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全都抢走了！”大长老哈欠还没打完，就让木恩修的话惊得断了。七位长老伸长脖子往木恩修手臂所指方向看去，除了高大的立柱，什么都看不到。

“是的，这些卑下的科雅特人将货物全都抢走了。这些不敬神的人，神的愤怒将彻底摧毁他们。”说到损失，木恩修船长的火气又升起来，恶狠狠发着诅咒。

长老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杜林丰耳尖，清楚听到长老说的东西。一个长老说道，科雅特人是辉煌之神的子民，同为神的子民，他们怎会干出这样的渎神之举。其他长老对这疑问纷纷认可。有一人就说道，会不会是魔鬼的信徒，那些海盗扮作科雅特人洗劫商船，却把罪名推在科雅特人头上。这个说法得到一致认可。于是七长老结束低语，大长老高声问道：

“木恩修船长，你的双眼会不会被魔鬼蒙蔽。洗劫你商船的，实际是魔鬼的信徒，而不是科雅特人。同为神的信徒，科雅特人怎会干出这样的渎神之事？”

“尊敬的长老，在进入科雅特的港口前，我没有这个想法。但当我的船进入码头，卑鄙的科雅特人冲上船，将我船上所有货物抢走。魔鬼再擅长欺骗，难道也敢在神的土地上干下这样的罪恶之事？我以及我船上所有水手都可以证实，正是卑鄙无耻的科雅特人洗劫了我的商船！”

“什么！”七长老听了，惊得面面相觑。科雅特人在码头上抢劫尼亚拉商船，如果没有过得去的理由，这无异于向尼亚拉人宣战。

正在殿上混乱成一团的时候，又有几个人闯进来。这几人是圣顿号的船长和货主。他们的商船在科雅特也遭到抢劫，回到尼亚拉，第一件事就是跑来神庙告状。

两条商船遭到科雅特人洗劫，事实非常清楚地表明科雅特人的敌意。七个长老相互大眼瞪着小眼，不知如何决断。战争的事实在太大，他们不敢轻易决策。然而科雅特人的敌对行为，已清楚表明战争的意向。

“圣战，圣战，惩罚渎神的科雅特人！”两个船长迫不及待发出战争的宣言。

“静一静，静一静。”大长老站起身，制止住激动的船长和货主，“科雅特人的行为，已经严重亵渎了谦卑之神的圣严，兹事体大，需要神的旨意和神的裁决。”作为专业神棍，大长老非常清楚后果。科雅特和尼亚拉都是神的属地，挑起对神属地的战争，意味着对神的侵犯。没有哪个凡人敢于对神不敬。如今之事，只有请求神的裁决了。

长老们一起起身，转身面对那座护佑他们的神像跪下。船长和货主也一起跪下。负责文书的僧侣将文件写好。大长老看过一遍，传给其他长老。众人都无疑义，大长老从旁边香炉上引一把火，将文书烧着。火焰腾的一下蹿起，烫了大长老一下。大长老赶紧将文书丢到神像脚下的沙盘上，然后悄悄揉揉手。

纸卷在沙盘上翻滚，火苗将薄纸烧得翻卷起来，很快成了乌黑的一层薄薄纸灰。杜林丰心念探过去。纸张烧着的热度，引动沙盘下一个小小阵法。阵法运作起来，在沙盘上弯弯曲曲划出一些痕迹。七个长老伸长脖子看着沙盘。

“要敬神，爱，宽恕……”长老念念有声读着沙盘上的字迹。推动阵法运动的热量很快散去，阵法停止运作，只留下几个表示敬神和宽恕的字眼。前来申述的船长和货主听到这几个字眼，无不露出失望神色。

长老们从地上爬起。大长老开口道：“神的谕示非常明确，神要我们宽恕。因此，战争是不……”大长老话刚说到这里，忽然全身颤抖，嗓门由原来的浑厚突然转成尖锐，“……可避免的！”几个失望的船主听到这话，精神一振，情绪立刻激昂起来。杜林丰清楚感觉到，一股莫名精神力量从高高的天上侵入大长老脑中。

