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3、命起涟漪难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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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过亲眼目睹至亲的人离开,是很难体会到我此刻心情的。

尤其是,站在闵天佑的角度,竟然来催促我说,该要送我爸去太平间了!

谁都可以说,就他不行!

我死死的掐住闵天佑的脖子,耗尽了我身上所有的力气,把他抵靠在墙角。他满腹委屈的看着我,也没有挣扎更是没有反抗。

我曾经对他有过的爱意,在我爸生命走到尽头的时侯,在我一点点的用力让他憋红了脸的时侯,全然消失不见!

唯独剩下的,满满都是对他的恨。

冤有头债有主!

这笔帐,就概要闵天佑来偿还!

“雯雯你别这样,冷静点,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你忙呢。”陈乐强忍着眼泪,上前要来将我拉开。

我早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疯狂,谁拉我就是在跟我作对。

尤其这个人还是陈乐!

我曾经对她狠过,后来对她感激过,但现在对她,依然满满都是恨!

我想如果不是她在医院的关系,没有可能会让一个没有得到临床的药物,就擅自用在我爸爸的身上。虽然我爸爸亲笔签下了医院的免责协议,但是,如果换做其他的人其他的医院,也是不可能给他提供这样便利的条件。

要么出院,要么听从医生的安排。

但陈乐做为我爸的主治医生,竟然不站在医生和病人的角度,而是站在男女姘头的关系上,任由我爸爸用他的生命和他的身体做为代价,来为做为的医学事业做出贡献!

不,这绝对是我不能原谅陈乐的地方!

我是学医的,我深知医学是要进步,但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我只是个需要父亲的女儿,我还没有到那么高的觉悟,我只想要有个爸爸,有个家庭!

所以在陈乐拉我的时侯,我转身过来,挥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暴戾的说:“滚,你滚开!”

“雯雯,你妈妈醒了!”陈乐捂住脸,忽然说。

我妈妈.....

一个沉睡了,一个醒了!

我这才连忙松开了闵天佑的脖子,而此刻的他已经被憋得满脸通红,嘴唇都有些发紫了。在我身后连着咳嗽好几声,才晃过劲来追着我出来。

我猛地转身,警告他说:“你别跟上来。”

陈乐也想要跟我一起去,我同样不准她跟着上前。

我至亲的人也就只有我爸妈,你们这些跟她们毫无关系的人,都是想要凑上前来看热闹的吗?不要,我自己家里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妈妈的病房在5楼的心血管内科,我撇下陈乐和闵天佑,让另外的护士带我去的。走到病房门口,护士拉住我的手,提醒我说:“雯雯,你妈妈这样的情况,不可以再受到刺激,所以你爸爸已经走了这事儿,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吧?”

“好。”我木讷的点头推开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去到我妈妈的床前。

她看到我的第一时间,竟然是露出了笑脸,说:“雯雯,刚才医生都跟我说过了,你爸爸昨天晚上转院去了华西,你有过去看过了吗?”

我强忍住自己悲伤的情绪,点点头说:“嗯,看过了,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我就忙着再过来看看你。妈,你这是怎么了啊?以前的高血压,不是都还没这么厉害吗?”

“老了啊,呵呵。”妈妈拉着我的手,说:“我这也是身体不争气,害的你现在还要两头跑。不过现在我感觉没什么了,就是想要去看看你爸。”

“他没事儿,都稳定了,医生在商量说,下一步要进行手术了。说不定做完手术,就能彻底康复了呢?”

天知道,我在安慰我妈妈说这番话的时侯,心里承受了多少伤痛。

我毕竟不是一个那么善于伪装的人,在我妈妈面前说这么几句话,基本算是耗费了我所有的演技,眼看自己再呆下去就要穿帮了,我借口说要去缴费办理她的住院手续,连忙冲出了病房。

门外,陈乐和闵天佑,像个罪人似的站在两边等着我。

我没理会他们,独自冲去了洗手间里,关上门大哭了一场。正发泄得痛快的时侯,陈乐从门缝下面,给我递来一张纸巾,轻声说:“雯雯,哭完了你就出来,回家休息会吧。”

休息?

我能休息吗?

我还有心情休息吗?

