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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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鸣鹤回身,起身拱手道:“臣在。”

代王听得秦鸣鹤的话,眼神不由得变了变,道:“你们在成州的事,花将军已是都跟我说了。无论如何,代国上下已是安好无恙,十四殿下宅心仁厚,你也不必太耿耿于怀,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对于代国现众皇族的奢侈糜烂,代王又岂是不了解。他的才能不足以扭转局面,纵使大魏不攻破代国。再过几年,代国也必定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如今代国战后幸存的百姓,部分在这山庄内,其余流落失散的,也已是秘密的安顿在了大魏的某个村落,过上了安宁的生活。

代王道:“父皇是在代国破灭前病逝,是年迈归天的,与其他的事情无关。”说着眼中出现了悲哀。

秦鸣鹤明白了代王的意思,国虽已破,老代王也没有受辱。百姓安康,家仍圆满,这就足以,道:“是,鹤儿明白了。”

代王点头,道:“现在这里是元代山庄,我便是庄主,以后我们就叔侄相称吧。”

元,始也。有着重生的意思。

这个山庄的名字是凌夜起的。牌匾上的字,也是凌夜亲手书写,亲自挂上去的。

说话间,王妃一直看着站在琴嫣身边的弥儿,这个自己自幼就失散的女儿。眼红了一圈,泪充满了眼眶。

琴嫣也是注意到了王妃的目光。

弥儿则是瞪着圆眼,一脸不解的看着周围的人。

弥儿自幼在抚香楼,对生人早已不再有惧怕。但是忽的出现这么多人,似乎还和琴嫣认识。一时之间也是无所适从,只能陌生的看着一切。

琴嫣见了弥儿的样子,再看着王妃。心知要跟弥儿慢慢解释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也许不还能懂得。

元代山庄,几个皇子天天跟秦鸣鹤在一起吟诗作对。就如在代国时一样,但是却比在代国要自在的多。

“秦大哥!”

一个相貌甜美的少女牵着琴嫣一路蹦至几人面前。弯下腰,低头看着正在对弈的秦鸣鹤和另一个少年。

“秦大哥,你可又输给三哥了。”

秦鸣鹤摇头笑道:“我自小就没赢过他,没想到现在还是赢不了。”

那少年是代国的三皇子,现在人都叫他三哥。

少年笑道:“哪的话,现在你的棋艺可是见长啊,要是稍不留神,棋子就被你偷去了。”

说罢几人便在一起大笑了起来。

那个少女是代国郡主,代王胞弟的女儿,年纪比琴嫣要小一岁,甜声道:“这局三哥你是赢定了,不如省下些时间,直接再来一局吧!”

秦鸣鹤道:“好,那就我就领着千军万马,再卷土重来!”说罢便笑着重新摆着棋局。

千军万马。

闻言,琴嫣面色一变,默默的走到了一旁。

千军万马,这让琴嫣不由得想起了凌夜。以代王的话来看,是凌夜带着枫林军从魏王的军队中救出了他们。当时不止有魏王的军队,还有其它两支军队。

“嫣儿,在想什么呢?”秦鸣鹤忽的走的琴嫣身边,见琴嫣愁眉深锁,开口问道。“是在想她吗?”见琴嫣从身边走开,面色略显担忧,秦鸣鹤也不由得先弃了棋局。

琴嫣不答,眼神眸望着远方,目光深邃。。

秦鸣鹤见状,道:“你别误会,我都听世叔说了。凌夜当年根本没有攻打代国的意思,我也知道了她的身世过往。”说到这,秦鸣鹤低下了头。

凌夜的母妃是代国人,她也算是半个代国人。当时的“代王”就是她的“外祖父”。攻打自己母亲的故乡,看着“外祖父”死在自己面前。

被吹箭迷晕,一觉醒来后发现代国已经残骸遍地。

当时凌夜究竟是什么心情。

秦鸣鹤叹息一声,道:“回头想想,我一直都在做些傻事。若是她能回来,我一定要向她请罪。”

