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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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韵然刹那间失了神,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天旋地转。

连城一言不发,将谢韵然抱进内室,俯身放在榻上。房中尚未点灯,昏暗中谢韵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他侧颜的轮廓似被月色蒙上一层寒霜。

胸前一凉,衣襟竟被他扯开,半边外裳已褪到肩头。

“不要!”谢韵然猛然回过神来,掩住衣襟,仓惶往床角躲闪。

他冷冷看谢韵然,眼中似乎有锋芒掠过,“不要什么?”

谢韵然一时喘不过气,心头急跳,只慌乱摇头,瑟缩在床角。

见他再一次俯身过来,谢韵然惊得起身欲逃,手腕却被他一把扣在手里。

“浑身是酒,还不脱下来,你以为我要做什么?”他陡然发怒,双手一分,扯下谢韵然半湿的衣衫,连同里面亵衣也被一起扯下。

谢韵然呆住,看着自己衣衫尽褪,雪白耀眼的肌肤就此袒露在他眼前,寸缕不存。

这不是他第一次脱掉谢韵然衣衫,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看到谢韵然的身子。谢韵然已是他的妻子,就算什么都被他看去,也是天经地义——可唯独不能是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冒犯!

他再次俯下身去脱谢韵然裙裳的时候,谢韵然反手一记耳光挥出。

“我是你的夫君。”他头也不抬,便将谢韵然手腕捏住,“不是你可以随便动手的人。”

他冷冷看谢韵然,唇角紧抿如薄刃,“我的女人可以骄傲,不可骄纵。”

谢韵然倒抽一口气,酒意上涌,连日压抑的愤怒委屈一起逼上心头。

“我也是你妻子,不是你的敌人,不是你要驯服的烈马!”谢韵然抬眸直视他,一句话出口,已是哽咽,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谢韵然咬唇侧过脸去,懊恼这止不住的眼泪,泄露了谢韵然的脆弱。

他沉默片刻,松开谢韵然手腕,拿过一件外袍将谢韵然裹住,抬手来抚谢韵然脸庞。

谢韵然猛然拂开他的手,脱口怒道:“我若骄纵,又岂会一再受你羞辱。成婚三年,我独守家中,没有半分对你不起,你却在此安享齐人之福……连城,你扪心自问,可曾真心当谢韵然是你妻子?”

他怔住,定定望着谢韵然,目中神色莫测。

“不管你为了什么娶我,也不管你是否将我当作妻子,从前的事就此揭过,我也不怨你!”谢韵然泪如雨下,连声音也在颤抖,“从今往后,我再不管你三妻四妾,你在冀州,我回京城,就此天长地远,各自太平。你做你的将军,我做我的谢家三小姐,与其同床异梦,不如——”

“住口!”他蓦的怒斥。

谢韵然的下巴被他狠狠捏住,再说不出话来。

他一双眼亮得灼人,映着月华,清晰照出谢韵然的影子。而谢韵然眼里,只怕也全是他的影子。

这一刻,谢韵然们眼里只有彼此,再无其他,天地俱归澄澈。谁也没有开口,谢韵然却一直颤抖,眼泪滑落鬓角,滑下脸颊,滑到他掌心。谢韵然从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多泪水,似乎隐忍了三年的悲酸都在这一刻流尽。

他久久凝望谢韵然,目中怒色稍敛,竟有些许黯然。

良久沉默,只听他沉沉叹道:“如此恩断义绝的话,你竟能脱口而出。”

谢韵然一窒,乍听他口中说出“恩断义绝”四字,竟似被什么一激,再说不出话来。

“你当真不在乎?”他迫视谢韵然,幽深眼底不见了平素的锋锐,只觉沉郁。

这一问,问得谢韵然心神俱震。

谢韵然当真不在乎么,这段姻缘,这个男人……都已将谢韵然的一生扭转,谢韵然还能骗自己说不在乎么?

清冷月光映在他眼底,只觉无边寂寥,谢韵然恍惚觉得这一刻的连城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叱咤天下的大将军,只不过是个落寞的男子。

他也会落寞么,谢韵然不信,却又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浓的落寞和失意。

月华好像化作了水,缓缓从谢韵然心上淌过,心底一点点绵软,透出隐约的酸涩。

他深深迫视谢韵然,“既然不在乎,又为何对两个侍妾耿耿于怀?”

谢韵然一时气苦,脱口道:“谁耿耿于怀,我不过是恼你……”话一脱口,方才惊觉失言,却已收不回来了。谢韵然窘住,怔怔咬了嘴唇,与他四目相对,他眼里陡然有了暖意。

“恼我什么?”他俯身迫过来,似笑非笑望住谢韵然,“恼我有别的女人,还是恼我这段时间对你不闻不问?”

