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五、万里丹宵携手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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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在城外驻扎,秋意亭本是要与大军一处的,不过燕云孙却拉着他一起住到了都副府。经过一日的喧闹,直至夜幕降下时,两人才得闲坐在院子里共品一壶清茶。

“云孙,意遥呢?”整个白日,秋意亭都没有见到风辰雪与秋意遥,这刻只两人在,自然就问了,“他身体怎样?我知道你笨,那你让他给你出出注意就行了,怎么还让他领兵奔袭?他那身体哪受得了。”

“诶,你可别怪到我头上。”一听秋意亭的口气燕云孙赶忙撇清关系,生怕撇晚了,秋意亭的拳头又落在他脸上了。“这是意遥自己要求的,你也知道的,你们兄弟一身功夫,我可没本事强求你们做什么的。”

“哦?”秋意亭狐疑。他这弟弟他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从来不出风头,总是锋芒尽收的一个人,这回怎么会主动要求领兵了?而且他爹娘怎么会同意他到这么远的月州来?

燕云孙正想着要怎么解释,耳边听得脚步声,转头一看,便见燕辛领着淳于兄妹来了。

“秋大哥,燕州府。”兄妹俩打一声招呼。

见到他们,秋意亭自然想到了风辰雪,于是问道:“我许久未见辰雪,她如今可还在丹城?”

一听这话,淳于兄妹僵了僵,不自觉的便把目光望向了燕云孙。

秋意亭见此,不由也望向燕云孙,只不过眼中尽是费解。

燕云孙敲了敲茶杯,想着迟见早见总是要见的,况且秋意亭这样的人又能瞒他什么呢。于是道:“我正要告诉你呢,这都副府里人多事杂,不利意遥养病,风姑娘住的院子安静,所以意遥便住在那边。”说着他站起身,“你担心着意遥的身体,那这刻我便领你去看他,顺道你也见着风姑娘了。”

秋意亭听了这话,心头不知怎的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但他没怎么在意,只道:“好。”

于是四人出了都副府往青阳巷去。

天幕上弦月如钩,长街上华灯初点,三三两两的路人络绎不绝,今夜的丹城沉浸在欢庆喜闹之中。

四人走在街上,竟是没有一人说话,安安静静的。

一路到了青阳巷,还在巷口便听得隐隐的琴声传来,秋意亭听了顿神情一振,脚下不由加快了几步,走在了最前头。这等清雅的琴声,他曾多次耳闻。遁着琴声走去,便看到前方有一座小院,院门是虚掩的,从门缝里泻出一线灯光,那悠悠琴声便是从里传出。

于是秋意亭示意几人放轻脚步,以免打断院中人弹琴,他悄悄走近院前,然后轻轻推开院门,顿时灯光迎面扑来,琴声清晰入耳。然后他看到院子中亭亭开着一树白色的珍株梅,琼雪似的花树下,一素衣女子螓首低垂,正凝神弹琴,素手轻拂,清音如水。

那刻,他顿住了脚步,就站在门前静静的看着那低首抚琴的人,下一刻,抚琴之人螓首微抬,那一刹,他只觉天地俱静,万物俱消,他眼中有她,他耳中有花落之声。

夜沉如墨,明灯似星。

他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琴,静静地看她,忘然身后之人,忘然天地万物。

晚风拂花,幽香染袂,素容如月,琴曲清和。

当一曲终了,他悠然醒转,抬步入门,正欲唤她,却见她侧首看向左方,那时刻,廊上的灯光洒落,照得她容华似水,目光缱绻。

他一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有冰水淋头。

廊前横着一张竹榻,榻上倚卧着一名男子,眼眸微阖,神色怡然,似乎还沉浸在琴曲之中。灯光清晰的照出那人如画的眉眼苍白的面色,那是他熟悉至深的人,他的弟弟秋意遥。

他木然站在门口。

身后三人自也是看到了院里的情形,淳于兄妹看着秋意亭的神色不知是进是退,而熟知内情的燕云孙只能暗自叹气。然后他抬手叩了叩院门,才将那沉在自己天地里的两人叩醒。

风辰雪与秋意遥移眸,一眼便看到院门前的秋意亭,顿皆是一怔。

然后,秋意遥缓缓扶着竹榻起身,唤道:“大哥。”

