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九 寻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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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出人意料。葛鲜仁还在装模作样,苦思如何收场,佛昊教老僧却假作受伤抢先离场,比法大会匆匆结束,帮了葛鲜仁一个大忙。

难题不消动手,自个先退走了,老道如释重负,可却依然头疼。老僧忙帮得不够地道,多甩给他一个大包袱。台下观众这时嘘声不断,不满有人靠耍阴谋获取比法胜利。观众仿佛认定,暗下毒手的就是葛鲜仁。不过这点小场面,老道倒不看在眼里,权当没有看见就是。

“真金不怕火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佛昊教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不,他们害怕了,跑了不是!现在,我宣布,由于佛昊教主动认输退出,天道教获得第二场比试胜利!两场比试都以天道教胜出结束!”葛鲜仁张开双臂向天,宣布第二场胜利。

此举实在有些虚荣心过剩了。画蛇添足,过犹不及。老道话声刚落,台下一片哗然。刚才的第二场比试佛昊教高僧明明受伤离场,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得清楚,比试并未进行,道士非要宣布自己胜利,这岂不证明,暗中的手脚是他们所做,只有他们能从破坏比试中捞到好处。人心实在太易偏向悲情一方,何况还有舆论引导。葛鲜仁虽然这次说的句句是真,却没人信他一个字。观众纷纷离场抗议。佛昊教帮手趁机兴风作浪,大肆散布天道教破坏比法的谣言。离去观众临走前最后看一眼老道,那一眼竟见不到一丝眼青。

葛鲜仁眼睁睁看着人们散场离去,却无法挽回局面。他这一场比试闹了个虽胜犹败,没捞到任何好处。待人群散尽,老道方才明白过来,他是遇到高手了。这可不是一场单纯的比法大会,只靠真本事是不行的。可见,真理不梳妆打扮一番,让人看起来象是真理那么一回事,光是赤裸裸一丝不挂展现给人,那是根本不行的。谁愿在光洁的脸蛋上露个大疙瘩出来?

让人在鲁班门前卖弄了一回大斧,葛鲜仁这个憋屈!

一口气好不容易转回来,葛鲜仁这才想起杜林丰。看来拳头才是解释真理的好办法,杜公子还不如当打手好点,比什么法,闹现在这么个结局!但打手却不知什么时候又摔倒在地。老道大吃一惊,忙走过去,只见他头枕手臂躺在地上,竟似睡在那里。杜林丰呼吸平稳,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葛鲜仁这才放心。轻叫一声杜公子,杜林丰没有反应,老道小心守在一旁。

过了两个时辰,杜林丰这才睁开双眼。葛鲜仁急忙问道:“杜公子,现在身体如何?”杜林丰笑笑道:“刚才运转过几圈真气,已经没事了。”葛鲜仁这才明白,他刚才是在练功,只是练功姿势为何这般奇怪,葛鲜仁不由多问了一句。杜林丰回道:“我练功倒不拘于什么姿势,随时随地都行,只要用心既可。”老道听了暗暗称奇。

不知不觉间,日头绕到西边,又是夕阳黄昏了。

杜林丰望着西下斜阳,呆呆出神。不知多少次,他躺在岩石上,一个人静静观看落日的辉煌。那时他对仙人——其实就是修真者,充满了羡慕,羡慕他们逍遥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如今,当他走进光环,却发现这些天边外的高人们,依然有着人间界的喜怒哀乐,狡诈诡谲。

出过一会神,杜林丰问向葛鲜仁:“道长,比法结束,你在雅康的传教如何安排?”

“啊,这个……”葛鲜仁忽然想起,他此番和对方结下梁子,难以善了。对方人多势众,他孤零零一个如何在雅康呆下去?“杜公子有何见教?”葛鲜仁决定先探探杜林丰口风。

“我在丹同传教也几乎是寸步难行。这么看来,咱们一味传教却是不成,少不得要和俗世势力交道。唉,同是一心为人,为人永世幸福忙碌,为何还分什么彼此?他们竟如此霸道,不让人传教行道!是该和他们谈谈了。”杜林丰思索一阵,将想法说出。

“对,山人也是这么个想法。山人这就和你一起去找他们谈谈。”葛鲜仁顺杆上爬,他现在可不敢离开杜林丰。不过对杜林丰不分彼此的想法,老道却不敢苟同。天底下的正道,除了天帝和他所创天道教还能是谁!“丹同不就在蓝伽吗!那老僧说要去蓝伽请上师,蓝伽看来就是他们的老窝,咱们去找他们上师评理,咱们堂堂天帝正教,他们凭什么不许传教!”葛鲜仁说着,有些义愤填膺了。杜林丰也觉不平。二人商量好就往蓝伽飞回。

黎明时分,二人飞回蓝伽地界。葛鲜仁虽然只能靠法宝飞行,速度也慢,但有杜林丰带着,比自己一个快了许多。他对杜林丰是越来越看不懂。老道不忘半师之缘,虽然妒忌过一阵,但很快就释然了。杜公子反正是自己人,又好说话,他的本事越大,岂不越能出上力?

