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拿重伤之余，无力再战，就算发出诅咒，也无法伤及朗多，眼看朗多就要将他刺死，只好对自己发出诅咒，诅咒与自己血脉相同者拥有同样命运。世上除了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还能有什么人拥有相同血脉。诅咒立刻生效，将朗多同样重伤。朗多顾忌诅咒，枪尖虽然指着朗拿，却终究不敢刺下去。

神牛这时哞的一声叫，朝朗拿奔来。朗拿轻蔑地看眼朗多，丝毫不加防备，从他身边飞过。神牛正要追向朗拿，朗多枪尖却有意无意指着神牛。神牛不敢继续向前，不安地踏着蹄子。摩拉无奈，将神牛召回。

双方战鼓渐渐平息。乌云从中撕开一条裂缝往天两边卷回。一场轰轰烈烈的神战不完满收场。朗多浑身发颤，望着朗拿消失方向。摩拉走近身前道：“算了，回去吧。”朗多这才回身道：“摩拉，我已帮过你忙，你也该帮我的忙了。”摩拉却道：“不行，按照协议，在夺走朗拿神位之前，你必须作为奴仆追随我帮助我。在打败朗拿之前，你没有任何权利要求我为你做任何事。你虽已失去巴斯神位，但你仍拥有巴斯神族血脉，你必须遵守巴斯神典。现在，我命令你，牵着神牛，咱们回去。”

说完话，摩拉跳到牛背上。朗多扭曲面孔，咬牙切齿一阵，方才不情愿道：“是，我的主人。您的奴仆请您回府。”然后上前牵住神牛。摩拉一行人这才返回。

乌云从天空散开，天空重新恢复了湛蓝。

晴好的天空下，尼亚拉港口挤满翘首以待的人群。家家都有人加入圣战的军队，尼亚拉万人空巷，几乎所有人来到港口等待归航的亲人。七大长老穿着圣洁白袍，在一大群僧侣簇拥下，站在码头等待胜利返航的军队。乐队不时奏着欢快的乐曲。临时组织来献花的礼仪队无聊地传着各种流言。

海边的阳光总是那么通透，虽然有阳伞遮荫，长老们还是汗流浃背。如果返航的不是一支为神而战的圣战队伍，长老们哪里会愿意亲临码头迎接。他们情愿在高大的神殿里，在那日晒不着，雨淋不到的地方，与神做最亲密接触。

“到了，到了。”人群气氛开始热烈。海面上的几点帆尖，如今终于成为黑压压的庞大船队。大长老接过毛巾，擦一把脸上的汗，然后站了起来。码头上的气氛立时热烈起来。乐队开始奏起胜利的乐曲。迎候的人们或者踮着脚尖，或者一跳一跳，或者干脆骑到旁人脖子上向海面张望。

战船的身影越来越大。领头的一条船上，一面小旗向码头上不停挥动，发着不为人知的旗语。一个神殿护卫匆匆从高处跑下，挤进人堆，来到大长老身旁，对他耳语几句。大长老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对其他六位长老使个眼色。七位长老带着神殿神职人员离开码头，往神殿返回。大长老早就在船上安排好人手，在船返港时通过旗语通报战争胜负消息。作为神在人间的最高代理，他怎能没有一些先知的手段呢。

失败的消息通过旗语转给大长老，长老们立刻起驾回殿。尊贵的长老只能迎接胜利而归的军队，怎能面对一支失败的队伍。

船队声势浩大却垂头丧气进了码头。乐队得到通知已经撤走，欢迎的鲜花也送回了神殿，装点神的殿堂。只有家人在出征军队中的人们还在满怀热诚，翘首以待，期望亲人平安回来。一队队士兵带着一路疲劳和劫后余生的幸运下了船。按照大长老指令，所有人都不许离开，下船后到神殿前集中，等候神的裁决。

