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二七 惊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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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愤怒。一点细微颤动带动着心剧烈跳动,剧烈跳动中,心似乎都要碎了。死亡的阴影在跳动中舞蹈,舞动的影子时时晃过眼前,杜林丰切切实实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咣。”李存真的天罗罡突然张开,将跃动的舞者挡在外面。颤动疯狂扑上撞击撕动天罗罡,要将受阻的舞蹈继续。咣咣的响声不停响起,天罗罡剧烈颤抖,宛如铁匠锤下的一个铁罐,随时都有可能破裂。置身在死神愤怒的直接攻击下,这才能感受到这点无形颤动竟是如此威力巨大。

颤动疯狂地发威,天罗罡宛如疯狂海浪中的小舟,咆哮的海浪似乎随时都能将船吞没。李存真脸色通红,终于憋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杜林丰见他情形不妙,赶紧问道:“李兄,你受伤了?”李存真苦笑道:“没事,将息几日就好。只是想不到剑一阁弟子也让人打得落荒而逃,我是有辱师门啊。”带着嘴角一线鲜血,李存真又无奈叹口气。

天罗罡依旧咣咣乱响,剧烈抖动,杜林丰听他说得无奈,却不见他逃,不由有些奇怪。李存真见他神色,笑道:“杜兄真是个实在人,逃跑难道还要先声明一句。咱们已经在逃了,我这天罗罡不但是个防护的宝贝,也是个跑路的工具,咱们这会应该甩掉那些家伙了。”杜林丰这才明白,但马上又担忧起来。死神的愤怒竟然如此厉害,直到现在还缠着天罗罡攻击不放。

“杜兄不用担心。别看咱们样子狼狈,天罗罡的防护还是能够挡住这下攻击的。除非刚才发出攻击那人亲自前来,否则,单凭这样手段还攻不破天罗罡防御。”

杜林丰听他解释,这才放下心。咣咣的声音这时渐渐轻了,死神的愤怒终于平息下来,天罗罡停下颤抖。杜林丰心念探出外面,风呜呜吹过,冥卫不见踪影。他这才确知,天罗罡已逃出冥卫包围,死神的阴影已给甩在了身后。

“谁说剑一阁弟子不能逃呢!”李存真忽然自嘲一笑,“师父领我进门,时常教导说剑一阁是天下正道,遇到邪魔、艰难险阻什么的,剑一阁弟子应该迎难而上,绝不向邪魔低头,绝不能堕了剑一阁的威风。可杜兄你看,师父赐我的这件宝贝,不但挨打是个不错的好壳,就连逃跑本事也不小。看样他老人家早有准备,没准他也没少落荒而逃过。呵呵。”李存真艰难地咳了两下。

杜林丰呵呵笑了一下,接道:“李兄说笑了。世上的道理哪有一成不变的,逃不逃得看具体情况而定。”说到这,他忽然想起萧问剑。当年,他们难道就不能逃,也逃不掉吗?杜林丰眼圈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停了下勉强续道:“真要到了不可后退之时,就算拼个粉身碎骨,咱们也绝不能后退一步。”

这点失态立刻让李存真注意到。李存真关切道:“杜兄,怎么了?你还有朋友失陷在那里?要是这样,咱们马上回去。”

杜林丰急忙道:“李兄误会了。我孤身一人来此,并没什么朋友失陷在此。刚才不过想起从前往事,故而失态。”他不着急说为何来此,反将萧问剑旧事向李存真讲述一道。

李存真听得唏嘘一阵,然后道:“这个死神是个什么来头,怎如此厉害,光是远远这三下就差点让我们栽到这里。最近天下很不太平,绝迹多年的魔修重新露头,我奉师门之命在这一带巡查,杜兄可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杜林丰将所了解的神领情况跟李存真讲述一遍,并将自己追随洪天师为天道教传道之事一起说了。李存真听了恭贺道:“洪前辈乃前辈高人,当年辞去一元宗掌门之位,闭关只为参悟天道,如今出关为天下传道,实在让人倾敬,杜兄能追随洪天师传道天下,不仅可喜可贺,实在还让人钦佩。”

