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季阡仇:我不曾摊开伤口任宰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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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可以按照花阳提供的方法,给夏叔叔打电话制止夏烛安的胡闹。原本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说我不爱夏烛安,原本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跟我妈抗衡,可我却懦弱地什么都没有做,在跟花阳分手以后,仍旧选择了跟夏烛安继续名义上男女朋友的关系。

所以,花阳洗掉纹身,是我意料中的事。也许,她在某个我不知道的时间,独自去忍受了洗纹身的痛,留下了手腕的那道疤。

明明先背叛这段感情的是我,可那时候的我就是觉得没办法原谅。

明明在翡丽重逢的时候,年少虔诚发过誓要保护她的我,应该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翡丽,摆脱王猛那个流氓。可看见她手腕的那道疤,我就是觉得青春先干为敬,丢下了大醉酩酊后,酒散人醒的我。

那种孤独的绝望,让我自私地抛下了花阳。

我只记得,我们曾经说过:哪怕远方有千军万马阻挡,只要你在我身旁,我绝不向命运投降。

我忘了,那些快如光年的放肆盛夏,那些烟消云散的深刻怀念,是我先放弃的。是我以权宜之计的名义,把花阳先丢进了苟延残喘的漫长人生。

花阳在大学校园的出现,像在提醒着我对不起她。

于是,我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她收了我妈的支票。于是,在关于她的丑恶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时,我以大度包容地姿态出现在她面前,理所应当地觉得她应该找我寻求庇护。

结果,她却怀疑绯闻是我传的,甚至以为我要打她。

上帝作证,我当时听见她说自己和大叔苟且的那些话时,颤抖着扬起手,是想把她拉进怀里,是想跟她说,不分手了。

偏偏路边停下的一台白色福特里,钻出了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替我做了抱住花阳这件事,还嬉皮笑脸地教训我:“小帅哥!打女人多不绅士阿!”

我看得触目惊心,跺着脚瞎嚷嚷:“你别碰她!马上给我松手!”

更加触目惊心的一幕发生了!

花阳居然挽住那个中年男人,转身要从我眼前逃走。

我彻底不能忍了,冲上去就把那个男人扑倒,一拳接一拳狠狠打在那个男人脸上。

我以为,曾经为我动手打过夏烛安的花阳会懂我的愤怒,可她居然像报复我似地,跟当年的我一样,用力拉开我,扶起了那个男人。

盯着花阳紧紧依附在男人臂膀的双手,我可笑地问:“你居然……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这是一句无比愚蠢的话,我根本没勇气等到花阳回答,就身受重伤般仓皇逃走了。

我明白,我没资格怀揣这种可耻的自私,希望她能容忍我的懦弱。我更明白,我没权利指责她,更没有权利假惺惺地伤春悲秋。

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人就是花阳。

是我利用她对抗我妈,最后又选择了伤害。是我对她产生了好奇,最后又选择了割舍。她能毫无疑心地待在我身边五年,已经是我从不敢有的奢望和惊喜了。

只是对于她这么快就走出来,对于她如此平静地全身而退,我有太多的难过和不可置信。

哪怕我比任何人都懂,她没有必要在我身边虚耗光阴,陷入对未来虚无缥缈的漫长等待。

哪怕我比任何人都懂,她值得有人一心一意地陪伴,更需要一个外婆当初说过的那种,成熟稳重、能够为她规划未来、帮助她成长的人。

我还是给何晓雅打了电话,兴师问罪。

何晓雅喜欢我,在她发短信跟我表白以前我就知道。因为,最初我就是利用了她的这份喜欢和好感,成功套出了接近花阳的方法。她看我的眼神里,有我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常常能在身边女同学的眼里看到的神采,娇羞谨慎,渴望关注。

所以,我才能轻而易举地区分出,夏烛安应该对我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只是被家里逼得太紧。也有可能,夏烛安是个例外,像花阳一样,擅于掩饰自己的感情。

但……如果真是那样,反而更加可怕。

电话接通以后,何晓雅一如既往地羞涩,结结巴巴地问我有什么事。

我一直是装作不知道也不相信她喜欢我的,直奔主题:“花阳和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

“男的?哪个男的?什么男的?”何晓雅一头雾水地反问了我三句,应该不是在装傻。

舔了舔嘴唇,我试探着说:“就现在跟她同居的大叔……”

“同居?”何晓雅在电话那头尖叫了一声,特别刺耳,紧接着,斩钉截铁地连声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有个大婶看阳哥可怜,安排她去了酒吧上班。虽说阳哥的确没做打扫卫生的工作,还当了酒托,但绝对不可能跟什么大叔同居!她要赚钱这么不择手段,当初就收下你妈那张支票了!”

