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悠悠还是那样淡淡笑着，对着有点傻楞的文坤说：

“能请我跳只舞吗？”

文坤反应过来，喜不胜收的牵起对方的手，大家也都自觉地往外围走去，空出来一个小舞池，乐队此时奏起了华尔兹舞曲，两人驾轻就熟裙角飘摇的跳起了舞。

林小虎则跟着人群走到了最外围，默默喝起了手中的香槟，除了远处的苏苗看了他一眼，好像都没有人在意他似的。

等文坤钱悠悠跳完了舞，人群又恢复到刚才的互相应酬氛围中，钱悠悠全程都站在钱荣发身边，挽着自己老爸的胳膊微微笑着，到了林小虎这边，钱悠悠以鞋不舒服，就上楼去了，倒是钱荣发依旧是笑呵呵的：“今天是不是又没买礼物？”

林小虎一愣，随即点点头，对方又笑了，

“要我说什么才好，悠悠是什么都不缺，但你这么不上心，也不怪她生气，快去哄哄。”

林小虎却说：“我刚从公司过来，待会还得回公司。”

钱荣发摇摇头，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叹口气便走了。

林小虎等他走远，就发了个短信给老陈，没过多久待车子到了，他也就出了钱家，看看时间九点了，当然不可能再回公司，回到文公馆洗完澡，约莫到了十点多，郭娇娇回来了。

林小虎关了自己卧室的灯，戴上了耳机，隔壁果然在打电话：

“你什么意思？上次在黄安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她请你你不会拒绝啊？……好，就算是碍着正在合作，你干嘛后面又去找她？……”

一听这语气，哀怨而难过，就知道通话对象肯定是文坤了，至于那个她，估计应该是钱悠悠了。林小虎叹口气，一时有些恼她小性子，难道就为了礼物？一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反正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管她跟谁跳舞，这样胡思乱想了很久才进入了梦乡。

其后两天项目依旧照例进行，报告发给钱荣发助理后，很快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可惜是各种不满意，又打了回来。

林小虎有些怀疑是上次晚宴的原因，但又没法说的仔细，去跟钱悠悠道歉？不知道为什么，他倒宁愿跟文坤一拍两散。

这样郁闷的回到文公馆，林小虎先进了浴室洗个澡，顺便将屏蔽仪等藏好，又将手机手表也放进卫生间的角落里，最近他都是这么做的，这样保证他们听不到自己在卧室里的动静，却又能接受到信号不至于生疑，刚洗完出去郭娇娇就追到卧室里，

“怎么回事？不是说钱荣发主动要求合作的吗？”

林小虎靠坐在沙发里，“已经在照他的意见改了。”

“那有多少把握？”

林小虎皱了皱眉，对于郭娇娇的追问有些不耐烦，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只好说：“进来。”

来人是端了个托盘的康叔，上面应该是晚餐，一一摆好在茶几上，才说：“二小姐，您还是让少爷休息一会吧，最近他几乎天天加班。”

有了康叔的逐客令，郭娇娇只好出去了，林小虎松掉领带，端坐起来说：“康叔谢谢，不过我在公司吃了点。”

“那您喝杯牛奶早点休息吧。”

当听到自己累了一个礼拜的结果，被钱荣发无情的打了回来后，要脑袋不疼也真的很难，林小虎揉揉额角，依言拿起一边的牛奶，喝了起来。

“少爷，听娇娇小姐说，这次合作不太顺利？”

林小虎放下杯子，声音难免低落：“是啊，不瞒你说康叔，可能我得罪了他女儿，所以……”

康叔见他欲言又止，满脸疲惫之色，便安慰说：

“钱荣发我早年也接触过的，脾气确实有点古怪，”顿了顿不由叹口气，“也就是现在咱们文家没有秘方，自己很难发展起来，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少爷您这样为难。”

是啊，说来说去，这还是一个特权社会，也是一个阶层社会，你有钱，有了话语权，你就可以操纵别人，钱悠悠纵然对自己是真心，可是钱荣发以自己对他女儿的态度来决定投资，真让人憋屈。

林小虎听他提起秘方，便顺口问了句：“你这阵子有找秘方吗？”

康叔摇摇头，看向林小虎说：

“少爷如果有时间，最好仔细回忆回忆，想想以往有没有给过你什么提示，如果有了秘方，咱们华夏就不会这边被动了。”

林小虎点点头，不由瞅向了床头柜的抽屉，那里有阁楼的钥匙。

——要不要去试试？

以前林小虎认为自己不是文宇，最好不要过多的掺和到文家的事情上来，可是这阵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投入了，当看到努力了这么久之后却被打回原形，说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

包括今天文储在听自己说跟钱悠悠只是朋友后，无奈的苦笑一下，也让自己对这个平时关爱有加的二叔，产生了一丝丝愧疚。

——可是，如果有秘方？

不能卖，但是有了秘方就可以自主研发，吸引投资也是水到渠成，此刻落地窗外漆黑如墨，连星辰都没有，他忽然想到上次半夜摸进阁楼的情形，再抬头看看面前的康叔，林小虎淡淡开了口：