我没有理会陈乐,当然也没有接她递来的纸巾,继续蹲在里面至少半小时,又听她催我说:“雯雯,你先回家眯一会吧,明天你爸爸就要去殡仪馆,还要通知亲戚朋友来悼念,事情还多着呢。”

发泄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妈妈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不坚强着撑起这些事情,还在这儿脆弱给谁看?我用袖子擦干眼泪,直接推开门,门重重的打在了陈乐的脸上,我也没理会她。

冲着回头再去到我妈妈的病房,闵天佑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妈,我先回家去放行李,再眯一觉哈。医生说明天我爸要手术,你这边如果没有其他的情况,我这几天就现在那边,照顾我爸了哈。”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我生生的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们都这样子了,还不允许我偷偷哭一场啊?再说,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赶回来,这一路眼睛都没有合一下。”

我妈一听,心疼的连忙让我赶紧回家睡觉。

闵天佑守在病房外面,我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

我回头来威胁他:“别跟着我,我自己走!”

他不吭声的,也停下来。

然后我再回头继续往前面走,他又跟了上来。

一直走到医院外面,我忽然不知道该要往哪儿走了。我是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可是现在回家,我还能睡得着吗?

我回过头,想着朝太平间走,还想要再去看看我爸,

闵天佑这才上前来,站在我的身后小声说:“我送你去休息会吧。”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固执的继续朝着太平间里走去。太晚了,人家不给我看,而且那看护的大爷态度一点儿也不好的,说要看明天到了殡仪馆再看。

也许是看护的大爷见惯了生死,也看多了我这样舍不得亲人离开的家属,他冷漠的态度有些惹恼了我,我上前就要硬闯。

“唉唉唉你干啥子,小伙子你把她拉倒。”大爷喊着说。

闵天佑这才上前,不管不顾的从我伸手给强行把我抱住,往太平间的反方向拖着,说:“雯雯你冷静下来,我送你去休息。”

“滚开,你给老子松开!”

“滚啊!”

“你大爷的,松开老子,我要去看我爸啊!”

无论我在闵天佑的怀里,怎么的大喊大叫,他抱着我的手就是不愿意松开。我手脚并用的在他怀里挣扎着,但他依然是克服了一切的阻碍,将我往医院外面拖。

眼看闵天佑拖着我,离太平间越来越远,我垂下头狠狠的用力,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臂上。可是,即便是这样,闵天佑依然也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一直强行把我拖拽到停车场,他一手勒住我一手打开车门,和我整个人一起上了车。

而此刻,我的嘴里,弥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

我忽然才冷静下来,松开了嘴松开了他。

见我松开,闵天佑无暇顾及手上的伤,将我往里面一推,快速的下车绕过车头,去到驾驶室,第一时间锁上了车门和车窗。

我瞥眼看到,闵天佑手臂上的白色衬衣,已经被血迹染得鲜红。而我刚才咬过的地方,好大一块肉差点要掉下来,牙齿和肌肤接触的印记,清晰可见。

血肉模糊得,让人触目惊心。

一丝丝的愧疚在心底,一闪而过。

比起我死去的爸爸,他手上这点儿伤又算得了什么?

伤口可以愈合,可是人死了,能复生吗?

闵天佑开车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他早早的就开好了套房在这儿,因为他拽着我进去的时侯,我还看到外面的茶几上,摆着厚厚的好几摞资料。

看样子,在我爸服用药物的这段时间,闵天佑几乎是把这儿当成了办公室。

我已经比刚才在医院里的时侯,要平静了许多,我开始有渴和饿的感觉。看着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几瓶依云,直接拿起一瓶,一口气就喝了个底朝天。

我放下空瓶的时侯,闵天佑正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脱下衣服在处理他手臂上,被我咬的伤。

刚才在车里的视线不好,现在我才清晰的看到,牙齿咬过的那整齐的一排,生生的被咬出了两条大口子,此刻还在不停的往外流血。

闵天佑用面前的纸巾按住伤口,在打电话让前台,送医药箱来。

“我来吧!”我起身,靠近了他。

“不用,你睡会儿,我自己来。”闵天佑的脸上,一点儿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开口闭口的一句话,就是让我去睡觉。

