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句话，春梅的眼睛中透出乞求，这正是他需要的眼神。事情已见分晓，她那份矜持、冷静和理智此时都消失了，她的防线溃散，闸门已经打开，

洪水将奔流而下，他将顺水漂流，只需要轻轻转动一下舵轮，船儿就会到达理想的彼岸。

此时此刻，电脑里响起了《敖包相会》的老歌。奇怪的是，这首歌是从第二段唱起的：

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

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

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

你心上的人儿一定会跑过来哟！

“你听懂这句歌词了么？”她在他的怀里星眼朦胧的问。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大白话。”军威想，你小瞧我了，当年我是个校园歌星呢。

“你听不懂的。”她暗示他：“我这支海棠花儿，现在需要雨水浇灌了。”

“外面的雨水正大，你去那儿吧！”军威嘻嘻笑道。

“嗯，老天爷，给我这焦渴的土地来点儿雨水啊！”她脸向窗外，深情的呼喊着，可是，自己的身体，却一下子倒向了那张宽大的写字台上。

他现在无法开口了，他知道，春梅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自己正在进行着什么事情，她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理由的。

“你怎么这么大胆？我担心，你将来的男朋友，会把我的窝捣烂。”军威不知道是提醒她，还是吓唬她？

“哈哈，我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呢……”

“好，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说这个话题。”

“你算是天底下最可爱，也是最聪明的男人。”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军威心里的疑问不由地发问出来。

“因为，在代理大队长之后，我看到了你身上的魄力和魅力。”

“也许我干得有点儿莽撞？将来有些人会来指责我。”

“才不呢！魏人民已经是市委书记了。几天之后，棚户区改造工程一开工，他就会在德城市美名远扬，你这个心腹爱将还不得倍受重视？”她吐露了对他真实的爱慕的深层次原因。

“呵呵，他当市委书记与我这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我和他，距离远着呢！春梅，你可别胡思乱想的啊！”军威极力想撇清自己与魏家的关系。

随着她进攻节奏加快，他心脏的跳动达到了极限，就像一辆刚刚启动的蒸汽机车，一声长笛，吐出蒸汽，车轮快速转动，在铁轨上打滑，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

他想刹车，可是，刹得住吗？

两个人就这么开始了，但是有点儿费力，直到一声雷电炸开，事情才算是结束了。

春梅的身体流出血来。她却很冷静。她坐在办公桌上，腿自然垂下来，双手仍然捧着他的脸，轻轻问“你舒服了？”他忍不住亲吻了她。

“梅梅，你哪儿是……未被开垦的处女地？”

春梅点点头，目光坚定。她拍拍他的面颊，说道：“宝贝，你捡了个便宜。”

他感到有些别扭，他可并没有指望赚春梅的便宜，他只希望通过什么出格的事将自己前些日子的压抑感挥发掉。他心里忽然有点儿隐隐作痛。因为他想到了灵芝。那是一个多么痴情的姑娘啊！

有哲人说过，感情不是水龙头，不能说关就关，但可以像电池，慢慢的消耗，总有一天，会耗尽所有的念想。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不是说明，他对于灵芝的念想，正在一丝丝的耗尽呢？

熊董事长从军威那儿回来，自觉有了点底气，就开始了招标前的特殊行动：

晚上，他在一家酒店包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与手下的经理们密谋如何中标。

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站在桌子旁边端茶倒水，殷勤地伺奉着。熊董事长的心腹之人灵芝，不知道怎么没有出现？

“喂，三只手！最近有什么收获啊？”旁边的一个经理级人物看到端茶倒水的小伙子，马上就喊出了他的绰号，好像是故意恶作剧开他的玩笑。

“杜经理，骚皮我呢！是啊，我们这行当，只配趁着人家不注意伸伸手儿，划划兜儿，失了手就会挨一顿揍。简直就是三孙子。哪像你们当经理的，出国考察带小姘，吃喝玩乐全报销，要说收获，我们与你们，可是天上地下啊。”

“你说的倒也没错。可是，我们这一行，瞅着风光，实际上跟妓女一样，在那些有权势的官员面前，低三下四的，简直还不如三孙子呢！”