士兵们歪歪斜斜在码头上列队等待，有人干脆坐在地上打起瞌睡。出征士兵的家人着急地围着下船的士兵寻找，寻找自己家人是否平安归来。

所有人都下了船。神殿武士穿着银亮铠甲，拿着明晃晃钢刀来到码头，将失败归来的军队围住，押往神殿。

神殿长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无表情看着垂头丧气的士兵走来聚在台阶下。待所有出征士兵都来到下面，咚咚战鼓敲响。神殿前的广场安静下来。大长老以他特有的浑厚嗓子高声道：

“由于你们的懈怠，在神圣的护神战争中，你们可耻地输给魔鬼的信徒，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行。依照神制定的律典，你们将接受惩处。神是慈悲的，神是宽容的。所以，你们中的大多数将获得神的恩赐，免受惩处。感谢神的恩典吧！”

神殿虽然高高在上，大长老雄浑的声音依然在神殿下回荡。杜林丰暗自佩服，不靠真气支持，能发出如此响亮浑厚的声音，这人天赋实在是惊人。他忍不住胡乱揣测，大长老是不是靠着嗓门大这个标准选拔出来的。想法刚冒出头，就被他自嘲地否定了。天可怜见，杜林丰的胡思乱想竟然就是真理！或者是说，在选拔大长老标准的这个局部而言，杜林丰的胡乱揣测确实是真理。神，就是根据嗓门来选择大长老的。

谁叫神殿修得这么高大呢。如果没有一副大嗓门，怎么才能在这么高的台阶上向脚下芸芸众生传递神的旨意？如果神的声音飘渺难闻，或者象雅康城佛昊教老僧那样靠一群壮汉齐奏才能传达，神的威能何在？神的细腻心思，白白便宜了大长老这个大嗓门。

天赋，这才是真正的天赋！

洪亮的声音远远荡去。数十僧侣手端银盘走下台阶，进入败归的士兵前一线战好。士兵在武士的监押下，挨个走到银盘前拿起里面的一张纸片。抽中纸片上写着慈悲二字的士兵欣喜道一声感谢神，就往广场一边走去。杜林丰抽中的纸片上却是威能二字。他不知何意，正想往慈悲那边士兵走去，僧侣微微示意，武士抽出钢刀，将他赶往广场另一边。这一边的士兵个个神情沮丧，看样都是抽中威能了，人数大概只有慈悲那边士兵的九分之一。

全体士兵抽完签，威能这边士兵被武士驱赶到广场中央。那里站着十个手持大刀的刽子手。大长老浑厚的声音又在广场上回荡：“现在虔诚向神祈祷，祈求神的最后宽容。”两千士兵跪倒在地，哭声祈求声响成一片，只杜林丰一人孤零零站着，扎眼得很。神殿武士首先扑向他，将他和周围九人拖到刽子手前。那几人已软倒在地。武士将他们扶起，摆成下跪姿势。杜林丰不肯下跪，武士对他又踢又打，却也无可奈何。

刽子手示意武士离开，丢给杜林丰一只铜片。杜林丰接过，铜片一面是个生字，另一面是个死字。跪着的那几人颤抖捡起铜片向天上掷去，接受神的最后裁决。铜片落地，生字朝上的疯狂道一声谢神慈悲，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开。死字朝上的，头一低，身子一歪，竟然昏倒在地。杜林丰随手将铜片往地上一丢，铜片是个死字朝上。他知道，这应该是最后的裁决。丢出死字的要为败战承担责任，将被砍头示众，以示神的威能。他不知是一走了之好，还是救下这些无辜的士兵。两千等待最后神裁的士兵难免会有一半人死于屠刀之下。

“神是慈悲的，神是宽容的，神也是公正严厉的！”大长老浑厚的嗓音又响了起来，“所有那些得不到神的怜悯的，那是因为你们的怯懦表现才导致护神战争的失利，你们将接受……神圣之光普照……”大长老的声音突然转为尖利，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