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姐，我刚才看见周婆婆手上有血，你知不知道她在房间里边儿干什么？”

快要靠近了荡子坡的我，压制不住内心的想法，在李倩儿的身旁有意无意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听到我的话，李倩儿的脚步顿了顿，眉头微皱，但是立马又提起了脚步，朝着荡子坡走去。

“大概在杀什么东西吧……最近不安宁，谁知道那老婆娘躲在房间里干什么！”

荡子坡离李倩儿的老屋，并不是很远。沿着湿漉泥泞的小路朝下，经过当初我们见到的水塘梗，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坡面。

坡面之上，几座新坟很容易就成为了我们几个目光的焦点，除此之外，一座老坟之前的一个老头子，也引起了我们几个的注意。

“那个就是周师傅，我们过去吧……”

静静地瞭望了一下的李倩儿，朝着我勉强一笑地说到。

我轻声“嗯”了一声，但是在我身后的胖子和耗子，却面色微变地相视一眼，口中喃喃念叨了一句。

“胖子……那老头子，不是我们昨晚看到的那一个……”

“我又不是瞎子，看见了！”

显得有些中气不足的胖子，低声朝着耗子顶回去了一句。

唐莉紧跟在我的身旁，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挽住了我的胳膊，李倩儿倒是最为主动，走在我们几个的前面，但是我发现她的神色，甚至比我们几个的都还要严肃。

……

“周师傅——”

几分钟之后，带着我们穿过了几座新坟的李倩儿，扯着嗓子朝着我们身前不远处的那个周师傅叫了一句。

听到李倩儿的叫唤，周师傅不急不缓地转过了头，静静地看了一下我们几个。

我从周师傅的目光之内看出了沧桑和平静，仿佛世间的一切，他都见识过，经历过了，在他的内心，再也掀不起大的波澜。

“倩儿丫头，你来这儿干嘛，还带着几个小毛头，你不怕这些地底下的东西了？”

淡淡地道出了这么一句的周师傅，自顾自地转过去了身子，继续给他身前的一座老坟点着灯油。

“我怕什么？现在又不是晚上，它们想乱来，还不敢出来呢！呵呵……”

看得出来，李倩儿和这个周师傅的关系还颇为融洽，比起那个周婆婆来，周师傅要显得平易近人不少，只是可惜了他不是道士，我在他的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阳刚之力。

“说得倒是轻巧，即便是白天，也会有不干不净的东西行走在人间的……要不然，老头子我还懒得去养一头牛呢！”

似笑非笑地打趣儿着的周师傅，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这座老坟前的灯芯，在温和的日光照耀之下，那灯芯显得脆弱不堪，在一片光明之中孤零零地残喘着。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怕出门撞鬼？看来以后我也得给自己的眼睛上抹些牛眼泪，免得出门撞上你了……呵呵……”

抹牛眼泪？

听到了李倩儿调皮话语的我，微微一愣。

农村里的确有那样的说法：只要在眼睛之上抹一些牛眼泪，就能看见死去的孤魂野鬼，出门的时候，你就不会撞上鬼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有一些人，会煞有其事地往自己的眼睛之上抹牛眼泪，他们出门行走的时候，就会无缘无故地绕来绕去地走，像是在给鬼让路一样。

小时候，道爷我就见过这样的人，那个时候的我只有一个想法：看你们装逼！

我们面前的周师傅，无可奈何地对着李倩儿笑了笑。

周师傅看我的目光，稍稍有些不一样，我脖子上挂着的上清古剑，同样也引起了周师傅的注意。

“你是来抓鬼的？最近我们这边儿的事儿，好像有闹得全国都知道了。这一次，也的确闹大了，比以前闹得都凶啊……”

蹲下了身子的周师傅，在这座老坟的四周捡了几块石头，给坟前的这盏油灯搭了一个小小的石屋，用来遮风。

“前辈，我们几个是从西城市的乾道院来的，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道士的道行，我才凝虚一阶，所以家师把我扔了过来，说要磨砺我，想要我尽快提升自己的道行，只不过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还请前辈指教。”

我还不算狂妄无知，这周师傅给我一种深邃的感觉，一个凡人，能够挑起一个赶尸队，我对他恭恭敬敬的，也是理所应当。

“凝虚一阶？呵呵……就这么点儿道行，你师傅还真狠得下心把你扔这儿来……”

苦笑着摇了摇头的周师傅，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面前的油灯。在这油灯的旁边，还有一小盏油灯，只不过已经熄灭了。

“我家那老婆子对你这丫头和我的意见都颇大啊，前段时间我让她来给它们点些油灯，她却没有用好油……哎，害得这里边儿的老东西还得自己爬起来续火……他现在还在跟我闹脾气呢……”

继续苦笑了一句的周师傅，把目光转向了李倩儿，又看了看他身前的这座老坟。

听到周师傅的话，李倩儿一愣，神情古怪地盯住了这座老坟，与此同时，我和胖子几人的内心，也咯噔一响。

爬起来自己续灯火……道爷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葩的事情。

“走吧，灯都燃了，灯油也等换上好的了，再过个把月，就用得着地下的它们了……”

满意一笑的周师傅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一些泥土，穿着黑色布鞋和白色布衣长裤的他，给人一种难以排挤的异样之感。

我仔细地打量着周师傅的方脸，斑白的短头发。他的已经有些发干发黑了的脸，爬满了皱纹，但是他的精神却异常地好，一点儿也不像八十多岁的人了。

李倩儿之前告诉过我，周师傅已经八十出头了。

“去哪儿？你又要不管它们了？它们晚上爬起来了怎么办？当初我就极力反对把它们埋在我家门口，你们几个大男人非要说这个地方风水好！”

