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陈泽说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但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君老爷子就离世了。

晚饭后，君悦兮和沈墨谦没有回别墅，而是留在君家照顾君老爷子。

但君悦兮挺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不方便，担惊受怕了一天也累了，沈墨谦便带她先回房休息。

就是这短暂的一小会儿时间，君老爷子就出事了。

君耀杰和君豪晚上去医院时得知君老爷子已经出院，就杀气腾腾的赶来了君家。

看君耀杰和君豪面色不善，君希晴本想拦住他们，但却被君豪打了一巴掌，然后越过她趾高气扬的去了君老爷子的卧室。

君老爷子本来在休息，却被君耀杰和君豪吵醒，一见到他们两人，原本情绪稳定的君老爷子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紧接着，君耀杰和君豪不知跟君老爷子说了什么，等君希晴听到不对赶进去时，君老爷子就已经不行了。

“爷爷，爷爷……”君希晴不顾脸上的疼痛推开君耀杰和君豪，扑到床大声叫着君老爷子。

“怎么了！”楼上的沈墨谦听到动静，几个箭步冲了下来。

君希晴强忍住哽咽，指着床上双目凸出的全身僵直一动不动的君老爷子道：“爷爷他……”

沈墨谦看了一眼，立即朝门外大声喊道：“林医生，快过来！”

陈泽带来留在君家的林医生听到沈墨谦的呼唤后第一时间赶道，为君老爷子做紧急心肺复苏。

“二哥，爷爷怎么了？”君悦兮挺着肚子，想要进门却被沈墨谦眼急手快的拦住了。

“林医生在为爷爷抢救，你先不要进去打扰林医生。”沈墨谦不敢想，君悦兮看到君老爷子现在的样子后，会失控到什么地步。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林医生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看着君悦兮期待的眼神，沉重的摇了摇头。

“所有的急救复苏都已经试过了，对不起。”林医生低垂着头，含蓄的宣告了君老爷子的死亡。

静，死一般的寂静。

君悦兮死死的看着林医院，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呆愣着沉寂了半晌，君悦兮突然毫无预兆的上前抓住林医生的衣服，轻声问道：“林医生，你刚刚说什么？”

林医生抬起头，看着君悦兮一字一句清晰道：“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你爷爷他……”

“不，不，我不听，我不听……”在林医生即将说出最后几个字时，君悦兮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疯狂的摇头后退。

“悦兮……”沈墨谦担忧上前抱住君悦兮，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不听，我不听，爷爷他没有死，没有死……”君悦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觉整个世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悦兮，悦兮！”沈墨谦紧紧的抱住君悦兮，想要将她拉回现实。

看着君悦兮崩溃的样子，君豪在一旁不嫌事大的火上浇油道：“嘁，真是个扫把星，十六年前克死了自己的父母，现在又克死爷爷……”

“嘭！”一声闷响，沈墨谦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君豪脸上，将君豪的嘴角都打出了血迹。

君豪跟踉跄几步了几步，站稳后抬头怒视着沈墨谦道：“沈墨谦，你……”

“你再敢说一个字，我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沈墨谦凤眸冰冷嗜血的看着君豪，周身翻滚着怒意和杀气。

看着这样的沈墨谦，君毫硬生生的被吓住，后退了几步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君耀杰从头到尾一直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这时，送完沈老爷子的沈牧谦回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后，沈牧谦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声音，君希晴抬头，顶着半边红肿的脸泪眼汪汪的看着沈牧谦道：“爷爷他……去世了。”

“什么！”君老爷子离世的消息太过让人震惊，以至于沈牧谦都没机会问君希晴的脸是怎么回神。

“啊！”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君悦兮，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一般，仰头发出一声悲鸣，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悦兮！”沈墨谦接住君悦兮，将她报到客厅的沙发上放好，然后朝早就被吓傻了的林医生喊道：“林医生，你快过来看看！”

