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零六 殊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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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沙暴狂躁席地而起,直飙上天空,将苦度卷在内。阿罗瞪着两只血红眼珠,愤怒瞅着,恨不得又要一口将和尚吞下。一阵微风吹过,沙暴顺风移动两尺,苦度从沙尘中显出身形,神色不变,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笑容,用期许目光望着。

“小子这是找死,看老子灭了他!”看到苦度那看穿一切的目光阿罗心头就觉冒火。恶意上心,杀意悄悄流出,阿罗腮帮绷得紧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拳头握得指头都要碎了,恨不得一拳击下就将和尚打得稀烂。

突然,紧绷的腮帮松弛了,牙齿不再发出难听的噪音,五根指头松开自个暗地里松弛筋骨,杀意悄悄躲回脑后。阿罗猛地清醒,他现在这状况不是和尚对手,哪里能和和尚干架。听和尚语气,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底细,这可了不得了,一旦这和尚祭起什么正邪不两立的大旗,小命岂不呜呼,前途无限光明的魔皇就这样断送在这么一个糟和尚手里,说起来岂不是天大笑话,简直就是大大的阴沟里翻船了。

就这么一刻,阿罗已将利害关系考虑得清楚,将怒火控制住,悄悄往心头上浇了瓢凉水,将怒火浇熄,见心头还在冒烟,又赶紧扑上,将余烟连同最后一点残余的热度一起扑住。

“阿弥陀佛,小和尚怎如此说老衲。你不是看见老衲的金身知道老衲就是佛尊了,为何还要说老衲什么极恶满盈。如果老衲真是极恶满盈之辈,又怎修得到佛尊之身。”阿罗将万丈金身一亮,禁不住炫耀一番,连带增强自己的说服力。

“是佛尊也,非为佛尊,名为佛尊。”苦度依然是淡淡地笑,参破一切地道。

“胡说八道!”虽然竭力压抑着心头火气,但火焰还是抑制不住腾地烧起,烫得趴在上面熄火的阿罗禁不住一跳道,“什么不是佛尊,叫作佛尊,老子不但是佛尊,还是最大的佛尊!”说着话,阿罗将腰着意一挺,将一身佛骨又往高处长了不止一倍,这才得意道,“怎样,老僧大不!”

“大。”和尚老实点头。

“哈哈,既然知道大了,那你还不知老衲就是大佛尊了。”阿罗见和尚认账,和缓道。

“是大佛也,非为大佛,名为大佛。”和尚继续淡淡道。这话一出口,听得阿罗就是一阵泄气,金身不由自主收了回来,刚要对和尚吹胡子瞪眼,忽然想起拳头个头不够,临机应变,缓和了语气。

“你这小和尚,为何总是痴迷不悟,让老僧如何点化你才是。”

“阿弥陀佛,痴迷不悟的另有其人。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还是速速回头才是!”苦度说着话,身形微动。阿罗看着心里紧张,以为和尚要动手,慌张道:“你要做啥?老僧可是佛尊呢!”

“阿弥陀佛,施主不用紧张。施主虽然恶缘未尽,但离满盈也为时不远,施主还是好自为之吧。小僧这就下界去。”

“啊,下界,这样就好。”阿罗听得虽然没能瞒住和尚,但好歹还是稳住了和尚不曾对他下手,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刚出,他忽又想起一事,倘若和尚嘴不紧,将他这得了佛骨金身的魔皇消息向外泄露,引得一帮人前来追杀,到时候还不一样完蛋。想到不妙处,阿罗暗道糟糕,想不到这和尚竟如此阴险狡诈,自己不动手,却让别人动手。

“和尚何时走?”

“现在就走。”

“那就好,啊,何时回来?”

“不将天下人尽渡苦海誓不回来。”说着话,和尚全身化作一团黄光消散,一点小小亮点划破昏黄天空远远逝去。苦度竟是重新投胎下凡去了。

“早去早……”阿罗一个回字没有出口,和尚已经消失,那颗忐忑的心这才安了。

“呸,蠢和尚,死下面去吧,永远都别回来。天下人,哈哈,天下人是度得尽的?你这一走就别再想回来了。哈哈,真悬,老子真是命大。不过老子也真蠢,这样一个蠢和尚就把老子家底套出,将老子天大秘密泄露,如果换作别人,老子小命岂不玩完。不成,老子得赶紧回去把躯壳收回,这金身虽好,可没有力量护着,老子岂不就是光屁股肥猪,走哪都等于吆喝着让人快来吃我,到处惹一身骚,谁见都想吃了老子去。老子这就回去,取回躯壳前还得老实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让人看穿了去。只是这该死的飞升去哪不好,非得来这死地方,这里回到老子那地方,要走多远的路,老子可得时刻小心点。”阿罗唠叨一阵,脑袋四处转转,辨明方向高高飞起,突然一个急刹又从天上落下,掉到地上后贼头贼脑四处张望一阵,这才迈开步子小心跋涉而去。

杜林丰着急有事,一路循着最短路线前进,出了天峰后进入有人烟地带,见到城镇不再回避,而是直接穿越过去。虽然是在大荒境里,但与人间界的光景一样,到处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没什么太大变化,就连在人间界才兴盛起来的三教在这里也看见了身影。赶路之余,杜林丰偶尔想到,为何天峰这一侧人不似天峰那一侧的阿图人一般高大,但他着急赶路,只是脑子闲着随便想想,当真却是没有这个闲工夫去考究的。

一路奔波不歇,前方起伏的群山下,晶莹的河水若隐若现。当晶蓝的河水入目,杜林丰的心竟嗵嗵急跳,似乎过了河就能马上见到她了一般。紧赶几步,河水幽幽出现在脚下,杜林丰心情虽然急切,还是耐心停下等待虹桥的出现。他上次情急拼命,也是压根不知河水底细,所以才敢一头跳进,如今知道河中凶险,当然不敢造次跳进。那里面就是另一个世界,就算进去能保住性命,谁知会流落到什么地方。

想起来上次跳进河里,当真是命大,不仅能从中出来,而且还到了对岸,杜林丰想着,不禁有些困惑,这河里的世界当真只有这么一条河流的宽窄吗?看向河对岸,山川原野隐隐在望,似乎脚下的河流就是真的河流,而对面的世界似乎只隔着这么窄窄一条河,但两边的世界却是如此不同,不同到了天壤之别的程度。

与上次不同,对岸不复是一片荒野,点点人影不时在对面晃动,隔着幽蓝河水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能够分辨得出,对面的人还不算少。那些人不知也是在等着过河还是别的什么,杜林丰想起上次在桥上情形,心里不由一阵紧张,没来由的,一股不祥之兆上了心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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