这话一直说到杜林丰心底。他脸色微红,嘴里说着谦辞,心里倒也颇有几分寻到归宿的得偿所愿之感。只是洪天师当年却是给囚禁到火龙星上当矿奴,而不是什么闭关修道,但这是人家门派间见不得人秘事,杜林丰自不便多说。

二人得罪了神灵,身上多少又带些伤,神领这里无法继续呆下去。朗多虽然还活着,但杜林丰自觉摩拉这个元凶已经毙命,朗多的来历也已知晓,姑且让他多活几日,待将来再来寻他就是,不必急在眼下这一时,蓝伽传教之事杜林丰始终放心不下,于是向李存真建议,到罗非大陆看看。李存真欣然接受,二人往罗非大陆飞去,首先就到了蓝伽。

恐怖的气氛依然在蓝伽弥漫。天道教起事虽说已过了年余,但朝廷对天道教徒的搜捕杀戮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杜林丰寻到渡头村。虽是农忙时节,但大多数田地却荒着。偶尔见到几个忙碌的农人,都不过一些妇孺,本该是田间主力的丁壮,却难见一人。他寻到杭家,杭家的破烂草屋荡然无存,只地上的一些残迹,还能让人看出,这里曾经有过一座房子。杜林丰抓起地上一把残土。灰色的土里掺着一些炭黑。杭家的屋子,已经烧掉一段日子,黑色的碳灰,被灰尘掩埋得差不多了。

路边低头走过一个中年妇人。杜林丰上前问道:“大婶,杭家的屋子怎么给烧了,杭家的人呢?”

“人都没了,屋子烧不烧有什么关系。”妇人冷冷回了一句。

“什么,杭家去年不都好好的,怎么这一会人都没了?渡头村发生了什么事?”不祥之感浮上杜林丰心头。

妇人奇怪地看一眼杜林丰道:“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奇怪。谁家不是这样。”说着话,妇人不理杜林丰,径自去了。杜林丰急忙追上问道:“大婶,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见一个汉子?”

“没了就是没了。”妇人加快脚步。

“大婶,到底发生了什么?”杜林丰仍然紧追不舍。妇人却再也不答,呜咽着一路小跑,要将他甩掉。杜林丰愕然怔住,呆呆看着妇人跑入房门。

“杜兄,这儿应该出事了。”李存真跟上道。

杜林丰强笑一下,却不回答,也没法回答。四面张望一下,那边树荫下一个小孩正在树下玩耍,他过去问道:“小弟弟,你爸爸在家吗?”

小孩只顾低头堆泥巴,头也不抬答道:“爸爸不在家,爸爸出门建天道乐土去了。”杜林丰急忙问道:“那他们怎么不回家呢?”

“朝廷不给他们建乐土,他们就都到天堂去了。叔叔,你知道到天堂的路怎么走吗,爸爸他们去了天堂就再没回来。天堂那是不是给建天道乐土,不然他们怎么都不回来。你告诉我天堂的路怎么走,将来我去那找爸爸。他们老不回家,我好想他们。他们要再不回来,我就自己去找。叔叔,你知道天道乐土是什么样的吗?那儿是不是很好,爸爸他们去了那,为什么忘了我们?”小孩忽然抬起头,瞪着一双清澈透亮大眼,巴巴看着杜林丰。

杜林丰心里蓦然一沉,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勉强对着孩童一笑,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说起来,他也是年龄不小了,可始终无法藏住心事,心里想着什么,都明白写在脸上。小孩看着杜林丰脸色,忽然急道:“叔叔,爸爸他们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不,他们一直都很想你,很快就会回来看你。”杜林丰言不由衷答着。谎言却连孩童都无法骗过。

“你骗我,他们一定是把我忘了!”泪水从亮闪闪的眼里流出。

“叔叔没有骗你。”杜林丰说着话,急忙从孩子身边离开。在这清澈的童心跟前,他无法多呆一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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