我不知道要多么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在这个时侯可以安然入睡,总是我是做不到的。我刚才在车上,才闭上眼睛不过一分钟,脑子里全都是我爸爸的音容笑貌,然后心绞痛的猛地睁开眼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纸巾止血,会让细菌进入到伤口,会感染。”说着,我强行把闵天佑的手臂拿到了自己的面前,取下脖子上的围巾,在距离伤口几厘米的地方,进行包扎和捆绑。

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对伤口表面进行消毒之后,拉着闵天佑的手,让他跟我到洗手间里,拧开水龙头把他的手放在下面,“别动。”

说着,我取下酒店的肥皂,一边打着肥皂泡沫一边放在水流的地方。以让伤口的地方,接触到肥皂水。直到酒店服务员敲门,送来药箱。

我仔细的帮闵天佑消毒处理好了之后,用纱布帮他简单的包扎好,说:“我也才学一年,处理得不是很好,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你睡吧。”闵天佑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手上的伤,说。

冲动的发泄之后,我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问闵天佑说:“你不是说,药物是成功通过了小白鼠实验的吗?那现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闵天佑垂着头:“雯雯,你如果要追究我的责任,也得先睡好了觉,把你爸爸的后事料理完了之后,再说好吧?”

“哼。”我轻哼一声,“追究你的责任?你能还给我个爸爸吗?”

“雯雯,睡吧。”

闵天佑张口闭口就是要我睡觉,无论我跟他说什么,他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话:“睡吧,你先睡会,睡醒了再说。”

我搓着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把头深埋着,“你别逼我睡觉了好不好,我睡不着!”

“听话,睡会。”

“我睡不着啊闵天佑!我不听话啊,你有本事让罗清华起来,再打我一顿啊!”我的脑子无比的乱,乱七八糟的猜测和想法,让我在现在很困的时侯,也没有办法入睡。

闵天佑叹了口气,说:“那你去洗个脸吧,洗个脸出来,我跟你聊会。”

我现在的状态就是,看所有的一切都是晕乎乎的,加上长途飞行之后,还会有种自己飘荡在天上的感觉。听说闵天佑要跟我聊,我决定去洗个冷水脸,让自己再清醒下。

我洗完脸再出来的时侯,闵天佑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那你喝口水吧。”

我接过矿泉水,想也没想就将他喝得干干净净。

然后,我觉得自己的眼皮开始有些沉了,脑子里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我反应上来,闵天佑在我的水里放了安眠药,指着他出奇愤怒的吼道:“闵天佑你个王八蛋,你还下药!”

闵天佑起身,将我横抱在了怀里,“睡吧,睡一觉。”

我的思维越来越不清晰,看着闵天佑的脸,越来越模糊......

因为安眠药的辅助,这一觉我睡得很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迅速的回到现实,猛地从床上弹跳起来,翻找出手机要给闵天佑打电话。

手机下面,压着一张闵天佑写的字条:“醒了直接下楼,车在酒店楼下等。”

想起昨天晚上闵天佑在我水里下药的事情,我抓起手机和纸条就往酒店楼下跑,大堂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车,司机见到我就让我上车,说是要接我去殡仪馆。

“闵天佑呢?”

“闵总一早就过去了,在那边等你。”司机说。

该死,下药让我在这个时侯,睡了这么一个大觉,难道他不知道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在做吗?

但不得不说,睡了一晚上再次醒来,是要比昨天清醒不少。现在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就跟是在做梦一样,依然不能接受,我爸爸真的就这么走了。

在我爸爸生病的这段时间,很多时侯我跟他打电话,说着说着他就会说到,处理他的后事上面。每次我都会觉得这些离我很远,而打断他说话,但是他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交代。

现在,我细细回想起了好多。

我爸说在他的电子邮箱里面,有一份详细的通讯录,所有的亲戚和他的同事好友的电话号码都在上面,他说如果他走的时侯我还没有结婚,那就需要通知到这些人来。

我记得我还打趣的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这辈子,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有能力号召到所有的朋友来聚聚。

我爸还说,他死后的骨灰,一定要拿回老家去挨着我爷爷埋,他已经跟我堂伯说过了,通讯记录里也有我堂伯的联系方式,到时候他会来协助我。

然后他也提到过,他有一份遗嘱,放在家里的什么位置。

......