“今天正好有空，要不您陪我去阁楼看看吧？”

康叔微微点点头，林小虎便站起身，示意前者去床头柜拿出钥匙，然后一前一后出了门。

距离上次到阁楼来，已经一个多月了，阁楼还是那个阁楼，区别只在于当时是偷偷摸摸，现在是光明正大。

康叔开了门打开灯，阁楼内瞬间昏黄一片，林小虎环顾四周，摆设什么的倒是没啥变化，就是气氛整个的从诡异变成了平淡，康叔立在门边，静静的等待着。

走到中间的林小虎茫茫然没啥头绪，一转眼瞅到了上次看过的小木箱，还孤零零待在那里，不由自主便走了过去，蹲下来慢慢打开箱子，里面还是那些东西，玩具啊相片簿啊小卡片啊什么的，林小虎挑了相簿打开。

首页还是那张暗沉的全家福，现在除了文皇夫妇和文宇本人，其他的他全见过了。翻开第二页，是更大的一张全家福，这张照片中间端坐着两位老头老太，身前站着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身后则站着文皇文储两兄弟，而分站在他们身边的自然是各自的妻子，背景依然是文公馆，照片的颜色更加的复古，林小虎估摸这老头应该是文公馆的创始人，当年的民族企业家文夏了。

再往后面翻过去，是文皇夫妻和文储夫妻一起的照片，比前面的全家福要大点所以看的很清晰，背景是后院的大草坪，面貌相似的两兄弟站在中间，文储正满眼崇拜之情的望着文皇，而后者则遥望前方一脸向往之意，文皇的妻子余慧温柔的挽着老公的胳膊，连现在总是咄咄逼人的孙家丽也是一脸满足祥和的笑着。

看四位的样貌，应该是很年轻时候的样子，照片里面没有孩子，有可能是是刚结婚的时候，但照片像是抓拍，也有可能是孩子没有带进来。

林小虎回忆起自己学过的资料，文家那时应该正是蓬勃发展之时，无论财富名声地位皆是全国首列，而今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往后再翻过一页，是文皇夫妇抱着一个婴儿的半身黑白照，这婴儿应该是文宇了，正呆呆的瞅着镜头，嘴巴里还咬着一个奶嘴儿，文皇抱着儿子，一脸的坚毅已化成满腔温柔，余慧靠着老公，温婉的姿态甜蜜的笑着，照片中的背景就是公馆的外厅，小家庭温馨而幸福的样子都溢出了相框，林小虎摩挲着照片，记起康叔告知的余慧真实死因，暗暗唏嘘起来。

为什么一直圆满的家庭，到后来妻子会自杀呢？难道真是文皇为了秘方逼死了她？可是看这照片真的不像啊……

林小虎想到以前看的电视剧，那些来自于利益分配产生的豪门恩怨，可是，他想起文储对于他这个冒牌侄子的关爱，到后来文宇失踪，如果文储有意，他作为目前在位的大股东，并不是没有办法窃取华夏，可是他没有，反而在公司的操作上给予了自己很大的帮助……

林小虎叹口气，不禁又瞧起照片中的年轻夫妇，文皇和余慧都不是那种万人迷的长相，但是很明显，男的精明凛然端正敦厚，女的则是清秀文雅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林小虎心下倏尔一阵刺痛，脑袋也有些昏沉起来。

一旁的康叔见他似是不太对劲，连忙上前扶住他说：

“少爷，是不是太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看吧？”

林小虎点了下头，便就着康叔的力量站起身，可不知道是不是蹲太久的原因，还是什么其他的，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黑便晕过去了。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风很大，夹杂着呼啸声和失重感，脑袋好像撞到很坚硬的东西，疼的让人想咆哮，却又叫不出来，四肢似乎被裹在了网里，想挣脱可总是无力……

林小虎就在这种似梦非梦的感知中醒了过来，入眼的是苍白的一片，挤了挤眼睛，才察觉这是天花板。

四处打量一下，这是一个还算安静整洁的房间，窗帘此时被拉开，一缕缕阳光正洒进来，再偏头一看，床边竟然趴着一个人，看那样子像是睡着了，林小虎试着动了动手指，那人就一下子翘起身来，竟然是钱悠悠，见他行了惊喜的问：

“你醒啦？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嗯，没事……”

因为长久没说话，林小虎的声音有一些沙哑，钱悠悠此刻却掉起了眼泪，又哭又笑的说：

“没事就好，我叫了医生马上就来，对了，你饿吗？想吃什么，我让张嫂做……”

林小虎见她面容憔悴，眼睛红肿的厉害，头发因为刚刚的睡姿还有一些杂乱，但见他醒了脸色难掩惊喜，便挣扎着说：

“不饿，别担心……”

刚说到这，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进来了，林小虎这才明白自己应该是在医院，医生按例给他做了检查，才冲钱悠悠说：

“病人没有大碍了，接下来静养几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