巨大的唐古山脉崛起在脚下。对空中飞行的人来讲,唐古山脉就是个地标。越过山脉再向东,进入东部平原,蓝伽都城叶城也就不远了。高昂的唐古山脉渐行平缓,大概用了一个时辰,杜林丰带着葛鲜仁越过山脉西部陡峭山区,进入东部舒缓地带。山脉起伏的曲线越来越柔和,前方遥望去,已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了。

“站住,不许跑,你们跑不掉了!”

虽然飞在高高的天空,杜林丰仍清楚听到下面有人喊叫。低头向下看去,只见二三十人骑马在后,追逐前方三人。前头三人发疯般奔跑,朝大山跑去。眼看骑马人越来越近,三人已到山脚,翻身爬上一块巨岩,往山上爬去。追者跳下马徒步上山。

剧烈奔跑使得逃者体力大量透支。落在后面那人越走越慢,渐渐就被前面同伴拉开距离。两人回头,见到后面同伴吃力,赶回来拉住一起将他往上带。这么一来一回,追者与跑者的距离拉近不少。杜林丰在云头上看清,逃者中落后那人正是巫立衡。他大吃一惊,和葛鲜仁招呼一声,二人向下飞来。

巫立衡这时气喘吁吁,肺部几乎透不出气,双腿沉重得难以抬起,不停催促同伴快走。二人却不理睬,只是拉着他一起向上。追兵越来越近,大口的喘气声时时追赶在后。眼看双方只有一丈不到距离,杜林丰突然出现。巫立衡同伴大吃一惊,正想转换方向,那边葛鲜仁挡住了路。二人心里绝望,却听得巫立衡惊喜叫着先生。杜林丰向二人微笑示意,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向山上跑去。葛鲜仁伸手拉住还在发呆的一人,展遁法朝杜林丰追去。

山道崎岖,杜林丰却脚下如飞,向上飞跑。巫立衡只觉山脚迅速远去。追者眼看对方来了帮手,一下就将人远远带走,急忙拿出弓箭,朝上面射去。箭矢乱飞一阵,落在山石之间,却连对方身影都没沾到。他们这才发现,就这一会,人家已经跑出弓箭射程外了。追者放下弓箭,发力追赶,虽只片刻,却只见一点豆大身影,不禁颓然,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喘气。

逃到追者视线外,杜林丰绕了个弯下山。这会工夫,巫立衡向他介绍了两个同伴。两人一个叫张喜,一个叫李至,都是山下离县的穷苦佃户,也是巫立衡发展起来的天道教弟兄。三人被追赶,倒不是为了传教之事。离县近几年颇不太平,不断发生丢失孩童之事。李至的五岁大儿子前几日在村口玩耍,不知怎么就没再回家。巫立衡发动教中弟兄帮他寻找。有人告诉巫立衡,说应伯爵家在小河口的庄子里经常听到有小孩啼哭。巫立衡就和张喜李至二人潜入庄院查看。庄院里果真关押许多孩童,三人还没找到李至的儿子,就被发现,这才一路逃跑到此。

“他们要这许多孩童为何?”杜林丰疑惑不解。巫立衡也不知。那些孩童虽被关在铁笼里,但饮食却都不差,巫立衡也闹不明白,应伯爵府里关这许多孩子做什么。李至听说杜林丰是天道教高人,这时控制不住情绪,哭拜在杜林丰脚下,请他帮忙找回孩子。杜林丰忙将他扶起。葛鲜仁一摆拂尘安慰道:“有山人在此,断不会有问题。”李至惊喜过望,对二人连连称谢。葛鲜仁客气道:“山人慈悲为怀,这都是山人对众生的关爱,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李至感激得涕泪横流。杜林丰见他情绪激动,安慰道:“都是教中弟兄,大家相互帮助本是应当。”李至这才止住啼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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