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零八 尼亚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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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剑能够托起海船,证明它也能够拉动海船。虽然浮在空中前进海船速度会更快,但那样杜林丰不得不分心照顾海船平衡,反更费力气。将船放回水里,有海水托住,杜林丰只须专心向前拖动就是。

海船缓缓加速。杜林丰一手抓住桅杆,仰头看天,观察火球的落下,指挥飞剑小心避开火球落点。船行快了起来,竟比升起主帆时还快。满船人这时发现船行速度变化,无不又惊又喜。如此奇迹出现,如果不是海神显灵,那还能是什么?船上人纷纷祈祷起来。

火球落下区域甚大。海船虽然只在火球落下范围边上,但离脱离危险区还有几里。满船人认为有了海神保佑,虽然仍身处险境,但脱险已无疑问,多少放下点心。杜林丰知道底细。在他眼里,海船的处境实际是越来越糟了。火球落下的频度越来越密,身后的中心区域,火球似雨水般落下。就连海船所处的边沿区域,火球也渐渐多了。偏偏飞剑拖动海船速度已到极限,再不能快。杜林丰也不得不向那不知为何的海神商量,请他帮忙让船平安离开。

突然一道电光从空中劈下,击中海船前海面。电花进入水中,竟不熄灭,反在水里哗哗作响。响过一阵,只听海面砰砰有声,海水燃烧起来,火焰高高卷起,海船前方眨眼成为一片火海。杜林丰叫苦不迭。船如果就这么穿行进去,必被大火烧毁。可偏偏电光燃起的海域范围甚大,前方一眼望去,尽是熊熊火焰,海船难以绕行过去。他只好停下飞剑,暂时止住海船前行势头。

这时候,天空似乎让这道闪电撕破,火球跟着哗哗向下,密集地落入水中,海面腾起一片烟雾。这样险况下,船哪里能够停留,只要多呆上片刻,恐怕就会被火球击中。

杜林丰横下心,重新催动飞剑,带大船向前方火海闯。热浪吸着海船,船加速向火海奔去。杜林丰默运真气,将心神沉入水下。海面的每一滴水珠似乎都被撕裂。还好,水珠的亲切感依然没变,水珠温顺地随着心念流动。杜林丰默念,起来吧,都起来吧。蒙荒气猛然急转,燃烧的海水突然向上跃起,火焰与海水之间露出一条水与火构筑的通道。海船一头钻入洞口。

飞剑疯狂拖着海船前行。透过莹莹海水,可以看到火焰在上方跃动。两边海水均匀划出一条弧线,露出一条水下通道。海水顺着弧形水壁涌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突破壁障,将通道封闭。船在通道里飞快穿行。

杜林丰犹觉速度不够。他双手抱住船桅,自己也加入进去推动海船。在人与剑共同努力下,海船飞快穿过水火隧道回到海面。杜林丰心念这时一松,身后隧道哗哗响着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火海中传来的吸力仍然巨大,海船被吸得几乎难以前行。杜林丰不敢怠慢,继续全力推动海船。船一点点向外挣脱,逐步拉开与火海距离。

火海中传来的吸力小了,船行速度慢慢快了起来。挣扎着行到火海一里外,船身突然向前一跃,摆脱火海吸引,重新快速行驶起来。杜林丰这时只觉得浑身一软,真气再难支持。如果再多拖上片刻,他没有一点信心能将船平安带离险境。

火海离船越来越远,火球也渐渐变得稀落。身后,火球却仍如同雨点坠落,将中心海域炸成火与汽的世界。离火海越远,海浪就越小,船身颠簸得不再那么剧烈,水手们已经有人解下缆绳,开始在甲板上一点点小心挪动了。杜林丰不由放松下来。他觉得,危险应该远离了。疲惫不可遏制涌上,杜林丰浑身虚脱一般,眼前隐隐发黑,只想躺下好好睡上一觉。

