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八五 责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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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杜林丰逃离魏都,郑尚书和牛二那伙人找不到正主,也不知正主来历,哪肯甘心,大肆抓捕与葛神医有关之人。柳青原在他们眼里就是杀人庸医的亲信,自然是首要缉拿目标。柳青原烧好茶水送来,刚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回,带着母亲逃出魏都。

郑尚书家何等势大,渊北全国都在通缉柳青原。柳青原只好辗转跑到平川,在平川落足。他自习了修真心法,耳聪目明心思灵动,读书几乎过目不忘,在平川呆了两年参加科举竟然高中,从此步入朝廷,成了托孤重臣。一晃在平川呆了多年,一段心法竟然让他修出结果,柳青原已有了聚元后期的水准,怪不得可以一人独挑千军,而柳妈妈却早就故去。

虽然已经深夜,皇宫中依然热闹,渊北特使召集平川皇帝和所有重臣宣布皇帝诏书。诏书大意说平川信仰魔道,渊北受命于天讨伐;平川军民迷途知返放弃天道邪教,转信圣主和佛昊正教,上天准其悔过,除魔头柳青原外,其余都予赦免云云。宣完旨,皇帝在渊北士兵护卫下回寝宫休息。柳青原抓住机会跳入寝宫,来到龙床前。

“皇上莫慌,是微臣。”柳青原捂住皇帝嘴巴,悄声道,“微臣有罪,致使国都沦陷。请皇上跟微臣一起走,咱们再兴王师,定将渊北人赶出,重新复我平川。皇上快请起驾吧。”皇帝清醒过来,眼睛滴溜乱转,柳青原这才松开手。

“柳卿家那日到哪里去了,天幸卿家无事。”皇帝喘气道。那日柳青原被闪电击倒,杜林丰将他带走,速度甚快,兼且有电光掩护,是以无人知道柳青原下落。

“卿家先到外等等,容朕起来更衣。”不等回话,皇帝接着道。柳青原忙退到屋外。杜林丰看那皇帝,依稀有几分当年安在风的影子。

“来人,快来人,天道教魔头柳青原在此,快将他拿下。”皇帝忽然大声喊叫起来。

皇帝的反应出乎意料,柳青原愣住了。他哪里知道皇帝的心思。渊北特使已将一切罪过都推到柳青原头上,平川只要改信圣主教或佛昊教,他这个皇帝虽然要向渊北称臣,但好歹还是皇帝;一旦跟着柳青原走了,图谋什么复国,也就是坚持信天道教,上天的愤怒他已领教,城墙就这样被雷电劈倒,皇帝是万万不敢对抗天威的了。皇宫随着这一声喊叫热闹起来。皇帝不知怎的,已经跑了出去。

微一思索,杜林丰想明白皇帝心思,拉住柳青原就走。柳青原仍不明白,不解道:“恩公,为何?”

“走吧。你难道还不明白?”

柳青原当然不明白。天道教虽然在平川兴盛,他却跟天道教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顾命大臣,一切所为都是为了肩上责任而已。

“你若活着,渊北如何安心?”

“可皇上为何这样?”

“你若活着,他如何让渊北安心?走吧,不要多想了。”

“不,先皇遗命,我怎能一走了之。”

“你难道还想回去自投罗网?”

“倘若皇上真要我死,那我就一死以报君恩!”柳青原固执得很,抱着不负君恩这点不放。

“倘若你真死了,渊北还会在乎这个皇帝?走吧,也许这样最好。渊北多少顾忌到你,你的皇帝安全多少就有几分保障。”柳青原怔怔,不再坚持,洒下几行热泪,随杜林丰而去。

柳青原虽然官至顾命大臣,家中却甚简单,除了妻子和一子一女外,没有其他亲戚。杜林丰避开渊北士兵,将他妻子儿女带出,一家人出了安邑,雇两乘马车往苍南行去。杜林丰与他同乘一车。柳青原这时方才想起询问杜林丰来历,那日飞在空中战斗的情形,他想起依然惊心。

杜林丰望着窗外没有言语,思索一阵,索要来纸笔,将浣星所赠功诀直到金丹后的修行法门写了下来。柳青原既然能靠一篇入门心诀修入修真门槛,自然可以算是有缘之人,既然有缘,不如索性成全了他。可笑一元宗人将柳青原称为邪魔,倘若他是邪魔,那传功的浣星又是何人?杜林丰书毕,将几篇心诀郑重递给柳青原,约略将修真界之事向他讲了一些。柳青原听得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几十年前就碰到了仙人。他跪下就要拜见师父,杜林丰又哪里肯接受。说到师父,浣星才能算是他的师父,他不过是代浣星传功而已。

只是柳青原实在有缘,居然能够跳过修真界,直接拜到仙人门下。杜林丰想到浣星,心里黯然。她既要废了自己,当然是收回了功法,自己依然将功法传出,不知此举是否合适。柳青原不知杜林丰心事,拜师不得,继续好奇问些仙人之事。

说到仙人,杜林丰不由苦笑,当年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如今看来,无论修真也好,仙人也罢,其实还不都是人,一样充满人的七情六欲,不同者,能力有别而已。杜林丰见柳青原惊喜样,有意泼他冷水道:“你先别高兴太早,倘若我告诉你,我就是天道教的传教者,就是那些上天嘴里所谓的魔头,你当怎样?”

面容严肃下来,柳青原愕然看着杜林丰,不知要说什么。在人间掀起如此巨大风浪的天道教,传教人就是眼前的恩公,柳青原一时难以将人和事联系起来。停了停,他方才郑重道:“恩公能否将教义道来,由青原自己判断?”

点点头,杜林丰先简单将天帝天堂说了一遍,然后,着重将他加入教义的平等自由理念讲述。修真界丝毫不顾忌天帝将天道教灭了,直接指斥天帝为魔,杜林丰心里多少对这点有些迷惑,但他对平等自由理念却甚有信心,因而着重讲的是这些。

“天堂里所有信徒无论出身,无论贤愚,难道都是平等的?”

“当然!”

“就算皇帝也一样?”

“无论皇帝平民,在天眼里,都是一样,他们都是人,都是平等的。”杜林丰道。

“恩公受我一拜,请恩公接纳青原。”柳青原弯腰一拜,郑重道。他不过魏都贫苦人家出身,在渊北饱受权贵迫害,自然渴望平等。柳青原虽然当了平川高官,身分不同了,但对平等的渴望与追求却依然如故,杜林丰讲到平等,深入其心,哪里有不愿接受的。

杜林丰心里欢喜,依然考验道:“我教近期遭到重大挫折,不但人间受到排斥,就连修真界也容不下,其间危险艰辛,即使我也觉艰难,你仍然愿意行道传教?”

“但为平等自由,恩公行得,我为何行不得!”柳青原本不信任何教,却无端成了天道教魔头为渊北侵略平川背上黑锅,如今听了杜林丰宣讲平等自由教义,反自愿将黑锅背上。杜林丰甚是欢喜,将一些传教事情向他交代,如今形势非常,着重强调要秘密传教注意安全。柳青原一一答应。

将柳青原送到苍南定居,杜林丰未多做停留,匆匆告别而去。他这时振作起来不再迷茫。洪天师虽然不在了,可他还在,他的责任还在。他不能抛弃教民任人宰杀,也不能放弃传教事业。信仰之火终还是要播洒。

迷茫间的第一步,走出了前进的方向,杜林丰挑起担子,坚定地重新踏上路途,沿着洪天师传教的路线一路走去。阿罗要是知道他的变化,一准会激动得泪流满面扑上拥抱住他大呼:“你终于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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