风辰雪亦起身,淡然看着秋意亭。

秋意亭移步入内,看看风辰雪,又看看一脸病容的弟弟,忽然间希望自己方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意遥,你今日可有好点?”燕云孙摇了摇折扇,作出一派从容地打着招呼,“意亭知道你在这边养病,所以要来看看你。”接着又看着辰雪道:“辰雪,你与意亭也早就相识,不用我介绍了。孔昭呢,我还挂念着她煮的茶呢。意亭,你呆站着干么,辰雪是美人,可也不用看得发呆呀,不过你看她与意遥站一块,是不是金童玉女呀。”

秋意亭闻言,太阳穴突突剧跳,侧首看着燕云孙,目光如剑,“云孙,听说你当年曾在街上拦着宸华公主的玉辇,只为看她一眼。”

这一语顿让风辰雪、秋意遥、燕云孙齐齐呆在当场,淳于兄妹则疑惑,不解秋意亭怎么突然说这话。

“意亭你……”燕云孙惊鄂至极地看着他,难道他竟是知道风辰雪的身份?他知道了?!

秋意亭走近两步,看着花树前容华绝世的人,心头一涩。转头,看着廊前的秋意遥,轻声的清晰的问:“意遥,你知道她是谁吗?”

秋意遥面白如纸,眸中一点微光如风中烛火,他迎着秋意亭那明利如剑的目光,轻轻点头,“知道。”

秋意亭心头如钉了支铁钉,一瞬间鲜血直流痛不可当,他固执的重复问一句:“你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是谁吗?”

这一句问出,秋意遥身形一晃,但他扶着榻站稳了,形销骨立如一竿凌云碧竹,虽承着千斤内疚百般痛楚亦不折节。他看着兄长,一字一字的道:“大哥,我知道。”

那一刻,秋意亭眼中闪过失望、愤怒、悲伤,可他克制着,只是沉默地看着他自幼疼爱的弟弟,心头窒痛难当。

院中气氛凝结,燕云孙呆立一旁不敢开口,淳于兄妹惊鄂着,心里似懂非懂。

许久,秋意亭移眸看向风辰雪,她亦静静看着他,他的目光复杂,她的目光清冷如故。对视半晌,秋意亭蓦然转身,大步离去。

“秋大哥?”

淳于兄妹唤一声,却未能唤住人,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去,又回头看看神色复杂的秋意遥、风辰雪,两人心头惊奇、疑虑不断。

“唉。”燕云孙叹气一声,“意遥,你别担心,我去看看他。”说罢也转身离去了。

淳于兄妹见他也走了,一时不知是走是留的好,站了片刻,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孔昭与燕叙一人抱着几个纸包回来了。

“咦,你们来了呀。”孔昭招呼一声,“干么都站着?”

孔昭的声音打破了院中凝结的静默,风辰雪移步廊前,略带忧心的看着秋意遥。秋意遥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他的手冰凉,但握得稳稳的紧紧的。

于是风辰雪心头一松,轻声道:“你该喝药了,进去吧。”

“嗯。”秋意遥颔首,于是两人进屋。

院子里,孔昭则对淳于兄妹道:“快帮我接着手中的东西,告诉你们,今日你们可有口福了,我买了些可入菜的药草回来,等下便做几道可口的药膳给你们尝尝。”

尽管淳于兄妹心里头疑虑万千,可也知道如若他们不愿说,那便问也问不到,所以此刻听说了孔昭要做药膳,于是便暂且丢开那些,两人接下药包,与孔昭、燕叙一道去了厨房。

却说燕云孙追出小巷,早已不见了秋意亭人影,不过他也没费心去找,而是直接回了都副府,走到后院,吩咐燕辛找了架梯子来,然后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果然见前方飞檐上一人独坐。他小心翼翼的踏上屋顶,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然后在秋意亭身边坐下。

