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0章:一命抵一命
那个警察睨了我一眼,似乎真的很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才清淡着声音说:“如果人真是他杀的,只能一命抵一命,更何况,刚刚那个女人已经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个江先生,所以……”
警察说到这里就停了,他点了点头,一副你应该明白的样子。
一命抵一命……
“轰”一声,我只觉得整个脑仁都要炸了。
脸色发白,浑身都颤抖得不行。
下意识地,我紧紧攥着对方的胳膊,然后咬牙道:“你让我见一下他,我有话要问他。”
警察拨开我箍在他胳膊上的手,淡淡扔了句“无能为力”,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嘭”一声轻响,偌大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审讯室一时之间就只剩我一个人。
浑身虚脱无力,我一下就跌坐在了地上。
早知如此,昨天我就不该给赵隐打那个电话。
不打电话,江涵就不知道宋夏欺负简砺的事,也不会为了报复对方而去兰江酒店。
我觉得我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一个死性循环。
是不是我若是没有出现在江涵的生命中,他就不会碰到这事?
我明知道不该自暴自弃,可仍是有些害怕。
还有扶南,一边说让我救江涵的话,另一边又在落井下石,她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的审讯室,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扶南和我婆婆还在大厅里坐着,我没看她们,径直走出了警察局。
耳朵里是我婆婆各种难听的恶毒骂语。
她不会放过我,或者说不会放过江涵。
明明外面的天温暖和絮,风轻飞扬,可我却如置寒冬腊月般寒凉,从头凉到脚底板。
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流言蜚语满天飞。
几乎是我刚走出了警察局,就有许多记者将我包围了起来。
他们盯着我,质问道:“简小姐,请问是你逼江先生这么做得吗?”
“是啊,江先生一般为人低调,若不是受人指使,断然不会做这种事。”
“简小姐,听说江先生在北城的背景比在南城还要强大,而且他还是有未婚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间与你领了结婚证?”
“简小姐,是不是江先生有什么把柄在你那里?”
“简小姐……”
那些人说得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清楚,耳朵翁鸣,只能看到他们一张一合的嘴。
我咬着唇瓣,一遍一遍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
这些记者就像吸血鬼一样,不旦不放过我,颇有种愈演愈烈的架势。
他们手里的话筒直戳我的下巴,痛得我牙关都开始打颤。
脑海里回放着江涵给我说过的话,他说:“简清,你可以在南城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我会在身后罩着你。”
他说:“当然爱,而且是很爱很爱。”
他还说:“傻姑娘,不爱的两个人会睡到一块吗?”
现在才发现,江涵给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我很清晰地记在了脑子里。
我蹲下身,痛哭流涕。
很想他现在能出现站在我面前,然后像上次那样在警察局里,很强势地将我带走。
手机在兜里一遍一遍响着,是赵隐打来的电话,可是我一点也不想接。
混混沌沌中,我只感觉手腕一痛,有人拽着我拨开重重人群,然后带我逃离了这里。
覆在手腕上的手温暖灼热,来人是许君至。
直到我们跑到了一条窄小的巷子里,才成功甩开了那些记者。
许君至往身后瞥了一眼,确认没人追上来后,才盯着我小声地斥道:“简清,你他妈是傻子吗,他们那样对你,你也不知道跑。”
我大口大口汲取着新鲜空气,苦笑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总归是会找到我。”
许君至微不可见皱了下眉头,冷嗤一声:“怎么这么悲观,还真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我与许君至挨得很近,可以清晰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清新气息,一点酒味都没有。
我们两个总是能这样,上一秒吵的热火聊天,下一秒就都忘了。
刚刚在许君至家里发生的不愉快,也都被我们两个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我抬头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许君至,不明地道:“为什么你会在警察局?”
许君至皱眉:“在手机新闻上看到的消息,就想过去看看,谁知道你像条傻狗一样站在那里任那些人欺负。”
“……”
傻狗这两个字,似乎在刚刚那一瞬间确实很适合用在我身上。
我“哦”了一声,没说话。
耳边,我听见许君至问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江涵怎么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不想回答对方这个问题,我咬牙反问道:“你觉得江涵会杀人吗?”
