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发火的女人可不好惹，金太白明智地举了白旗，“这座通天塔就是第二个委托人应当付给我的余款。”

愣住几秒后，一团乱麻终于理清了，可乐弯弯还是不愿相信这一切。

“小鬼的爸爸就是委托人？他让你超生小鬼？”

金太白点头。

“是为了那个还没出生的儿子吗？”心打了个寒颤，乐弯弯问：“他担心小鬼伤害他？”

“他在家里飘荡的时候，可能也察觉到他老婆肚子里又有个小生命了。不过，我想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别忘了，小鬼也是他的孩子。而且，炼狱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托儿所。”

对啊，还有炼狱的事情……乐弯弯的心没那么难受了。她衷心希望小鬼的爸爸真的是像金太白所说，做出这样的委托完全是为了女儿着想，而不是为了丢掉麻烦。

“可是，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小鬼一定会听他爸爸的话呢？”

“会的。要不然，她是不会离开那个家的。”

乐弯弯觉得金太白有些想当然了，可这并不妨碍她也期盼着事态能够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之前，由于掺杂了个人情绪，她是支持小鬼凭心意做出选择的。可上次小鬼飘在镜子前面比划衣服的时候，她却觉得，除去她身上的那件红色连衣裙，还有很多很多的衣服适合她。

她不该错过那些美丽的衣服；她不该错过重新成长的机会；她，不该错过来生。

她的爸爸，就是这么想的吧？

花骨朵还未迎来盛开，便碾落成泥。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人生最悲痛。若是稚嫩的花只能一直被泥土窒息着，再无解脱的机会，那么永夜迎不来阳光，痛苦如同玄冰，永不融化。

乐弯弯想，若小鬼也明白这个道理，那金太白便不是想当然了。但有一件事情，她还想不通，既然小鬼的爸爸成了生魂，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劝小鬼呢？非得把金太白扯进来，甚至还赔上了自家的传家宝？

金太白解释说：“他是生魂，无法离开身体太远，而小鬼常呆的地方又离他太遥远了。既然他走不远，那就只能委托我把小鬼带去他那儿了。当时，我接受那对夫妻的委托来到他们家，不巧灵力突然消失，被小鬼占了上风，只得狼狈离开。拐过街角的时候，我正好遇到了他。

“或许他见我能看到他，所以才会委托我这件事情吧。

唉，当时灵力莫名消失，我心情很不好，也是我疏忽了，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其实，要不是他提到他们家的那件祖传宝贝，我当时根本不想再接活儿了。”

“真是奇妙。”乐弯弯感叹,“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指引着你遇到这座通天塔一样。”

“你知道吗？”金太白的声音中流露出兴奋，“这座通天塔最初是由我们金家保管的。那个男人说是祖传其实也没多少年，我们金家供奉这座塔的时间可比他们家要久得多了。”

乐弯弯不禁好奇金家怎么会把这么宝贵的通天塔弄丢，结果金太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听说是这塔嫌弃金家供奉的香太呛人，便自己长腿儿跑了。至于这话的真假，可不好说。”

被熏跑的？乐弯弯愕然，看来她一会儿做饭可得小心点儿了。

“我们等会儿再吃饭吧。”

这一天真是筋疲力尽，乐弯弯想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你去休息吧，放着，我来。”

见乐弯弯狐疑地打量自己，金太白这才意识到他现在的爪子根本握不住菜刀，便苦笑：“先欠着。”

“行，我可记着呢！”乐弯弯笑笑，往二楼走。

虽然金太白胸有成竹，但她还是心事重重。各种各样的想法也不顾有没有空闲，就往她脑子里挤。

思虑过重的结果就是她一个没注意，再加上被一个冷不丁扫过她脚踝的东西吓了一跳，脚一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幸亏小憨福半路截住了她。

鲁泽尔愉悦地上楼了。金太白盯着它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猫，有点儿邪乎。

心猛地一窒，乐弯弯急忙坐起身。挺过一阵发黑的眩晕后，她摁住“人形猫”，焦急地查看它是不是又受伤了。

尽管里面住着的灵魂是小憨福，但这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多看伤眼，所以乐弯弯迟了这么久才发现这具身体手腕上的伤痕。

不长但很深。

神仙联系簿砸不出来这样的割伤，就算是为了救她而划伤也说不过去。

这明显是一道自杀未遂的伤痕。

“这道伤痕是怎么回事啊？”迟疑了一下，乐弯弯还是问了。

“这个呀，没什么。”金太白轻描淡写，“上次灵力又突然消失后，我自己用水果刀划的——呵，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查出灵力突然恢复的原因，好再次找回它。”

树林中那一瘸一拐的身影突然浮现。乐弯弯问：“你不是还跳楼了吧？”

金太白笑着承认了。

“原本以为灵力突然回来是因为我险些死了，危急关头，它便出现救我一命，可无论我是溺水还是割腕，它都没有再现身。所以，原因只能是出在你身上了。”

“你这也太冒险了，”乐弯弯听得心惊，轻声说，“一个不小心命可就丢了。”

金太白哈哈一笑，“我都说了，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你们金家人都是这样吗？祖传的体质？”

“当然不是。以前我不知道，但灵力消失后，我确实是很难死了。”

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乐弯弯一点儿都不想问。

—

心里好像住进一只刺猬，时不时戳她一下。坐在卧室床边，乐弯弯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对金太白来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肯是选择冒着危险来恢复灵力吧？至少那是他自己可以掌控的，总比现在求她来得快。

“突然感觉自己好过分。”乐弯弯心情沮丧地向后一仰，可刚倒在床上，意识到危险的她又立刻翻身，险险躲过了从柜子上跳下的重磅猫肉*。

又是Lucky！

床发出咚的一声，乐弯弯庆幸这个声音不是由她的肚子奏出的。

她怒气冲冲地跳下床，把Lucky扔进墙角，狭小的空间下，小猫被逼得靠墙站着。

“Lucky，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乐弯弯蹲在地上，一只手使劲儿地打在墙上，俨然一副壁咚的架势。

鲁泽尔懒得理她，想要从她的胳膊底下钻出去，却被乐弯弯拦住，摁在墙上。不痛倒是不痛，但这次他好像真是把她惹毛了。

也不管小猫能听懂多少，乐弯弯神情严肃，例数罪名。本是想要恫吓它以后规矩点儿，可她却不知道鲁泽尔心里其实乐着呢，在他眼里，这种种罪名之后全是他的努力。

他不是不想杀她，只不过是一直没能得逞罢了。

乐弯弯的教训不疼不痒。但鲁泽尔也并不好过，因为乐弯弯的控诉结束后，小憨福居然把它扒拉到怀里开舔——这种安慰，他真不想要。

教训完Lucky后，乐弯弯便下楼做饭。因为心中那只刺猬，她大方地做了两菜一汤——黄花鱼味道鲜美，木须柿子酸甜可口，酸辣汤色泽诱人。

累了一天了。乐弯弯和金太白都没废话，闷头大快朵颐。

“我可以上桌吃饭吗？”

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乐弯弯回头。

勺子一斜，汤汁弄脏了桌布。

通天塔……真的长腿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