排。

只见秦鸣鹤离开前面的队伍,走至转角的假山之后,传来了阵阵询问的话语声。

“我真的不知道!小姐真是被人劫走了!”

声音还带着哭腔,这是弥儿的声音。

“你小声点!好好的你哭什么!”

声音便渐渐变小。

凌夜落地,站在柱子后面,一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秦鸣鹤不是善类,可不会对弥儿心存仁慈。

正凝神细听,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你怎么会在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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