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之克制着把她扔到地上的冲动，恨恨的瞪着她。

颜真无赖的搂住他的脖子，娇声说道：“不要生我气嘛。”

“放手！”

“不放，有本事你就把我丢下。”

齐远之二话不说松了手，哪知道颜真比他更快，紧紧抱住他。齐远之愕愣，两个人的身子紧贴在一块，他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你真狠心，就不怕我摔痛啊。”

“下来！”

“你答应不生我气。”

“我再说最后一次。”齐远之的语气沉下来，隐含警告。

颜真微顿，慢慢松开手，乖乖的站好，一脸委屈的瞅着他。“我诚心跟你道歉，你干嘛不理……”她的话还没说完，齐远之便调头走了。

“等等……”颜真唤他一声，突然痛呼，软倒在地上，扶着脚踝。“齐远之！我扭到脚了！”

齐远之回过头，冷冷盯着她。他会信她才怪！

“啊，我装的不像么？”颜真没有一丁点被拆穿的心虚，笑着站起来，拍打裙上的泥土。

“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身份！如果你再不知轻重胡作非为，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看来，他真的被她气的不轻。

颜真像是认识到自己错了，不再抱玩笑的态度，正色道：“姜王西巡未归，我们若提前抵达姜国，必将引起西凉的警觉……玩笑开的过火是我的不对，但我没有不知轻重。”

“是吗，原来是我错怪你了……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其实，他早该发现，她的眼睛里面根本就没有半点认真，她连伪装都是这么漫不经心——如此粗劣的伎俩他居然会接连上当两次！

“是你对我粗鲁在先，不能全怪我。”这当然是借口，她之所以这么有耐心为他演戏，最主要是因为……喜欢。看他生气很有趣，若非对他的喜欢超乎寻常，她才不会委屈自己在床上躺那么久。

齐远之放弃与她讲道理，反正不管他怎么说，她都有一大堆理由驳他。“事不过三，不要忘记我的警告。”

“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齐远之不说话。

颜真开心的蹦到他身边，笑眯眯的瞅着他。“王爷是真汉子，大度又有风度。”

“哼。”

颜真轻轻扯扯他的袖子。“姜尚君明日便会回尚京，陪我一起去见她可好？”

齐远之狐疑的看着她。

“你和我，就我们两个人。”

在确定姜王心意之前，齐国不宜出面，颜真让齐远之扮成她的属下，陪她入尚京。

齐远之颇为意外她的考虑如此周详。

这个女人看着平日疯疯颠颠，嘴里从没一句真话，在处事之上看似大而化之却又不失细腻。虽然他对她是各种厌恶各种看不惯，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考虑的要比他更深一层。

齐远之并不是一个自负到完全容不下旁人意见的人，他深知人无完人，皆有所缺，所以善于倾听与接纳。

颜真也是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发现，看起来粗野蛮横的他，其实有相当柔韧的一面。就像，被她恶整他明明就很生气，为了大局却可以将仇怨暂且放下，这份大度和忍让楚轩然就没有。

“粗鲁的男人也有好处。”颜真突发感慨。

“什么？”

“没什么。”

齐远之皱皱眉，不喜欢她卖关子。

“王爷会吹笛子么？”

“不会。”

“弹琴？”

“不会。”

“下棋？”

“不会。”

“画画？”

“不会。”

“习字总该会吧？”

“会。”齐远之警觉的问：“做什么？要骗我写字，好模仿我的笔迹？”

颜真噗笑出声。

“你取笑我？”齐远之有些不悦。

“不是。”颜真笑着轻摇头。“不会是好事，男人粗鲁些倒显得诚心。”

“你这是拐弯抹角骂我吧？”

“王爷怎么连好坏话都不听不出了？人家明明就是在称赞你。”

“哼，粗鲁这个词原来是用来称赞人的。”

颜真心情不错的开怀一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爷这下可惨了，岂不是要寝食难安的小心防我一辈子？”

“不屑。”

“口是心非。”

在姜尚君之前，姜国并无女子继位的先例，可以说，她是姜国、乃至华夏大地的第一位女王。要说齐远之初次见到姜尚君的感觉……她绝对是女子中的大丈夫，洒脱不羁，不拘小节。

姜国王宫与齐国大不相同，除了用得着的摆设，一件多余的东西都看不到，与其说是王宫，不如说像军营——宫中女侍皆着戎装，从她们的站姿与神情就可以看出姜尚君治军之严。

齐远之与颜真被请到正殿等候，不多时，姜尚君便出现，与她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着浅色儒衫一脸书生气的男子。

“湛泸，好久不见。”

齐远之看到颜真一脸欣喜的样子，不禁疑惑。他们认识？

姜尚君身后的男子谦恭的向颜真行礼。“湛泸拜见主上。”

颜真忙扶起他的手。“都说过多少次了，你已是姐姐的夫婿，是我的姐夫，不必再与我行主仆之礼。”

“他心里只认你一个主子，对我永远是阳奉阴违。”姜尚君在颜真旁边的位子坐下，随性至极。“说吧，你不去齐国嫁人，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颜真侧过身，开门见山道：“借兵。”

见多了她的虚意敷衍，忽然间见她如此直截了当，齐远之十分不适应。

“行啊，借多少。”

“五万足矣。”

“借多久？”

“攻下西凉之日。”

“我的好处呢？”

“借姐姐的兵攻下西凉，自然应由姐姐来接手。这样的好处，难道还不够么？”

姜尚君不掩悦色，豪爽的笑道：“你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怎么这回这么大方？”

“图个乐子。”

“是顾虑楚轩然吧？”

“姐姐真会说笑。”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忽然间，姜尚君冷下脸来。

“老规矩。”

“自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