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摇被少昊牵着，众人的目光皆注视着她，而她也不慌，身边那人的掌心虽凉，却也让她觉得十分心安。

少昊说完这番话就带着阿摇入了席。

因为居于神位，所以少昊的位子被安置在了山主的左侧，阿摇坐在少昊旁边，看着他将手中的酒杯，就要攥的碎成灰，忙开口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少昊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收回了一直看着对面的目光。

而对面刚来的司神，则是一脸淡然的看着少昊这边的动作。

巫咸端起一杯酒，站起来含笑道：“今日诸位皆赴灵山之宴，实属是一件热闹事儿，此次诸位可在这里待上七天，七天后，我会选出几人，亲自为其测算一卦。好了，现在诸位随意吧。”

灵山之人精通卜算早已不是什么大秘密，可世人却大多只是听闻，未曾实见，因为当初神族还在时，灵山为其卜卦还要随意挑选呢。

所以连神族都轻易请不动的灵山巫族人，这回肯主动伸手，当真是极难得啊。

众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忍不住开始左右交谈起来，因为这事儿，若能自己碰到，那就是得了大造化了。

就连仙帝，都忍不住动心了。

“父帝，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高兴？”止渊看着这些人一件期待与兴奋的表情，很是疑惑的抬头问着父帝。

仙帝笑着揉了揉止渊的脑袋，然后低声道：“灵山之主，那可是有彻天之能的人，如若能让他为我们仙界卜算一番，那仙界，少说也能得个千年安定了。”

止渊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懂，于是直接问道：“那他跟师父相比，谁更厉害啊？”

仙帝听到这个问题，脸色变了变，帝君与山主，从未有人把他们放在一处比较过。

他们这两位，一个是辈分极高的帝君上神，一个是足以跟神族叫板的巫族之主，哪一个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主儿，所以谁敢明说出他们二人谁更厉害？

若真是说了，结果却被人传出去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帝君与山主，都是极厉害的人，渊儿你日后要多以他们为榜样，知道么？”

止渊并没听到个准确的答案，小嘴撇了撇，不过抬头看见司神，立马又来了精神，“那父帝，你知道司神跟师父有什么渊源么？”

上次跟小师姐去招摇，他可是亲见了师父与司神之间的氛围，有多么剑拔弩张。

明明彼此已是这世间仅剩的两位神了，却关系冷到这般地步，也是罕见。

仙帝瞧了眼座上的司神，然后态度忽然就有些冷了，“渊儿，如今帝君既是你的师父，你万事须向着你师父才对。”

止渊认真的点了头，心里暗道，虽然他先前从书里看的，司神颇是了不得，可他师父却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了，他自然是会向着师父的。

再说座上，巫咸看着老神在在喝着酒的司神，眼睛里划过了一抹复杂，“都道司神从不出招摇山，没曾想，今日会来我这灵山呢。”

司神笑了笑，“我都要忘了，有多少年没出来看看了。”

少昊被阿摇方才的轻唤，回过了神，这时也稳了稳心绪，淡淡道：“你大可继续待在招摇，反正这外界也不怎么欢迎你，何必再出来碍眼？”

司神对他的挑衅早已是习以为常，听说现今六界处处传着他暗修邪术，纵容底下凶兽为非作歹，以及一些其他的恶行，而这些消息，也大抵只有这个处处看他不顺眼的老友做的了。

“我并未觉得自己碍眼啊。”司神说着就笑问着巫咸，“山主觉得在下碍眼么？”

还在场中坐着的众人听着上头那几人的对话，都觉得捏了把冷汗。

平日里帝君虽然也说话不怎么客气，可如今他挑的可也是一位上神啊……

巫咸倒是没太大感觉，只是淡淡道：“我觉得碍眼的人，常常都是不自知的。”

这话说的让人有些不明所以，至少阿摇听了，是一脸迷茫的。

而少昊则是淡然的无视了巫咸望过来的目光，抿着酒只当也不懂他的话。

宴会到了一半，各家的年轻弟子也不知是谁先起了头，纷纷在底下献才献艺。

而他们的长辈，则是暗暗投了个鼓励的眼神。

如今连素来傲世的帝君上神都收了徒儿，那说不准，这司神，还有这灵山之主，也会生出收徒的心思。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思都跟明镜似的亮了出来，而座上的那三位，却看起来是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帝君，不知小辈能否向您的爱徒讨教两招？”一个穿着紫衣的俊美男子恭敬的询问道。

少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能。”

紫衣男子：“……”