林医生回神，赶紧跑过去，先是探了探君悦兮的鼻息，然后用力掐君悦兮的人中，但根本就没有用，君悦兮怎么都不肯醒来。

“血，血……”君希晴颤抖着手指着君悦兮的身下，惶恐的瞪大了眼。

听到她的话，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见君悦兮的身下流出了红色的液体。

“快，快送医院！”林医生不是妇科医生，君家也没有医院的条件，只能指挥沈墨谦赶紧将君悦兮送到医院。

“我去开车！”沈牧谦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大步朝停在院子里的车走去。

而沈墨谦，则在林医生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抱起君悦兮，面沉如冰的朝门外走去。

……

沈牧谦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也从来没有闯过红灯差点撞到行人和车辆。

这一晚，他抛弃军人应该遵守的安全信条和纪律，将车开的几乎飞了起来。

一个小时的路程，沈牧谦硬生生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快，把人放上来。”沈墨谦一下车，早就等候着的陈泽就带着医生护士推着病床过来了。

小心翼翼的将君悦兮从车里抱出来放到病床上后，陈泽指挥医生护士用最快的速度将君悦兮推进了急救室，

沈墨谦本想跟进去，但却被陈泽拦住了：“你进去除了着急意外帮不了任何忙，还会给急救的医生造成困扰。”

沈墨谦素来是一个沉着冷静时刻保持理智的人，纵容心急如焚，听了陈泽的话后他也生生控制住了自己，留在急救室外等候。

君悦兮进过好几次急救室了，但从来没有那一次有这次严重。

陈泽不是妇科医生帮不上忙，所以就留在外面陪着沈墨谦。

认识沈墨谦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沈墨谦露出过这么可怕的神色，他担心沈墨谦随时会冲进急救室，所以一直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然而，陈泽还是低估了沈墨谦，在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之前，沈墨谦一直死死的盯着急救室的门，但却没有挪动半分。

但当急救室的门打开，负责急救的医生告诉沈墨谦病人自己不愿意醒来，而羊水已经完全破裂，问他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沈墨谦再也忍不住冲了进去。

不顾医生护士的阻拦，沈墨谦冲到病床前抓住君悦兮的手，大声呼唤：“悦兮，悦兮！你别睡了，赶紧醒来……”

“快，快把他拉出去！”负责急救的医生急了，指挥着急救室里吓傻的护士准备将沈墨谦强行拉出去。

回过神来的护士伸手去拉沈墨谦，却被沈墨谦狠狠推开。

“这，这怎么办？”医生焦急的看着陈泽，指望他能去劝劝沈墨谦。

然而，陈泽太了解沈墨谦了，也太清楚沈墨谦对君悦兮的感情了。

所以，陈泽叹息一声：“算了，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定，他可以唤醒病人。”

在这些医生护士的眼里，君悦兮只是一个病人，但在沈墨谦眼里，君悦兮几乎是他的全部。

不管是失去孩子还是失去君悦兮，对沈墨谦而言，都是无比痛苦的事。

所以，陈泽没有去劝阻沈墨谦，他也想要看看，究竟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悦兮，你快点醒来，我们的孩子要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了，你快点醒来，我们一起迎接他……”沈墨谦紧紧的握着君悦兮的手，不停的跟她说着话，想要用自己的深情唤醒她。

然而，沈墨谦一直不间断的说了十几分钟，说的嘴唇都干了，嘴里都开始起白沫了，君悦兮也没有任何反应。

陈泽和一众医生护士一直看着，所有人都看到了也感受到了沈墨谦的深情，所有人都希望能有奇迹出现，但……

奇迹如果那么容易出现，就不叫奇迹了。

“不行，没时间了，再不做决定，大人和孩子就都保不了。”医生到底是医生，不管何时何地，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是救人。

在医生看来，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能救一个就是一个，总比两个都没了要强。

但在沈墨谦眼里，这不是一个可以权衡选择的问题，不是一条命两条命的区别。

对沈墨谦而言，君悦兮和孩子一样重要，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君悦兮和孩子母子平安。

然而，他沈墨谦平日里再怎么厉害，再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此刻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来没有过的束手无策，苍白无力。

“墨谦，没时间了，悦兮和孩子，你必须做一个选择。”陈泽虽然是跟沈墨谦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医生。

医生的职责，就是救人。

沈墨谦看着病床上紧闭着眼，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的君悦兮，张开干涩发白的薄唇，声音嘶哑低迷道：“保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