大长老继续颤抖着尖声道：“我是神使荷莫。无所不在的神洞察了科雅特人对神的犯罪。科雅特人的罪恶不可饶恕，只能用鲜血净化。科雅特人的信仰被魔鬼玷污，要用血与火才能洗清他们肮脏的灵魂。魔鬼僭用辉煌之神的名号，玷污了科雅特人的灵魂。起来吧，神的子民，发动护神的圣战，将科雅特人消灭，将魔鬼的信徒屠戮，将魔鬼驱逐。神关注着你们，神保佑你们，神期盼着你们的胜利！”

尖利的声音从大长老嘴里发出，飞出神殿，一直传到神殿前聚集的人群耳里。

“圣战！”

神殿前响起一片激昂的叫喊，神殿里的船长和货主也忍不住叫了起来。大长老吐完最后一个字，神秘的精神力量从身上退出，迅速向天空飞走。杜林丰心念紧追不放。那股力量去得更快，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杜林丰只好放弃追踪。

外来力量乍一离体，大长老浑身缩成一团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僧人急忙将一杯殷红的葡萄酒灌入他嘴里。酒精流入腹中，大长老精神一振，睁开双眼，爬起身。嘴角一线红艳艳酒液一直流到下巴。神使附体已经不止一次，每次都是这样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借大长老的嘴将神谕宣示，然后将他撂到地上不管。大长老甚至连神谕是什么都不知道。毕竟，传声筒只管传声就是，知道内容有什么必要。

“神告诉我们要慈爱，要敬神，要宽恕，因此，对科雅特人的战争是不……”大长老还不知神谕内容，起来后，迷迷瞪瞪还是照着沙盘上的内容继续。其他六位长老听到这里，急忙一起开口：“……可避免的。战争！圣战！”整齐的喊声压制住大长老的话声。“圣战！”船长和货主跟着六位长老一起叫喊起来。神殿内的喊声与神殿外的呼声呼应在一起。大长老摸摸脑门，这时才明白神谕内容，冷汗从额角悄悄流下。

“圣战！”当所有喊声平静下来，大长老声嘶力竭也吼了一嗓子。不过，神殿里的人嗓子喊得哑了，他这一声喊出，却没人跟着响应。神使附体掏空了大长老精力，圣战的声音刚飞到门口，就后劲不足，一个跟头摔倒，再没往外传出。

神亲自吹响战争的号角，战争的机器嘎嘎怪叫着运转起来。尼亚拉港口所有船只都被征为战船。岛上男丁从十八岁到五十岁，每四丁抽一，充作圣战战士。杜林丰还想在岛上多走走，寻访朗多线索，正在大街上行走时，听到身后有人朝他叫喊。回过身，几个戴着头盔的武士追上，询问他是哪家人。杜林丰刚回答是外地人，几个武士就毫不客气将他带走送入军营。本岛丁壮是四中抽一，外地人可是尽数被抓去，当了护神圣战的武士。

杜林丰本不愿介入这不明不白的战争，但转念一想，既然神使亲自发出神谕，那这场战争或许少不了神的参与，在战争中寻找线索，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静下心呆在新兵营里，晚上与二十多人挤在一个帐篷中睡觉，白天，则人手一把大刀练习劈砍。

第一天，练习劈砍动作时，杜林丰不小心，一刀砍下去，刀身断为两截。倒不是他控制不住力道，刀全是木制的，杜林丰仍当使用钢刀的习惯，一刀下去，木制刀身经受不住，立时断为两截。周围人一片看怪物的眼光看着他。杜林丰不愿惹人注目，蒙荒气迅速将刀身化去一半，只剩薄薄一层，这才举刀怪道：“这刀怎么这么不结实！”周围人看着薄薄刀身，这才恍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