支票……花阳没收?

可……夏烛安的版本……是花阳跟我妈吵了一架,收下支票跟我分手阿!离开我……也可能是觉得收钱不办事儿有损她的原则!

没错,花阳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原则。

用力吞了一口唾沫,我尽可能平静地确认:“你说花阳,没收支票?”

电话里何晓雅叹了口气,似乎反应过味儿说错话了,认栽似地和盘托出:“也不能说没收。阳哥的自尊心有多强你也知道,给钱这种行为相当于扇她嘴巴子。她当时接过支票就撕了,还跟你妈说了听多难听的。结果你妈真给了她一耳光,她气急了就回敬给你妈一杯咖啡。”

听完当年的真相,我发现自己居然一丁点责备花阳的借口都没有。

“还有……你跟夏烛安那事儿,真不怪她误会。”何晓雅还在继续补充,“你妈真是个奇葩阿,有事没事就找人旁敲侧击地各种透露给阳哥,你跟夏烛安好上了。偏赶上当时她刚决定跟你和好,就亲眼看见你哄夏烛安,亲耳听见你说爱夏烛安。阳哥可是跟我说,你从来没说过你爱她。”

“而且……花阳本来就不是顾全大局,愿意为别人考虑的人。她能做到不去给你和夏烛安捣乱,不报复你和夏烛安,应该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容忍和让步了。”

我愣愣地听着何晓雅像倒豆子一样喋喋不休地说:“她亲口告诉过我,这要是别的狗男女,她绝对如来神掌抽过去了。她从来没怪过你,也永远不可能会怪你。只是……你俩的幸福,不在对方身上了。”

——认不认得这是谁的名字?

——无论这个傻逼对姑奶奶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他。

——因为,他是我的一部分。好的,坏的,我都会接受。

当初,花阳是因为天真而相信我,因为爱而选择原谅。可……现在呢?

“是不怪了,还是不爱了?”我苦味地嗤笑出声。

何晓雅连忙在电话那头安慰我:“阳哥不可能不爱你!她就算不选择你,也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她哪有配不上我,从始至终都是我配不上她。

满心郁结地挂断电话,我尝试了好几次打给花阳,却都鼓不起勇气。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何晓雅后半夜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心急如焚地告诉我,花阳心情不好喝多了,被暂时同住的那个大叔接走了。

可以想见,那个大叔势必就是白天在学校被我揍的中年男人。

花阳……果然是跟他同居了!何晓雅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的说法!

如遭雷击地给花阳打了一夜电话,我熬红了眼睛。隔天觉得花阳的性格,硬来搞不好会被她讨厌,于是,我一如既往地采取了年少时候的神情攻势,跑去食堂堵住了她。

她真跟以前不一样了。从前都是我牵一下她的手就脸红,从前都是她大咧咧地跟我勾肩搭背,可这次我抱住她的瞬间,她的身体却僵住了,甚至在我怀里不停瑟瑟发抖。

毫无疑问,昨晚她和那个大叔一定发生了什么。

紧咬着牙关,我告诉自己,无所谓,那都是我们分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没有对不起我。可有些事,不是我不计较,就可以逃避的。

花阳控制住轻颤的身体,轻佻地在我耳边吹着气问:“晓雅既然告诉了你我没收支票,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和那个大叔……亲嘴了?”

这次轮到我被点穴般定住,但我还是不停提醒自己,不要冲动,不能霸道。比冲动、比霸道,谁都比不过花阳,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抓着花阳的肩膀,我把我们缓缓拉开一段距离,皱眉盯着她,那句“能不能不分手”,固执地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也许,花阳看出了我不想跟她分手。也许,花阳在对我进行变相报复。

她笑得越发肆意,言语如刀地刺激我:“你可以跟晓雅确认一下,昨晚我跟谁在一起。”

哪里需要确认?我就是知道昨晚绝对有事发生,不希望花阳被抢走,才来食堂挽留她。

深知再不说些什么就没机会了,我咬着牙把那句“能不能不分手”,艰难又委婉地问成了:“我就真的没有机会,再像以前那样,做你身边最近的那个人了么?”

“有机会阿。”花阳像上学的时候一样勾住我的脖子,顽劣地凑近过来,言语间却多了几分轻蔑,“等你把滚床单的技巧练到炉火纯青……你想有多近,就能有多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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