侧着头看着秋意亭,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与他自幼相识,所以他知道这张没有表情的面容下有些什么。想着那刻在小院里他明明失望愤怒,明明心痛非常,可他竟能忍下所有情绪也不肯出言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修养,亦感叹他对弟弟的一片顾全疼爱之心。只是,一想起他何以会有今日,想起自己的隐憾,于是心里的感觉便复杂怪异,忍不住要刺刺他。

“诶,意亭,刚才那个美人就是宸华公主,那等容色可真谓倾国倾城啦。”

秋意亭没有反应。

“那样的气度风华,有人便是做梦都是梦不到的,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呢,竟然可以娶到这样的美人做妻子。”燕云孙的语气里满是羡慕向往。

秋意亭依旧沉默。

燕云孙继续道:“而且这样的佳人难得的是兰心慧质内外通透,真真是举世无双啦。”

秋意亭终于转过头看他,目光冷冷的,但依旧没说话。

燕云孙再接再厉,“可惜的是呀,你竟然与这样的佳人生生错过,而如今这佳人却喜欢上你的弟弟。”他笑吟吟的看着面色僵硬的人,“喂,你这刻是什么感觉?是庆幸呢?还是后悔呢?是欢喜呢?还是难受呢?”

秋意亭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一拳挥了过去。燕云孙赶忙躲,只是四肢不勤的他又怎么躲得过皇朝第一将的拳头。“唉呀!”一声惨叫,燕云孙抚着眼眶,另一只眼睛顿痛得涌出了泪水,他满脸怨屈的看着秋意亭。“君子动口不动手!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啊!”

“你不就想招我打你一拳吗。”秋意亭冷冷一哼,转过头,继续望着脚下丹城连绵的屋宇。

“你下手就不会轻点吗?我现在可是堂堂州府大人,明日给人看到了,我面子往哪搁呀。”燕云孙揉着眼眶,也不知道青没青。

秋意亭没有答话。

燕云孙看着他,半晌,他轻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小子现在心里难受着,估计是从出生到现在最难受的一次。”

秋意亭还是没说话,只是唇角抿得紧紧得。

“活该。”燕云孙忍不住又唾了他一声,眼见秋意亭眉角跳动,他赶紧又道:“我与你说说他们吧。”

秋意亭没吭声。

燕云孙放下揉着眼眶的手,静了片刻,才开口道:“当年,你与宸华公主的婚期一延再延,最后弄得意遥代你成亲,再弄得如此局面,说起来真的只能怪你自己。”

秋意亭继续如雕像般坐着。

“你这刻或许在想,他们是不是有了私情所以假死离开,然后约在了这丹城会合?”燕云孙看着前方淡淡的问道,自然秋意亭没有答他,但他也不需要秋意亭的答复,自顾道:“这刻你冷静了自然不会如此想了,但不能否认当时知晓的那一刻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因为……”他叹一声,“我当时也这般想过,只是过后想想意遥的为人,便知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他转头看了看秋意亭,“当年你在墨州大败元戎回到帝都时,正是安豫王府发生大火之日,也是你与公主错过的时候。人虽死了,但那些风言风语你定也是听到过,不过想来你不会往心里去。”他顿了顿,然后道,“当年公主在白昙山上走失,是意遥冒着大风雪把她找了回来,同生共死之刻,他们有没有生出私情,你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他们并未有背叛你的念头,因为回到帝都不久,公主便薨于火中,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她死了,包括意遥。”

秋意亭这刻回想三年前的事,那日他回到侯府,便见家中乱成一团,母亲更是垂泪不止,一是因公主的死,二是意遥咳血昏迷。如今再想,岂不知意遥就是因为闻知了公主的死迅急痛攻心所至。

