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一圈没有什么进展，莫扬也不着急，想继续往左邻右舍家溜达。

刚出屋门，莫扬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小孩。身上的衣服还算干净，就是有点破破烂烂的，显得可怜。

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了，但是寒风时不时的吹两下，也够人受的。

莫扬走近两步，还是没认出来这小孩是谁，毕竟他已经好几年不在这里了。

小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可能只是感觉没意思了，想出来溜达溜达，一回头看到了莫扬，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是谁呀？”说话声音奶声奶气的，小猫一样。

“嘿”，莫扬乐了，走到小孩身前蹲下，学着他的语气，“你又是谁呀？”

小孩嘟了嘟小嘴，“我是萧山啊。”

呦，这回莫扬是真诧异了，这孩子竟然有名字？

莫扬可是知道的，在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捡来甚至拐来的，上哪有名有姓。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名字这么齐全的，不容易啊。

“我是莫扬啊。你怎么在这儿？你是谁家的孩子？”

萧山拽了拽衣角，小声道：“我就在这儿啊，一直都在这儿。我爷爷是李岳。”

莫扬眯了眯眼睛。李岳？那不是万年老光棍么？连儿子都没有，从哪弄出来个孙子？而且看这姓就不对。

就算他不是光棍，也不可能生出萧山这么可爱的孩子吧。啧，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以后能不能像萧山这么招人稀罕。

莫扬耸了耸肩，很快就把这些念头抛在了脑后。

然而还没等莫扬离开，李岳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到莫扬明显一愣，看了几眼之后才反应过来，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莫扬？”

听到这声音都有些变调的呼唤，莫扬回过头来，看到了和以前一般无二的李岳。

———一样的邋遢，一样的颓废，身上仿佛还带着酒气，一双眼睛浑浊不清，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暮气。

“莫扬？你是莫扬！”

莫扬点头，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惊喜的李老头，不知道说什么。

要说李岳的话，还真和莫扬没什么过节，也是在这片老城区里少数的和莫扬没有过节的人之一。

主要是李老头太老实了，平时除了喝喝酒，没什么其他不良嗜好，连烟都不抽。而且他还有工作，在不远处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俗称的收破烂。莫扬他们之间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李老头从来没跟着掺和过。

李岳把莫扬迎进屋里，看着满是灰尘的椅子，又看了看莫扬溜光水滑的衣服，明显有些尴尬。

幸好莫扬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

“李叔，您叫我进来是有什么事？”

李岳巴巴的看着莫扬，满是皱纹的脸上一副纠结的表情，思考了半天才艰难的开口：“莫扬啊，我知道你现在有钱了，能过上好生活了，李叔看得出来。你当时离开的时候，我就没想到你能再回来，当时也感觉挺可惜的，但是我也知道，你离开这儿才是好事。既然你今天回来让李叔撞见了，这就算是缘分，李叔求你个事儿中不？”

莫扬垂眸，有点不能直视这样对他说话的李岳，“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李岳闻言眼中闪出焦急的神情，满是裂痕的手也不停的错来搓去，甚至因为太过粗糙而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在第三次看向萧山后，李岳终于下定了决心，“萧山，你先出去玩一会儿，我和你莫扬叔叔有事儿要说。”

萧山虽然人小，但是听话的很，听到李岳这么说也没反驳，乖乖的跑出去玩了。

这回李岳才转向莫扬，声音诚恳的道：“莫扬，李叔知道你是个好的，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你看见这孩子了吧，现在也就四岁，是李叔从狗场那边捡回来的。要是再晚一点发现，没准他就被狗叼走了。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反正是被人扔了的。李叔什么情况你也知道，我打了一辈子光棍，老了老了，开始稀罕孩子了。虽然知道我能力不行，但我还是把萧山抱回来了。莫扬，我养了他三年，现在越养越吃力了。虽然我能保证在我活着的时候好好对他，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吃不准哪天就走了，留下一个几岁的孩子在这么个地方，他一辈子就毁了啊！本来我这几天也琢磨着找孤儿院什么的，给萧山送去，没成想今天就看见你了。莫扬啊，我知道李叔这样做的有点不要脸了，但求求你看在李叔以前帮过你一两次的份上，你就把这个孩子带走行不行？我也不求你供这孩子念书，你只要给他口吃的，让他健康长大就行了，算李叔求你了！”

李岳说着，老眼中掉出眼泪来，却又不得不憋回去。

被一个年过七十的人眼巴巴的这么看着，莫扬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但同时，他心底又不可抑制的动了点心思。

莫扬自我感觉不是个圣人，同情心也没有多么泛滥，正常情况下绝对不可能听完李老头的话就收养回去一个孩子，他还没有为人父的觉悟。

但是说真的，莫扬感觉萧山这孩子可能是和自己投缘，从见到这孩子第一眼起莫扬就喜欢他。

唉，莫扬内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

纠结了半晌后，莫扬看向李岳，语气深深的道：“李叔，对不起，我现在不能给你答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考虑考虑。不过您放心，就算是我不收养这个孩子，也一定会给他找个好的孤儿院，不会让他就这么在这里被污染的。”

李岳听到莫扬刚开始说不同意的时候心凉了半截，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不敢逼莫扬太紧，只能一个劲儿的说“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把这孩子送去孤儿院，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李叔，这孩子是本来名字就叫萧山，还是你给取的名字啊？”

李岳听到莫扬问话，有些无奈的笑笑：“我哪知道他姓什么啊，这是我给取的名字。本来图省事，一直小山小山的叫，后来感觉这样有点不是事儿，就叫他萧山了。我也没上过学，起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莫扬：“……”好吧。

“那就这样吧，我再转转，就要回去了，过几天我再过来告诉你结果。您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小事儿，我还有家人，也需要和他们商量的。”

李岳不停点头，不再挺拔的身躯看的人心酸，“理解，理解。”

莫扬不忍心再看下去，又跟李岳说了一句，准备离开。

走到院子里时，莫扬看见萧山用小棍在地上挖坑玩，小脸不算白净，但就是透着一股子可爱劲儿，看起来就招人稀罕。

怪不得李老头能把他抱回来，莫扬心中暗道。

“萧山啊，我要走了啊，你会不会想我？”

挖坑的萧山抬头，看见是那个好看的叔叔在跟自己说话，不由得弯着眼睛笑起来，声音甜甜的道：“会～叔叔下次再来找我玩～”

“啧”，莫扬没招了，这孩子真会说话，简直让人毫无抵抗力。

莫扬走近几步，摸了摸萧山的脑袋，没忍住亲了他脸蛋一下。

“行，叔叔给你钱，你去买糖吃。”

李岳对莫扬喜欢萧山这件事喜闻乐见，本来在一边看热闹呢，突然见莫扬掏出一百块钱来，吓得赶紧让萧山拒绝。

莫扬“啧”了一声，“李叔，你别管了，我给萧山的，让他买点好吃的，钱也不多，就是个心意。行了，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说着把钱往萧山小手里一放，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