“帝君莫怪，是小侄鲁莽了。”场面安静了片刻后，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向着少昊说道。

少昊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只随意的点了点头。

那紫衣男子被叔叔领回席位上后，脸色都是青白一片。

“沐青，无事的，帝君并非有意针对你，大抵，大抵是因为太护着徒儿了。”

唤作沐青的紫衣男子闻言脸色依旧是惨白着，再投向席上的目光，也含了一丝怨愤。

帝君又如何？收的首徒，还不只是个捡来的鸟妖，他方才提那要求，本就是想通过赢了他的徒儿，让他觉出自己比他的徒儿有天分多了，这样许就可以再为他破个例？

可现在，帝君淡淡的两个字，就让他彻底折了面子。

沐青攥紧了拳头，没关系，还有七天，这七天内，他定会把这口气出了。

“少昊。”司神笑着看向他，“都多少年了，你这张嘴，怎的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讨喜呢？”

少昊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别跟我提以前，你，没资格。”

司神不以为然，“若我都没资格了，那这四海八荒里，还能有谁还说你两句呢？”

“阿摇，可有什么喜欢吃的？”少昊这回没接司神的话，直接偏过了头，淡淡的问着阿摇。

阿摇被师父跟司神还有巫咸三人的气氛，闹的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见师父主动问起，就随意往桌子上指了指。

少昊顺着她指的瞧了一眼，然后弯着嘴角道：“阿摇，我怎的不知，你喜吃空气？”

阿摇尴尬的看了看，原来自己指的，正是一个小空碗。

“专心吃饭，其他的不用听，也不用放在心上。”少昊边说边亲自替她布了菜，而这体贴的举动，也让下面的人惊的嘴巴都差点合不拢。

从来都是旁人敬着供着帝君，这还第一次见帝君主动照顾他人。

“渊儿，在长留时，帝君就是这般待你们的？”仙帝忍着内心的讶异，问着止渊。

止渊点点头，小手捧着肉骨头啃的正香，“对啊，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十三哥哥在照顾我们。”

仙帝看着自家小太子，不由的又感慨了句，渊儿得帝君为师，幸之。

而无意中瞥见小师弟啃肉啃的那么欢脱的阿摇，忍不住舔了舔唇，也抓了块色香肉嫩的肉骨头，咬了口。

“师父！好吃！”阿摇举着刚咬了一口的肉骨头递到了少昊面前，这样好吃的肉，自然也要给师父尝尝。

少昊本来是想说自己早已辟谷了，吃不吃都一样，也还想说自己的面前也有那道菜，可看着阿摇亮晶晶的眼神，少昊却忽然觉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肉骨头看着便有些油，少昊懒得用手拿，更懒的提筷子，于是干脆就凑着轻咬了一口。

近处的巫咸看着这场景，生生折断了一双筷子。

司神则是有些困惑，记忆里，少昊可是有些洁癖的，当初他不过是给他亲手递了块糕点，就被他一把打掉，还斥责了许久。

是自己太长时间不出招摇了，才会对这些小事大惊小怪么？司神认真的检讨着自己。

“帝君对徒儿，可当真是亲近呢。”巫咸把那双折了的筷子丢掉，目光沉沉的盯着少昊。

少昊看了看他，淡淡道：“山主似是不如上一任的沉稳了。”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因为所有人都瞧见今日这宴会的主人，脸色沉的明显是动了怒气。

“师父。”阿摇从未瞧见过巫咸这个样子，当下就有些不安的拽了拽少昊的衣袖。

少昊倒是全然不顾场上的低气压，端起酒，闲闲的抿着。

阿摇倒是真怕他们能闹起来，毕竟司神对师父，既然敢下了一次死手，那说不定，也就敢下第二次死手，若到时司神跟巫咸一起对师父出手，那可怎么办？

巫咸瞧着阿摇脸上的担忧，情绪这才缓了缓，攥了酒杯，抿了口清酒。

“阿摇，灵山七天后才能出去，这几天我给你安排了住处，待会跟我去看看如何？”巫咸笑着问阿摇。

阿摇疑惑的瞧着他，“我住在哪？”

巫咸抿了抿唇，这才道：“却云宫的隔壁。”

少昊听到却云宫，眼神瞬间沉了沉，“阿摇还是住在我这个师父隔壁为好，若是与山主走的太近，难免会损了阿摇的清誉。”

巫咸不肯让步，“若是损了她的清誉，我负责便是。”

这回还没待少昊开口，阿摇自己就接了下去，“我要跟师父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