天空忽的一亮。杜林丰虽然疲惫得睁不开眼,仍凭直觉感到,一颗火球穿过乌云,破开空间,朝着海船砸来。危险的感觉立时攫住了心,他急忙运起最后一点真气,拼命推动海船。然而,只一下,真气就再续不上来,杜林丰眼前一黑,双手扶着桅杆软软摔到甲板上。昏迷前那一刻,他只感觉得到悲哀——尽管尽力了,眼看就要脱离危险,但在最后一刻,船还是没能逃脱覆灭的命运。

命运竟象是在玩弄人。当历尽千辛万苦,希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时,它却让一切成为泡影。杜林丰再无计可施,最后只听到呼啦一声响就昏迷过去。

船却没有如杜林丰所料毁在火球之下。

那呼啦一声,是主帆升起的声音。虽然海浪仍将船摇晃得厉害,但水手们还是冲到主桅下,将主帆重新升起。海风将船帆吹得鼓鼓的,船轻盈地破开海面,在身后留下一串浪花。天空,一颗火球冲着海船砸下,从船帆中穿过,砸断船尾船舷,落入海中,将船身后的水花炸了个七零八落。船上响起一片惊呼。呼声未绝,海风推着船闯出压头的乌云,离开这片神罚之地,重新回到蔚蓝的天空下。

阳光依旧明媚。海鸟在海面上自由地飞翔。就这片刻距离,竟是人间与地狱两重景象。

“兄弟,醒醒,你快醒醒。”

昏迷中,杜林丰听到有人在耳边不停叫着。他好想睁开眼睛,然而眼皮沉重得如同大山一样,黑暗紧紧压迫住,他无力抗拒这沉重压力睁开双眼。蒙荒气不停往身上聚来,将压力一点点托起。黑暗随着蒙荒气的涌入渐渐变得淡薄,继而变得支离破碎。

“醒了,他醒了。”耳边的声音由焦急变成欣喜。光线斑斑驳驳进入眼里,眼前一片花乱。

“来,喝点水。”一丝清凉的水灌入嘴里,然后向下流去。清凉的感觉向全身游走,上到眼部,将最后一线黑暗带走。眼前的景物终于清晰起来,欣亚的面容进入眼帘。看到杜林丰睁眼看着他,欣亚露出满嘴洁白牙齿笑了。那张被阳光晒得黧黑的脸庞,现在尽是欢喜。杜林丰挣扎着坐起身,不解道:“这是哪,船怎么样了?”

“船没事,咱们脱离险境了!兄弟,你真是海神的宠儿,如果不是你解下主帆,咱们的船就翻了。海神真是慈悲,竟然在着火的海面掀起一条通道让我们离开险境。”

欣亚先于杜林丰醒来,船脱离危险的情景全都看见了,没看见的也从水手们的议论中听得七七八八。自己如何获救,他却稀里糊涂。没人看见他掉出去,也没人见到他回到船上。欣亚只有感谢海神的慈悲,海神不仅救了他,也拯救了船。杜林丰的表现让他既吃惊又骄傲——毕竟杜林丰是他领上船的兄弟。如果他知道是杜林丰从海里将他救上,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样。

要是他们知道,是杜林丰将船从危险中拖出,而不是什么慈悲的海神救了他们,他们将如何看待杜林丰,慈悲的海神又将在他们心里处于何处?

杜林丰手撑甲板,挣扎着坐起,靠在船中的船舷上。海风吹到脸上,带来一身舒爽。海鸟在头上嘎嘎叫着。头顶的天空湛蓝,然而他面对的方向,依然一团黑暗。黑暗中,不时燃起一团火光。船轻盈地滑行在海面上,神罚之地越来越遥远。那一片从天空到海面的黑暗之处,仍然是恐怖危险的世界。

什么是神罚之地?杜林丰不相信什么神罚。如果可能,他真想再回去看看。

在那一片恐怖的海域中,他清楚感觉得到天空两边巨大的法力涌动。火球不过是法力撞击溅出的火花而已。那番景象,分明就是两方比武斗法的情形。当然,斗法者法力高强,杜林丰自问远远不及。只是,他们是谁,是所谓的神吗?他们为什么斗法?杜林丰看着那片神罚之地一点点消失在海面下,始终想不出答案。

陆地在前方海面渐渐现出身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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