话音刚落,许君至就决然地道:“当然不会。”
“所以这中间肯定还另有隐情。”
我扔完这句话,本想从兜里掏出手机给赵隐回条短信,胸腔一阵剧痛传来,嘴里一股腥甜之气翻涌。
嘴角有东西溢了出来,我用手一摸,就看到满手的血。
昏迷前,我只能感觉到我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耳边许君至蓦然惊变了的担心声。
梦里,我梦到了许多东西。
披头散发的宋夏歪着头一直追着我不放,他掐着我的脖子说:“简清,为什么你要害我,我变成这样,也断然不会让你好过。”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江涵。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服,眉目飞扬地看着我说:“苏苏,我杀人了,你不用再等我了,一命抵一命,我也该把命还给别人了。”
他的手上、身上都是血,偏偏一脸无害的看着我,笑着说:“宋夏欺负你和简砺,我就是不让他活着,恩,有的人死了总是好的。”
我想去到江涵身边,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他都离我越来越远。
再接着是江涵妈,她指使一群人将我的身体抓住,然后给我身体里注射毒液、给我嘴里喂东西。
我反抗,她就打我、掐我。
她说:“简清,就你这贱命,也有资格生我们江家的孩子?我告诉你,只有顾言才是我认准的儿媳妇。”
她扔完这句话,就任由顾言随意的打骂我。
梦里的东西很多、也很乱,隐隐中,我感觉有一只手不断摸索着我眼角处的泪水。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想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从病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中,听见许君至在我眼前浮夸地道:“姑奶奶,你可终于醒了,再不醒简砺就要与我拼命了。”
我坐在病床上,看到周围围了三个人。
简砺、赵隐、许君至……
偏偏江涵不在。
鼻尖酸涩,我忍着即将脱眶而出的眼泪,咬牙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许君至耸肩:“一天一夜。”
赵隐站在一旁看着我,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简砺却率先一步将我按回到了床上,然后怒声斥道:“简清,你究竟要任性到什么时候,姐夫被关进警察局里,这怪谁?”
任性……
我苦笑一声,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再抬头的时候,许君至和赵隐已经知趣地离开了病房。
简砺就站在窗边,一根接着一根烟的抽。
他身上仍是穿得校服,清秀的脸看向窗外。
我听见他清淡着声音说:“简清,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这是第一次,我亲耳从简砺这里听到恨我的字眼。
我以前一直以为,简砺只是在他这个年龄段的叛逆,却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恨我。
不等我说话,简砺就径自说道:“两年了,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为什么离开北城的原因,就连我缺失的那一小部分记忆,也不曾告诉我。在南城小镇,我无数次看见你盯着熟睡的江小允流泪,我躲在一旁,很想说些什么,可是我知道,你不需要。”
“简砺,我……”
“停,让我把话说完。”
简砺打断我的话,抖了抖手里的烟灰,继续道:“你总喜欢把心事藏在心里,什么都不说,一次意外之下,我才从秦姨那里得知,你离开北城、离开姐夫竟然都是因为我。我恨我自己没有记忆,恨我破坏了你们的感情,更恨你竟然为了我做到这种地步。
你有多爱姐夫,我知道的甚至比你更透彻,我想让你们在一起,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觉得简砺哭了,他的声音带着点磁性的沙哑。
原来那个一直被我保护着的人,真的长大了。
我走下床,捂着仍然很疼的心脏,用手指紧紧抓着简砺的胳膊说:“我是你姐,这本就该是我做得事,简砺,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是同样的选择。”
我说着这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妈在生简砺的时候缺氧,所以导致简砺从小身子就弱,有时候甚至要连着喝好几个月的中药。
因着这事,我妈跟我说,他怕简砺身子弱被人欺负,所以就让我多照顾他。
其实不用我妈说,就冲着他是我弟,我也会拼了命的保护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