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一百三十一 天亡我也
“茶。”花麝月冷漠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拖出来,我转头看向正在慢悠悠喝茶的墨染,我抿了口茶水,抬眼只见花麝月垂眸,卷曲浓密的睫毛一瞬不瞬。诶,这神色像极了郝仁落寞时的样子。
郝仁鲜有在我眼前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他事事都先为我着想,不愿意看我半点的不开心,所以他不会在我面前失落,伤心。
他总是对着我宠溺的笑,温柔的为我打点好一切。
但我并不是不知道他心里也会不舒服。
就像女人不愿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男人在这方面更甚。但正是因为他们都爱我,爱得如此之深,谁的手我……不能放。更不能我打量了一眼正欲离开的花麝月,拽着他的袖子将他拖回来。
“没爱上别人之前不许离开我。”
花麝月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愣愣的呆了下,我把人拽下来了点在脸颊上偷香,他顿时脸上一片绯红。
墨染侧头低咳了一声,特无辜的笑道:“本来不想打搅你们,不过,王爷你似乎记错了。我说的是那日夜里发生的一件事,几年前我去龙城求琴,恰逢少冥帝大婚刚过,街头巷尾有首童谣,其中有句墨染愚钝,听不明白。‘为何铁马入皇城,原是金凤有凰求。’”
我脸色有点挂不住了,其实大婚那日最惊魂的是就是我避酒,一个人出了正宴大殿,不巧坐在儿时与非墨相识的地方,皎皎明月下他从基本上看起来就像是在泥坑里打了个滚的大宛马上下来,一身满是血渍泥泞的银铠,狼盔也未摘下来,红缨上是乌红色的血迹,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利刃银辉。
他从马上下来,静静摘下狼盔,一头染血的青丝在月光的照耀下发着红光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满是血污的脸让我特有种他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错觉,我见到他顿时有见到鬼的感想。
所以,但他问我为何的时候,我终于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当下就冲过去揪他耳朵,狠狠地教训道:“你小子长大了!半夜回来吓我!”
他被我这么一吼有点不知所措。吞吞吐吐了半天我这个字眼,才沉脸问道:“为什么要嫁给我哥?”
这很缺乏逻辑的话自然是被我瞪了一眼就咽了回去,我才气鼓鼓的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云涯那个家伙气我!当时也只是说着玩,哪知道你哥第二天就下旨。我本来想反悔来着,但是……算了算了,不说了。”
“你……不想嫁给我哥?”
我想了想,嘴角一挑,歪着脑袋笑道:“我想他嫁给我。”
立刻,莫非墨的脸就像乌云遮月。
“那我呢?”
我笑的分外灿烂。
“你做大,他做小。”
忆毕,只叹当年年少无知啊,年少无知。却不想今日一语成真,令人哭笑不得。
“王爷还是不懂?”墨染笑了笑。
他饮茶一口,示意麝月先出去,麝月看了我一眼,我笑着点了点头,他有些忧心的出了帐。见麝月走远了,墨染才缓缓道:“墨王爷是出家人,但他的红尘总归不过王爷你一人。他出家不是因为他要离红尘,而是您离开了他。”
看看,这才是修道的人。我扯了扯嘴角,算了,当年我还和琉仙同窗的时候,同窗仁兄里头除了滟剑没人能在琉仙口里讨到便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哟。
看来非墨同学我是赖不掉了,我万分无奈的道:“第二是谁?”
墨染VS云锦,第一局,墨染胜。
第二局开始!
“云涯。”
这回我整个人都有种被雷劈的感觉,最后半天挤出四个字来:“天亡我也。”
墨染口中那个名字,让我不由得整个人一个惊魂,脑子里立马出现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且说若是我将莫非池带回去,家里那堆,也就凤羲闹脾气,指不准他若是近日心情好了还能阴森森的赏我一句:你是当我人死了,还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想下地府去找花潋滟啊!
若是再加上个莫非墨,郝仁还能给我从中调解一下。
但如果云涯跟着我回去,且不说我要背上个*的帽子,估计连郝仁这次都出手使暗绊子,不出半年我紫静王府准要在大门前挂上三尺白绫,来一场天人永隔。
我光是想想都觉得这事噩梦,立马摆摆手,拿出了当年邓爷爷对付英国女王的手段,道:“这事,不用商量了。没商量,后面两个都省了。”
这世上桃花多的人不少,桃花烂的人不多,但烂到我这个地步的估摸着快绝无仅有了。
墨染倒是好说话,眼睛笑成弧月形,从善如流:“那便不谈了。王爷,拿好行李吧。”
“恩?”
墨染起身理了理衣袖往外走,我狐疑的跟了上去。
夜雨停了,一轮金月天上挂,乌云尽散,春泥草香。
花麝月站在不远处的大榕树下,一袭白衣随风而舞,墨染走过去取了他身后那不离身的琴,月华落在乌木古琴上,琴弦如银铸。他那削葱纤指一拨,高山流水娓娓而来,令我不由一呆。
我夭谷那群同门里头,若是弦器,无人能及滟剑的那手琵琶,当年连琉仙听了都自愧不如。只因当日的琉仙未涉凡尘,她手中的琴曲是天籁之音却是无忧无愁,曲高和寡是真,只可惜没有滟剑的百转千回,意味深长。
但是论到琴技,琉仙当日已经是登峰造极。
时至今日,我想她的琴曲怕已经是天下地下在无人能出其左右。不过,现在听墨染的一曲,我真是不由得会心一笑。见我笑了,花麝月走过来,讷讷的问道:“怎么了?”
我未开口,子俊却做了回我肚子里的蛔虫,代我答道:“她是想起当年琉仙的一句话。”
花麝月好奇的问:“什么话?”
“琉仙说若是这世上有人琴技比她还高,她就嫁给他。”
花麝月听了这话,也牵了一抹惬意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