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七零 落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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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到位上,重新运转法阵之力,铁锤呼的一声从杜林丰手里飞走,旋了一圈重新往头上砸来。杜林丰拿住智勇健命脉,哪肯轻易放弃,眼见和尚在人堆里有气无力,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快意笑容,用脚狠狠向下一跺踩在山上引得和尚一声惨叫,然后往山下落,诱着铁锤往山上砸。铁锤却投鼠忌器始终保持警惕,不敢用力向下,只小心翼翼跟在后面晃悠,不敢当真砸下。杜林丰少了顾忌,不肯闲着,时不时往山上狠跺一脚,不让和尚嘴巴闲着。

狠狠折磨过和尚一阵,杜林丰算算浣星所受之苦基本还回和尚身上,无心再玩下去,杀心渐起,下脚越来越重。血海的旋转随着杀意兴起,旋转得急了,力量在快速的旋转中往身上重新涌来。杜林丰重新有了天地尽在指尖掌控的感觉。

“杀,将他们都杀了,将他也一起杀了,她就回来了!”杜林丰快意地想着,脑子模模糊糊将眼前众人当成了那个压在心头的他。

“这样她就回来了吗?不对,她答应过我还会回来,只要我……”杜林丰忽然一呆,想起浣星要他答应的事,杀戮的愿望虽然强烈抗议着,但杀心还是不可阻挡地退潮而去。

“她为什么让我忘了仇恨,不杀掉他们,我如何忘得了仇恨?”杜林丰呆呆想着,虽然不明白,身上的血光却还是暗淡了下去。急速的旋转随着血光的淡去慢了,力量悄悄从指尖流逝。没有了血光的呼应,血海吝啬地又将力量收走。少了血海的力量,快速还原的手臂生长的速度慢了下来。

茫然朝着智勇健和正气盟人看上一眼,失落和孤独忽然袭上心头。这一切都是为何,杜林丰想不明白,他只想远远逃离这里,远远逃离一切,希望从来不曾来过这里,从来不曾经历过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但愿灭魔阵里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都不是真实。杜林丰疲惫地飞起,往血海外飞走。

“快,魔头要逃,都别放跑了他。”休息过一阵,智勇健的腰痛好上了一些,这时见到杜林丰飞走,恶意上头,着急喊了起来。

“魔头,休得逃跑。”一帮人跟着叫嚷起来。

杜林丰听到喊声,茫然回过头。“他们喊的是谁?谁是魔头?”杜林丰困惑地看向众人。喊声却稀落沉寂下去。一帮人瞪着恐怖的双眼看着,打量着,却无人敢于继续出声。

“快,魔头的力量消退了,都别愣着,快给我出手,别放走了他!”不愧是上界高人,智勇健敏锐发现了血海力量的消退,叫嚷着,催逼众人出手。

“对,灭魔!”众人得了提示,清醒过来,恐惧从眼中溜走,换上深恶痛绝的神情。铁锤呼啸着朝着杜林丰追来。

“原来他们说的是我,我是他们嘴里的魔头。”杜林丰无奈苦笑一声。一颗明亮的星辰在心里亮起。“我忘记痛苦,忘记仇恨又能如何,他们放得过容得下我吗?”杜林丰朝星辰问上一句,一头扎进消失在血海之中。

“追,不要跑了魔头!”

“都给我回来,先把佛爷放出来再说!”智勇健刚才下令追击魔头,又高声叫着,将正气盟人喊了回来。陶师正指挥众人化去铁锤,将层层叠叠压在和尚手脚上的山石一层层散去,高山哗啦啦垮塌,摔入血海不见形迹。和尚手脚这才轻松,大脚狠踹几下,踢得血海中飘起无数泥浆,然后手脚方才抽出。弯了许久的腰这时站得直了,和尚双手叉腰旋转几下腰肢,将手脚尽情舒展一番,这才发声号令,命令众人追拿魔头。

“等等!”号令刚才发下,和尚脸色一红,昏花老眼闪得几闪,往人堆中寻觅一下,眼光生生勾住几个漂亮女弟子命令道:“你们几个过来,佛爷累得厉害,你们来扶持一下佛爷。”待几个女弟子到得身前,智勇健这才脑袋左右旋上一圈,伸手将嘴角一抹口水抹掉,发令前进。陶师正呆得一呆,照着智勇健手指方向,一声号令,指挥众人往血海中钻进。

血海不知不觉退潮下去。满满注在天地里的血水一点点退缩下来,在天边露出一圈黑色的边缝。黑色的缝隙越来越宽,几颗闪亮的星星跃然其上。天空似乎被血海清洗过,露出的黑色格外纯净深邃,星辰也格外闪亮。两双眼睛在黑色的边缝上出现,着急地眨动着,往滔滔的血海里张望。血海自顾退缩着,将空间让还给永恒的黑色。黑色越来越宽地出现在天幕上。