琴嫣秀眉横起,忙道:“胡说什么!她一定能回来!”说完后,琴嫣也是一惊,自己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尴尬的将头别到了另一边,隐去神情。

秦鸣鹤见了已是不奇怪,微微一笑道:“是啊,她就算敌不过,凭她的武艺绝对能全身而退的。”

“枫林军绝不会输给任何敌人!将军也绝不会丢下自己的任何一个部下离开!”身后传来一阵浑厚低沉的声音。

二人回身,只见走来的人是花影。

代王和王妃也跟在身边,只是三人脸上都笼罩着一丝哀伤。

琴嫣心里登时一凉。

走近之后,她看见花影的眼圈已是布满了血丝,仿佛是在忍受着重大的悲伤,呼吸十分的沉重。

代王妃微微的在拭着泪。

代王背负着手,低头不语,面色隐忍。

琴嫣心有如千斤压着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颤抖道:“花将军,可是有.....消息了?”

秦鸣鹤忙上前一步,道:“将军,你方才说枫林军不会输给任何敌人,这么说定是胜了!”

花影嘴唇微微发抖,颤抖道:“是胜了!”

秦鸣鹤舒了一口气,狂乱的心跳也是安定了些。

但琴嫣仍是紧握着手,若是好消息,三人绝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几个代国皇子见了花影,也连忙凑了上来。他们都知道凌夜是谁,也都感激凌夜能给他们一个元代山庄,一个富饶宁静的家。

花影眼里充满了泪水,抬头望天,不让泪水流下来,紧紧握着拳头,道:“那天将军要我走,我本不该走的!我应该留在她身边!”声音仿佛是低声野兽的嘶吼。

花影朝着天空放声大吼着,身体将倒空的麻袋一样,瞬间瘫软跪在了地上。忍受的悲痛,此时已再也承受不住,犹如洪水暴发般倾泻而出。

当天,凌夜发现左言的人马已是包围了代王所囚禁的地方,皇帝派来的人各个都能以一当十。

守着代王的士兵约有一千人,潜伏着的还不知有多少,杀伤力也不知是如何可怕。

左言清楚敌人的实力,冒然进攻,这是大忌。于是索性安兵不动,潜伏在树林之中,默默的等待着机会。

探查了几日,花影也没能查出皇帝到底埋伏了多少人马在此。宫廷禁军的实力她很清楚,但皇帝绝不会派禁军来,定是比禁军还要可怕的军队。

花影道:“少主,皇上私下训练的人武艺皆是深不可测,实在是太危险了,若再不行动,只怕敌人会更清楚我们的兵力。”

凌夜冷道:“无妨,我们不知道,左言也不知道。既然你坐不住了,左言只怕也坐不住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一阵铺天盖地叫喊声。左字大旗飘摇在空中,数千铁骑如潮水般涌来。

左言首当其冲的就是铁骑,后面跟着步兵。左言一向以铁骑闻名。铁骑不止人穿着铁甲,就连马也披上了银鞍。

士兵手持长枪,向空中抛出。

黑压压的一阵枪雨从天而降。皇帝的军队穿着的是深青色的青铜,显得庄重沉稳。

一排青铜色的盾牌呈一字排开,向上高高斜举起遮住了这一阵枪雨。

花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青铜盾牌约有四指厚,定是沉重无比。但这些士兵,竟像举起一块木板一样轻松。铁枪落在盾牌上,士兵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仍是稳稳的定格在半空中。

皇帝军队的统领一定也发现了左言和凌夜的人马,早已蓄势待发。

左言一来,士兵就像是等着吃饭一样,丝毫不震惊。

盾牌落下,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丝毫分差。

瞬间,数千支箭便向左言的方向飞去。比起铁枪更要来的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

这些士兵每人都同时放了三箭,目标不是铁骑,而是铁骑身后的步兵。

登时,一阵惨叫声此起彼伏,树林里立即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就连坐在高处的凌夜也都闻到了。