在这个周师傅的面前，李倩儿竟然像个小姑娘一样，耍起了小脾气。

周师傅只是淡淡地一笑，头也不回地就往村子里边儿走。

“现在你家住了个小道士，你还怕啥？他虽然只有凝虚一阶的道行，但是地下的这些家伙，死去的年龄也没有超过一百年的……你放心吧……”

周老头子的脚步踏向了一旁的小路，诡异的是，他竟然也像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些“装逼”的阴阳师一样，放着直路不走，偏偏小心翼翼地拐来拐去的！

除此之外，没有丝毫道行的周老头子，走起路来，竟然就像在施展着七星步一样，让我有些目瞪口呆。

“你确定他能行？你别不管我啊……我男人可是你带死的！我还没赖上你呢！”

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的李倩儿，给了我们几个一个眼神。不用她说，我们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只是，周师傅的话让我有些云里雾里，又有些隐隐的担忧，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这些土坟，想着下面居然有能够爬起来的家伙！

……

自顾自地往回走的周师傅，倒是没有回自己的家。

我们几个，都重新回到了李倩儿的老屋子里，也正是当我想着要怎么参与到周师傅的赶尸队里边儿去，磨砺自己的道行的时候，若有所思的周师傅，反而先一步提起了这个事情。

“老头子我还是知道乾道院的，这个势力虽然不算是什么大的势力，但是在西南地区，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

坐在堂屋之内的周师傅慢慢地这样说到，我和胖子几个都认真地听着。

“这样吧，你既然已经是道士了，就跟着我的赶尸队，明天我们就得出去一趟，边界线上有一座年代不短的坟，是我们荡子沟的赶尸队发现的，但是只怪我们斗不过人家，被隔壁洼子岭的人占住了位置，这几天，国界线那边鬼将军的人，貌似也参和了进来。有了你，和你脖子上的那柄剑，我们倒是可以去试试。”

神色严肃的周师傅，认真地跟我说起了这事儿，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话之后，我的心里反而激动了起来！

荡子沟、洼子岭，缅国的鬼将军，这一下子，好像变得热闹了起来，道爷我也不是个无所事事的人了。

“嗯，好！我没问题，那我这几个好朋友该怎么安排？周师傅您老人家见识多，能不能给点儿建议？”

忍住内心激动的我，语气平和地问了问周师傅，周师傅将目光投向了唐莉、耗子，以及胖子三人。

耗子三人的目光之中，也有着隐隐的期待之色，一旁的李倩儿，倒是来了兴趣。

“这样吧，”一看周师傅就是个好人，思考了一下的他，缓缓继续说到，“这女娃就跟着倩儿丫头吧，倩儿丫头也不是没本事的，她跟她男人还是学了不少的制符术，等你这女朋友学会了，也是一个助力，倩儿她也不愿出门！”

看见唐莉至始至终都和我保持着暧昧的距离，周师傅自然就邪恶了！听到他的话，我只是在内心噗嗤一笑，唐莉的脸蛋有些发红，耗子和胖子昂了昂脑袋，像是在数房梁上的星星。

“至于这两个小家伙嘛，一个就跟着我学炼尸术，一个就跟着我们荡子沟的老师傅，学习深奥晦涩的炼甲术嘛……你们谁学容易上手一点儿的炼尸术嘛，以后可以跟着老头子我了。”

淡淡一笑的周师傅，静静地看着耗子和胖子两人，胖子和耗子两人的神色都激动了起来，不过没激动几秒，胖子的眉头却有皱了起来。

“老师傅，你说的炼甲术和炼尸术，各有什么特点？按照你的意思，炼甲术比炼尸术要难上许多咯？”

若有所思的胖子，倒是认真地讨教了起来。

听到胖子的话，周师傅浅浅一笑，耐心地解释到：

“所谓炼甲术，就是利用天地之材，炼制能够帮你打架的甲人，或者甲兽！想要运用炼甲术，必须对力量，对天地之材，对机械原理，对穴脉八卦，五行阴阳等等，有全面细致的了解，并且要有自己的发散和感悟，要能够运用自如，才能小有所成！”

“而一旦小有所成，只要有材料，一名炼甲师就能在短时间之内，炼制出实力堪比一百年僵尸，两百年僵尸，甚至三百年僵尸、一千年僵尸的甲人或者甲兽！”

“与之不同的是，炼尸术则是直接利用诈尸的不腐之躯，炼制能够听你使唤的僵尸，较之炼甲术，炼尸术更易上手，但是要寻找到上百年，甚至上千的诈尸，又谈何容易！”

“现在你明白了吧……你们两个看看如何抉择吧，慎重选择，看你们身无长处，应该是没有师傅了，一旦拜师求艺，就得老老实实的，不可移志易师……”

周师傅的老脸之上，虽然满是笑容，但是从他的语气之中，我们都能听出他的严肃认真。

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胖子和耗子，他们两人，也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我。

“这样吧，胖子你以后就跟着周老师傅学炼尸术；耗子你，就学晦涩一点儿的，反正你也对伤脑筋的东西感兴趣！”

温和一笑的我，如此建议着胖子和耗子。

听到我的话，耗子和胖子两人会心一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周师傅，也呵呵一笑，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那你这个小胖子，以后就跟着我吧，明天我们就去边境线上！小道士，明天你可得给我们荡子沟争争气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