他这一叠声的问,将谢韵然的心思层层拆穿,拆得谢韵然无地自容。

谢韵然狠狠瞪了他,奋力挣脱他双臂的钳制。这疯男人竟然还哈哈大笑,将谢韵然双手捉住,顺势摁倒在枕上。他俯身看谢韵然,只离咫尺之距,气息吹拂在颈间,“你这女人,总不肯好好说话,非得逼急了才肯显出真性子。”

谢韵然给他气得发昏,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只朝他踢打。

他在谢韵然耳畔低低笑,“这便对了,凌厉悍妒,恰是那日悬崖边上爱憎如火的真女子!”

谢韵然恰好挣脱出右手,正欲愤然朝他掴去,听得悬崖边上这一句,顿时心下一震,怔忪伸了手,再也打不下去。生死相依的一幕历历如在眼前,他的手,他的剑,他的眉目……他捉过谢韵然的手,按在胸前,那一身冰凉铁甲触手生寒。

谢韵然怔怔望着他,满心都是柔软,再也恼怒不来。

“为什么穿着甲胄?”谢韵然低声问,这么晚了,莫非还要外出。

他淡淡一笑,“正要巡视营防。”

“已经过了子时……”谢韵然蹙眉,想到他近日连番的忙碌,不由心中一凛,“可是有事发生?”

“没事,军务不可一日松懈。”他笑了笑,眉宇间又回复往常的肃然,“时辰不早,你歇息吧。”

谢韵然垂眸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看他转身便走,骤然想起来,忙起身叫住他,“等等!你的风氅还在这里……外面夜凉……”

迎着他熠熠目光,谢韵然的声音不觉轻细下去,耳后发热,再说不出口。

他也不说话,默然回身,从谢韵然手里接过那件风氅。

谢韵然低了头,不敢看他。

他突然抬起谢韵然的脸,未容谢韵然回过神,他的唇已覆了下来……陡然间天旋地转,仿佛炽热的风暴将谢韵然席卷,强烈的男子气息,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场攻城掠地的袭击,强悍而直接,没有半分迟疑,狠狠击溃谢韵然心底最隐秘的一处情怀。

周身的力气都消失,谢韵然站立不稳,被他一手揽住腰肢。这有力的手臂,属于连城,属于谢韵然的丈夫……

连城的声音低哑而强硬,“你我之间,再没有旁人。”

谢韵然一阵瑟然,蓦的觉得冷,这才发觉自己赤脚踏在地上。

连城看着谢韵然散发赤足的模样,却是莞尔一笑,重新将谢韵然抱回床上。

他凝视谢韵然,神色温柔,眉心犹带一道皱痕,宛如刀刻一般。

“往后,我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他淡淡一笑,旋即站起身来,“你我之间,也再没有旁人。”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谢韵然怔怔望着他背影,过了好一阵子,仍觉他的气息还萦回在四周。

又过了几天,皇上的诏书毫无预兆的来了,下令要求连城回京述职。

突如其来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让谢韵然心中咯噔一下子,隐隐约约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马车一路上吱呀吱呀的响个不停,原本身子就还没有好利索的谢韵然感到一阵一阵的难受。

就在谢韵然先要走出马车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一阵骚动,只见他们弯弓搭箭,数支银色的箭矢已经迎面射到,开金裂石,势不可抵。瞬间军队中就有不少人中箭落马,连城唰的一声抽出了剑,剑锋一扬,劲箭遇上剑刃立时哧哧破断,还算尚可抵挡。那些人先是乱箭发射,又改变策略,马匹阵线一变,手上同时搭弓,竟然是齐齐瞄准了连城,准备众人齐发一击了。

“射!”为首一位男子一声暴喝,几十支银箭同时离弦,又快,又准,又狠,寒光闪烁,高低错落,角度参差,这么齐刷刷的射过来,简直就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要在同一时间全数击落,难度真是非常高,可能性却极低。

连城手上剑光一闪,箭羽迎面破开,仿佛一朵银花桀然绽放,然后又伴随着点点猩红飘洒着散去,他只觉手腕一阵剧痛,长剑险些脱手。电光火石之间,横剑拦在了面前,只见一团白光凌空飞旋,剑花激扬,寒光映着杀气,温柔拥抱着残酷,恍如一张艳丽而璀璨的网,宛如情人朝花带露的手,将那些银光闪闪的凶器纷纷折落。

偷袭的人似乎也愣住了,就在他们一分神的瞬间,连城的剑已经毫不客气的洞穿了他们的胸膛。

连城也不知手中的剑已经刺穿了多少人的胸膛,在气势滔天的喊杀声中,她的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了那绵延不绝的此起彼伏,如同流动着的血液般的,不停的、蔓延着的、红色的枫叶。

待得敌人退去之后,谢韵然才从马车里面钻了出来,刚一出来就看见连城迎面倒下。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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