凌夜眯着眼,那些士兵弯弓放箭的姿势,握着弓的手沉稳有力,动作没有一丝滞淤。而放出的箭,三支有两支都会擦过对方的盾牌,直击对手。

叫喊声从山的两翼传来,一队骑兵从山腰上冲下。这队骑兵没有穿铁甲,只是穿着普通的武士服,连头盔也没有,手握一杆长枪从山腰上抛下。

左言的铁骑似是没料到两侧会有骑兵,这山腰几乎是垂直的,要从这么倾斜的地方冲下,必定需要高超的马术。

等左军的骑兵回过神来的时候,长枪已经贯穿了他们的脖子。盔甲最少保护的地方,就是脖子。无论左右哪边都不及防守,若要退也已来不及了。

左言的大旗一挥,又是一阵叫喊声。第二队铁骑冲出,人数比前一队的还要多。

此时皇帝的铁骑已经全冲下了山腰,一分为二。一面杀着包围住的铁骑,另一面则迎击着新冲来的骑兵。

魏军的骑兵动作整齐,拔出腰间的佩剑,往迎面而来的一个铁骑兵面上就是一击。

那铁骑兵将铁枪打横,那铁枪连枪身都是钢铁所打造的,坚硬无比。

但那佩剑一挥下,长枪就断成了两截,切口平整,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这并没有结束,剑的势头没有减弱,反而迅速往下落。

那铁骑兵连左肩至右腰被一剑削掉,半截身子从马上滑落,那银甲仿佛就是棉花做的。

那士兵对此仿佛理所当然似的,接着砍杀着身边的另一人。

皇帝的骑兵就这样拿着手中的刀剑挥舞着,凡是砍到的地方,铁骑兵身上总是飞出一阵血花。

坚硬的盔甲在他们眼里彷佛就跟没有一样,让人不得不怀疑那是不是真的银甲。

花影一惊,忽的想起凌夜在“刺杀”凌易时候的情景。

凌夜的剑很轻易的便削断了那护卫的刀,但这枪身比刀还要坚硬得多,看来魏军的这些骑兵,武艺都不会在凌夜之下。

花影看着凌夜。

只见凌夜仍安然的坐在岩石上俯视着,仿佛在看一场狮虎搏斗。

坐山观虎斗,两兽相争,必有一死一伤。

双方如此厮杀了一天一夜,皇帝的人马并不多,但战斗力却极强。

左言的军队,一批接一批的涌来。就像是猎物在往野兽的嘴里冲,以水击石,欲就此将坚硬的石头击穿。

左言阵营中号角响起,所有大军皆退回了自己的阵营。

兵甲碰撞之声瞬间停息,夜晚变得格外的寂静。

黑暗中只看到银甲透着寒光,刺鼻的血腥味混扎着弥漫在空气中,红色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恐怖。

凌夜仍坐在高处的岩石上,放眼望着山下,似是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花影道:“少主。”声音中还有些颤抖。

凌夜眼神放光,语气却淡,道:“这一战,左言大约死了四千人,而皇帝这边却只伤了不到百人,真是不简单呢。”

一个将军,一个武士,面对强大的对手,总是忍不住兴奋的心情。

凌夜也一样,她的枫林军战无不胜,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

看到魏王这样的精锐,她也是忍不住的有些激动。

花影心中十分忐忑不安,道:“少主,皇上的兵马锐不可当,我们该怎么做?”

凌夜起身,淡道:“睡觉。”

花影并不感到吃惊,他知道凌夜心中一定有了对策了。当下便回去下令,全军就地睡觉,养精蓄锐。

下令睡觉,但凌夜的身影依旧矫健的在黑夜中。

凌夜在关着代国一族的宅子旁,身形如鬼影般闪动着。

既然代王在此,那么当日战场上的那个代王就是假的了。

宅子的大厅内,一个相貌儒雅的人,正背着手,愁眉深锁的在踱步着,年约三十余。

他身边正坐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虽已不再年轻,但容颜仍然秀丽。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何等的容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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