兴许是地方宽了,足够容得下其他,两双眼睛周围,一点点出现了些其他。曾经艰难挣扎许久方才得出的蒲团,这时轻松在眼睛后面出现。眼睛轻轻向上浮起,浮到蒲团上方,换了个方位。一个老僧身影由头到脚,在眼睛周围出现,刚好落座在眼睛曾经睡着的蒲团之上。另一双眼睛周围,九条金龙扬爪飞出,拖出一架巨大銮驾,将玄帝的身影带到了眼睛周围。

两人盯着退缩下去的血海,紧张寻找着什么。曾经咆哮喧天的血海这时安静地迅速退潮下去,将世界的本来面目交还。戏已落幕,人已去,血海后空空一无所有,哪里还看得到什么,天空中两人失望对视一眼,在天幕上缓缓淡去。

戏虽已落幕,余音却还未绝。离戏台远远的角落,两个人影这时方才贼头贼脑露了出来。

“道兄,完了吗,怎么天圣赏咱们一点功德却闹出这么大动静?”葛鲜仁离得远,压根看不到血海里的好戏,一直还在把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当作是二人偷嘴闹出的动静。

“老子日子还长着呢,什么完不完了的。”阿罗狐疑盯着天空,虽然天上两人早就不在,但阿罗还是盯着不放。“这么大动静是谁惹出来的,老子捞个佛骨就能整个天兆出现,还好那几个家伙没有发现老子秘密,否则老子后面日子岂不难过。”心里默念几句,阿罗猛然想起道:“咦,傻小子呢,怎么一直没见他动静,到哪去了?”

“是呀,杜公子跑哪去了?”

“走,找找去。”两个流连不归的看客最后看一眼曾经的圣地,找准方向去了。

血海还在退缩着,往宇宙的深处退缩着。一团黑烟忽然从黑色的天幕里浮出,追在血海边上,两只眼珠紧张兴奋地看着起伏的血海,浓浓的魔意从眼中冒出。感应到这浓重的魔意,血海忽然翻腾起来,露出一个巨大漩涡。黑烟对着漩涡一头扎入,沉入血海之中。漩涡旋转着将黑烟吞入。

黑烟沉入血海核心,在血水中剧烈翻腾抖动。怒破天庞大的体型从颤抖的烟中显形出来,刚刚发出一声好恨,就又化形而去,消融在血水之中。接着,嘉亚尔、花榴娘、碧落子许多人一一从黑烟中显形又消失进血水里,与血水消融成一体。血水翻腾着,一个兴奋的声音从搅动不宁的血水中传出,引得血水跟着一片欢腾。

“曼努斯回来了!”声音久久在血海中回荡。血海收缩着,成为一个血卵,这才隐没消失在黑暗的星空之中。

疯子走了,傻子散场离去了,收板凳的带着板凳回家了,缠绵的余音没了可绕的梁也散了,戏这才算是真正落幕了,只留下空荡荡好大一个戏台。

人生天地何处不是戏台,只要有人,有人上的高人精英,有精英之上的仙人真人,戏就无所不在。此处落幕,彼处开幕,落幕开幕,从来不会缺了戏。只要有了戏,疯子傻子就有了碰头的戏台,收板凳的就不会少了无聊的等待与瞌睡。疯吧,傻吧,等去吧,哪里能不疯不傻不等待?

天宫的小戏台里,才看完了大戏,又上演了小戏,才当过了傻子,又当上了疯子。

其实傻的和疯的能有多大分别?自以为傻的谁知会不会是别的疯的傻的眼里的疯的?是疯是傻,谁知?你不知,我不知,天不知,地也不知。或许,疯就是傻,傻就是疯吧。

“你确定杀了那人?”天宫的小戏台里,沉闷压抑,一个叫做玄帝的疯子缓缓开了口,声音威严,不可侵犯。

“下仙确定。”洞阳君跪在一边,头不敢抬。

“是这个人吗?你不用紧张,抬头看看。”玄帝指头轻轻一挥,杜林丰的像在空中浮了出来。

洞阳君微微抬头打量,看清空中的像后又低下头道:“不错,正是此人。帝君实在是大神通,能知所未见,下仙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办的什么事!”玄帝愤怒了。

“下仙一向诚惶诚恐,对帝君所交代之事从来兢兢业业不敢有误,请帝君明示,下仙何事做得不妥。”洞阳君浑身颤抖道。

“这人还活着!这就是你办的事!”玄帝道。

“这如何可能?下仙这就下界,将此人诛杀,绝不留下活口。”洞阳君刚将疑问说出,立刻发现了错,改口请缨。帝君的话如何能够怀疑。

“不用麻烦了,你好好休息去吧。”玄帝放缓了语气,慢慢道。洞阳君却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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