闵天佑穿着一身黑衣胸前带着孝,站在殡仪馆门口等我,“雯雯,殡仪馆这边都联系好了,等着你来确定追悼会的日期。”

“电脑,我要电脑。”

闵天佑叮嘱司机去办公室取电脑,然后带着我进去,有的手续还需要我签字。签字的时侯我发现,闵天佑擅自做主买了一块墓地,瞬间就再次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这什么意思?”

“我在你睡觉的时侯,处理好了殡仪馆这边所有的事情,现在就等着你过来确定日期,然后邀请来参加追悼会的亲戚朋友了。墓地也是买好......”

我瞬间就暴躁的把笔仍在桌上:“你以为你很能吗?你以为你主宰了我爸的死,还要来主宰他怎么入土?需要你瞎操心吗?”

“我......”闵天佑被我质问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我爸呢?”

“在那边。”闵天佑手指着外面,说:“你先把这些都签字了,我带你去吧!”

前面的手续我都签了,就剩下了墓地没有签,我直接起身朝着外面,一边走着一边说:“墓地留给你吧!”

我爸已经换好了新衣服,满脸安详的躺在一簇簇的鲜花中间,我守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好想他能再睁开眼睛啊!

“雯雯,你堂伯他们都到了。”陈乐的声音,小声响起。

我起身转过头:“你通知他们的?”

“嗯,你爸爸的邮箱里有保存通话记录,今天我已经都通知了一遍。现在就等你确定下来日期,再发消息给他们。”陈乐也是一身黑衣,胸前也戴着孝。

凭什么?

凭什么害死我爸的人,要在他离开之后猫哭耗子假慈悲?

凭什么要下药让我睡觉,而让她们来代替我,安排殡仪馆的事情,通知我爸的亲戚朋友,替我做我该要做的事情?

心疼我可怜我?

可是我不需要啊,我真的不需要这样的代劳!

这是我爸走了以后,我能帮他做的唯一的事情,凭什么你们还要来剥夺,我帮他做事情的资格?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有征求过我的同意吗?

你们是谁啊!

可即便我心里有再多的不满,看着我爸安然的样子,也不想要再在殡仪馆里大吵大闹。我忍着心里的愤怒,起身去接待了堂伯他们。

堂伯跟我说,我爸在生病的时侯,都跟他打电话交代好了的。等这边追悼会结束后,就找个车拉回到乡下去,然后乡下的事情,他在来之前也已经安排好。

追悼会定在了三天后。

当天,除了我爸名单上的那些亲朋好友,还有他以前教过的好多学生,在得到消息都后自发的赶过来鲜花。我就跟个木偶似的,站在我爸的灵堂旁边,来一个人,我就对着他磕一个头。

追悼会结束后,我的包里多了厚厚一摞的名片。大多都是我爸的学生递给我的,他们都知道,我是爸最后的希望,他们好像都知道,我爸为了让我去墨尔本付出了多少。因为他们每个人递给我名片的时侯,都会跟我讲一句话:

“雯雯,以后毕业了回国,如果需要帮助就给我来电话。”

潜移默化的,他们都主动的从我爸爸的手里,接过来了以后关照我的接力棒。

我把这些名片都放了下来,当时也没想过它们会有什么用,也没到有一天,我爸爸的这些学生,会成为我人生路上,最重要的恩师。

闵天佑开车把爸爸的骨灰和我一起带回了乡下,在堂伯的帮助下,终于让我爸入土为安了。算起来,除了闵天佑给我吃安眠药的那天晚上,我已经整整72小时没有闭过眼睛。

他也是。

堂伯在帮我忙完这些事后,回了附近的矿上上班,他家的孩子跟我也不熟。闵天佑说,那我们就回县城住吧。

因为按照爸爸老家的风俗,在前七天,都要去上坟。

我已经累到了极致,也没有任何心情和闵天佑说什么,回到县城躺在床上,也没管他是不是跟我一个房间,就直接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侯,我伸手摸了下自己,什么衣服都没穿。

手再一伸,摸到了闵天佑睡在我的身边。

顿时就惊醒过来,出奇的愤怒!

在这种时侯,闵天佑特竟然还想要趁我之危,想做那种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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