“意亭。”燕云孙唤他一声,清朗的声音里带着忧愁与哀伤,“意遥已经活不久了,你该看出来了。所以他让我出面,假借寻医之名带他离开帝都,因为他不想你爹娘亲眼看着他死,他怕他们承受不了。意遥这么个只会为别人着想的大傻瓜,又怎会做出令侯府蒙羞之事,又怎肯做出对不起你对不起侯爷夫人的事。”

秋意亭胸口一窒。

“到了月州不久,便有了丹城之事,他主动要求来丹城,他跟我说,他是侯爷自战场捡来的,所以他的归处便也该在战场。”燕云孙声音干涩,“天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他在这里偏偏又遇到了公主。意亭,我听说公主之所以回到丹城还是你说动了的,那你便更该清楚他们的相遇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秋意亭心头一堵。想起那一夜他劝说风辰雪来丹城,他是想着有她在,丹城定可安然,当他踏平山尤再与她在此会合,那刻便是他与她相认,他向她致歉,向她诉说衷心的最好时刻。可……可又怎能想到,却是他把她送到了意遥的身边,亲手促成了他们的相遇。

“他们之间,到底是当年在侯府生了情,还是当日在白昙山生了情,又或是在这丹城里生了情,我们不得而知,可是……”燕云孙叹息,“意亭,你自然也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句话的。”

秋意亭一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喃喃念着,一时间,竟是悲酸难禁。他当然知道此话,只是从不曾在意,而今,却是亲身体会,才知是如此无可奈何。

燕云孙没有再说话,两人静静坐着。

月色朦胧,夜沉如水。

许久后,秋意亭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寂寞的夜空下清晰而略带茫然。

“若当年,与她行礼的是我,却不知今日会是何模样。”

燕云孙一愣,静了片刻,道:“可能……你们的儿子都能扛起你的龙渊剑了。”

秋意亭闻言顿时“哈哈哈……”放声大笑,又渐渐的变成“呵呵呵……”的低笑,再后来,那笑声便沉沉的如远处凝重的夜色。

燕云孙只是静静看着他,未出声阻止,亦未出声安慰。

笑了一会,秋意亭终于收声。

“云孙,你看辰雪如何?”

“嗯?”燕云孙又是一愣,沉吟了片刻,才道:“才色勿需多说,只是……”他又顿了一下,然后才略带怅恍地道:“有她在的地方,总是格外的静,看着她,便心神安宁恬淡,似乎世间事皆在九宵之外,又仿佛是天地万物皆在胸怀。既有无牵无挂之惬意,又有一切在握之满足。”

“原来不是我一人如此感觉。”秋意亭怅怅叹息,“这世间,原来真有能左右人身心意志之红颜。”

燕云孙蓦然心惊,转而又自嘲一笑,自己这一身官袍不就是因此而来吗。

“红颜倾国,非红颜之错,不过是恋上红颜之人意志不坚才酿成大错。”秋意亭仰首望向天际,无垠的夜空上,弦月繁星显得如此的渺小。

燕云孙闻言顿然明白,侧首看着他,一时间心头竟不知是敬佩还是惋惜。

“儿女情,英雄志,总较长短,总是一得一失。”秋意亭面色已然淡定,只眼中一点惆怅。

燕云孙沉默,看着身旁的至友。

舍儿女情而握英雄志,是他之真心,又或只是他的借口。他与意遥兄弟友爱,意遥肯为成全他这兄长的功业而不顾身体长途奔袭追敌,而他这兄长又何尝不能割爱以成全弟弟的姻缘。只是……放弃风辰雪那样的女子,是怎样的无奈痛心,这世上,也只他能明白。

他蓦然起身,道:“意亭,我们喝酒去。”

“不喝。”秋意亭却是平静地拒绝。

“喂,本公子降贵纡尊陪你这失意人喝酒是你福气。”燕云孙伸手去扯他。

“失意醉酒是懦夫之为。”秋意亭稳坐如磐石。

“你!”燕云孙咬牙,瞪着他半晌,最后只能泄气的坐下。

于是,两人便坐在屋顶上,吹着夜风,看着星月,各自沉思。

而在那刻,青阳巷的小院里,孔昭做了几道美味的药膳,又取出一坛梨花酿,几人便在院中就着月色细细品尝。秋意遥在院中坐了一刻,夜风吹得有些咳,便入屋歇着去了,余下几人继续。

酒到酣时,淳于姑娘问:“辰雪,你真不喜欢秋大哥?”