“好了好了，各位，笑话就说到这。咱们说正事儿吧。”熊董事长知道人们瞧不起自己身边的这个三只手，但是，每逢到关键时刻，都是这三只手显神威呢。

“过去咱们的工程挣这么多钱，凭什么？凭的是弟兄们精诚团结。现在，棚户区改造招标又开始了，咱们这些人，没有别的办法，还得靠老办法：

“围标、串标、不然的话，怎么能战胜王湖公司那个大官商？各位有什么高招？可以说说嘛！”熊董事长说完，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等等众人发言。

也许是人们觉得围标的事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更新的套路，也许是有人有想法不愿意说，半天过去了，没有人吱声。

“如果各位不愿意说，我就说了……”熊董事长放下茶杯，看看眼前的经理们，咳嗽了一声开口说：“小杜哇，你们公司的商务标报价太高。”熊董事长看着一份投标书，不满地说。

“1300元还高？”杜经理掐着指头算了算，“按我们公司的实力，这已经是最低数了。”

“不行不行。”熊董事长连连摇头，“建委方主任喊出的价格是1200左右。你的‘标的’，必须压到1200元附近的位置。”

“1200元附近……军大队，这太低了吧？”杜经理听到这个数字，立刻发愁了，“要是到外面租设备，1300元恐怕也下不来呀！这……不等干，就他妈的亏上了。”

“老杜，别忘了建筑业的规则。” 熊董事长严肃地告诉他，“现在，只要是中了标，什么损失都可以补回来。如果废了标，可就毫无指望了。”

“其他公司呢？报价也这么低？”

“投标书对外保密。人家的报价，怎么会让你知道？”

“熊董事长，我看这样……”旁边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鬼鬼崇崇出了个主意，“咱们得去招标办趟趟路，想办法探出其它公司的底线来。”

“招标办那儿，不是我们的天下了。”熊董事长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显得束手无策了，“听说，魏书记一上任，就让方主任把那些有灰色背景的人都给调整掉了。”

“我倒有个小哥们儿叫吕布的，在那儿管点儿具体事儿……”白净小伙想着想着，想起了小学时的一个同学。

“那也行啊，只要他能帮忙，钱……我出。”杜经理听小伙子这么一说，连忙凑近了，同时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傍晚时分，夜幕笼罩了喧哗的城市。

悬挂着“招标办公室”标牌的小楼旁边，停下了一辆出租车。

车上，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熊董事长身边的三只手。另一个，是穿了花夹克衫的男人吕布。

“老弟，我怎么能躲过守卫呢？”三只手看了看周围的人，悄悄问了一句。

“我一开门，你就闪进去。”吕布告诉他，“这老头儿一喝酒，眼睛就不好使了。”

“干这事儿，心惊胆战的，就像他妈的做贼一样。”三只手嘟哝着。

“呵呵，这……本来就是偷吗？”吕布微微一笑，“喂，你穿的是什么鞋？”

“运动鞋。”

“嗯，还算内行。”

“就是这儿吧？”三只手看了看门前挂的大牌子，问道。

“是。你别慌，我先叫门。”

“喂，张师傅，开门。”吕布敲起了大门。

“谁呀？”里面有人问。

“是我，楼上办公室的吕布。我拿点儿东西。”

大门自动打开了。

“我上楼，马上就下来。”吕布进了大门，三只手紧跟在后面闪了进去。

“我给你开灯呀。”守卫室里的人说着。

“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趁三只手窜上楼梯的工夫，吕布打开了楼厅里的灯。

守卫往外看了看，一看只有吕布一个，放心地坐下了。

一道手电，照亮了“档案室”三个字。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哎呀妈…… 这儿阴森森的。”三只手嘘了一口气，浑身哆嗦起来。

“我说打电话告诉你。你不相信，非要眼见为实。好吧，请看吧！”

借助手电的暗光，吕布撕开了一套封好的投标书。

“哪一页是‘商务标文件’？”三只手小声问。

“我这不是在翻目录嘛。”

“对，就这一页”

“好好看……看清楚啊。”

“商务标报价：1090元/平方米。”三只手念了出来。

“行了吧？这是你们那个标段最低的价格了。”

“清单呢？熊董事长还想要清单呢。”

“什么清单？”

“造价清单呀。”

“这么罗嗦呀！”吕布不满地发了一句牢骚，“看，在这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