风辰雪看她一眼,没有答话。

但淳于姑娘自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于是大是不解,“为什么?想想秋大哥一个月便踏平一国,那是何等的英雄,你竟然不喜欢?”

风辰雪依旧不予理会。

淳于姑娘酒劲上头,不由叹息连连,“我倒是很喜欢秋大哥的,可惜他只喜欢你。”

听得这话,风辰雪、孔昭、燕叙便是淳于深秀都是一怔,齐齐把目光移向了淳于姑娘。

被三人目光一看,淳于姑娘一扬下巴,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道:“喜欢秋大哥那样的英雄,只能说明本姑娘眼光好!”

“噗哧!”孔昭最先捂着嘴笑了起来。

风辰雪神色未变,燕叙移开了目光,淳于深秀看着自家妹子有些哭笑不得。

“深意,既然你喜欢大公子,那你便和他说去啊。”孔昭眼珠子转了转。

“唉!”淳于深意长叹,一把趴在桌上,指着风辰雪,“你看看,论才论貌我没一样及得上辰雪,有辰雪站在这里,秋大哥怎么会看上我。”

“噢。”孔昭忍笑点点头,“你和我姐姐来比,那还真的没法比。”

风辰雪看着眼中已有些醉意的淳于深意,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轻淡而清晰地道:“为什么要怪有另一个人,为什么你不能做到让他非你不可?”

一语入耳,淳于深意顿从桌上撑起脑袋,呆呆看着风辰雪。

风辰雪却没有再说话,起身,衣袍蹁跹间,人已进屋去了。

院子里,淳于深意依旧愣愣地坐着。

孔昭看着她,于是又捂嘴笑起来。

淳于深意回过神来,瞪她一眼,道:“等你哪天喜欢上谁了便轮到我笑你了。”

孔昭听了,道:“我最喜欢的便是姐姐呀,难道你也要笑不成。”

“此喜欢非彼喜欢。”淳于深意眼一翻,“你总不会一辈子守着你姐姐的,等你成亲了,你最喜欢的便是你的夫君了。”

孔昭却是连想也未想便摇头,“我一辈子都会陪在姐姐身边。”

那话平淡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让在场三人都是一怔,他们并不知孔昭的身世,并不知她人生中只有一个风辰雪,所以并不能理解她对姐姐的这种依恋。

于是淳于深意摆出一副比她大所以懂得比她多的姿态,道:“我娘说过,人总是要成亲的,总要有自己的家人、儿女,那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

“我陪在姐姐身边觉得很满足啊。”孔昭却是道。

“唉,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成亲,所以你不知道,成亲了你会觉得日子更加的圆满有滋味,就像我爹和我娘一样。”淳于深意继续劝说。

孔昭想了想,“那倒是。”于是淳于深意颇是欣慰的微笑,可孔昭下一句话却是,“成亲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但我现在就能知道的是和姐姐在一生活我觉得很欢欣很满足,一辈子这样就很好了。”

于是三人又是一怔,想着难道这小姑娘真一辈子不成亲就守着姐姐过日子了。

孔昭皱了皱鼻子,又道:“况且若真需要成亲,姐姐会帮我考虑安排的,我用不着操心。”

于是淳于兄妹便觉得自己刚才完全是白操心,就是嘛,有风辰雪在,孔昭的事用不着他们操心。而燕叙看着月下孔昭那张娇美的面容,心头蓦地一跳。

四人继续喝酒闲话,直至深夜,淳于兄妹才告辞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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