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妈妈说起以前的故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即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那些记忆还是那样的清晰。

在顾妈妈认为自己被抛弃的二十多年里，她一直就当做自己曾经最深爱的男人已经死了，可是当自己得知他是真的死了，内心的疼痛是很难平复的。

回忆还是美好的，却物是人非。如果回忆里的人还在，那该有多好？

“你想知道些什么，妈妈跟你说。”顾妈妈其实是不愿去回想的，尤其是在自己刚刚得知赵海林的死讯之后。可是她又只能逼迫自己去面对，这样才能让伤痛更快的愈合。

顾清乔歪着脑袋，她什么都想知道怎么办？自己错过了太多，这一下子要弥补回来倒也是不容易。

“先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不会也是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吧？”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不过并不是王子和灰姑娘。妈妈家里世代都是军人，爷爷奶奶是，我爸爸也是，哥哥也是，说起来我也算是高干子弟了。”

顾妈妈甚至没有和顾清乔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情，今天也是第一次说起来。至于她和赵海林的相识相知相爱，那可以算是忍俊不禁了。

“那时候我也刚刚毕业，因为我是女孩子，家里也没有要求我考军校。我就按照自己的兴趣念了师范，毕业之后就找了家学校当老师。我们第一次遇到是我带着学生去动物园。“

“爸爸不是富二代吗，怎么去动物园？”顾清乔提出了疑问，她怎么从来没见过逛动物园的富二代？

“谁规定富二代不能去动物园的？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真的就是来动物园散心的，理由是他跟前女友分手了。”

“爸爸跟你不是初恋啊？”顾清乔有点遗憾。

“哪有那么多初恋？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这么大了才第一回交男朋友？妈妈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不过性格不合适就分手了，你爸爸当时是被人劈腿了。”

顾清乔此刻心情很复杂，自己谈恋爱太晚了居然被妈妈嘲讽了，可是季陌凉都二十九岁了也还是初恋啊！

“爸爸长得虽然不帅，但是还算得上中上水平吧？而且跟富二代谈恋爱还敢劈腿？”

当时顾妈妈也问过这个问题，“你爸爸说，那个女的就是冲着钱才跟他在一起的，根本不爱他。我们两个会认识是因为他当时太过伤心，狠狠地踩了我一脚。他是个很有礼貌的男人，即使心里不舒服，可是还是急急忙忙的跟我道歉。”

“然后你们就认识了？”顾清乔觉得有些平淡啊，还以为开始会和后面一样轰轰烈烈呢。

“当然不是！你该知道我的脾气，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引起我的注意的。是后来我带学生去了一个地方，那里有条河，一个学生不小心你掉了下去，他刚好也在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把学生就上来了。我这才对他有了好感，还主动问他要了联系方式，打算以后送个小红旗什么的……“

以前还没有手机，联系方式其实就是住址，赵海林竟然也还无防备的把自家的地址说了出来。

顾妈妈一点点的往下说，说到了两个人怎么慢慢的熟悉然后相爱。最让顾清乔印象深刻的一段，是妈妈为了跟爸爸在一起跟家里人闹翻了。

爸爸是富二代，妈妈是军三代，在老一辈军人的眼里，是很不喜欢从商的人家的，顾清乔的曾外祖父母强烈的反对，要孙女跟这个男人分开。

家长的态度让赵海林有些退缩，但顾妈妈是倔脾气，她偏不，凭什么爱情里要有什么身份的差别？

因为顾妈妈的坚持，家里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她还执迷不悟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那以后就不要她这个女儿，再也别进家门了。

当时年轻气盛的顾妈妈就真的再也没有回去过，甚至在她一个人怀着顾清乔的时候也没有回去，即使动过这样的念头，最后也还是没有回头。

“小乔，你还记得你18岁以前，每年生日都会收到一份神秘的礼物吗？”顾妈妈知道女儿当时一直以为是爸爸送来的，不过现在肯定不会再这么想了。

“我记得从我有记忆开始，每年就会收到一份礼物，都是挺贵重的东西。不过到19岁那年就没有了，大概是因为我成年了。那些神秘礼物究竟是谁送来的？”

“我怀孕的时候会有多事情都需要有男人来帮忙，所以我就找了你舅舅。他知道你，每年的生日礼物也都是他送来的。你小时候还见过他，只是你应该没印象了。“

当年最最走投无路的时候，她还是找了自己的亲哥哥帮忙，可是自己却连爷爷奶奶的葬礼都不能出席，真真是不孝。

顾清乔发现妈妈的情绪有些变化了，可能提到家人的事，要比说爸爸的事情更让人难受。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了，那今天就先这样吧。

“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妈妈，不管你失去了谁，以后都有我在你身边。”

“妈妈知道。”顾妈妈很欣慰，还好自己的孩子是这么懂事，若是顾清乔是那种一味索取的孩子，恐怕自己早就崩溃放弃了吧？还好她还有女儿，也只有女儿了。

母女俩说了很久，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们连晚饭都还没吃，还是顾清乔肚子咕噜噜的叫了，才想起来她们还没煮晚饭。

顾清乔也饿了，帮着妈妈一起做了饭。今天的晚饭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不是因为吃得晚了，而是因为她们今天的心态状态都不一样。

吃完晚饭，顾清乔还陪了妈妈一会儿，差不多九点多的时候，顾妈妈才喊着顾清乔去洗澡早点睡觉。

因为回来之后就一直有各种事情发生，所以顾清乔没有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洗完澡，顾清乔从包里拿出手机，才发现季陌凉给自己发了好多的信息。

“好好问问你妈妈，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

“知道今天赵诗嘉的爸爸去你家到底说了什么了吗？”

“看到回个信息，我很担心。”

虽然只是简单的三条信息，但是却让顾清乔感到很温暖。差不多是一个小时发一条，马上就要又过一个小时了，不知道这个时间季陌凉睡了没有。

顾清乔正想着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回消息，会不会吵到季陌凉，手机就又响了。“看到回信息，我一直都在。”

季陌凉回到家之后就一直不安心，刚到家发了条信息没收到回信，就隔了一个小时再发。顾清乔不是随便不回自己信息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手机一直在包里没拿出来，我刚刚洗完澡才看到。今天那个人来我家，是来说我爸爸的事情的。”

顾清乔的话欲言又止，让季陌凉陷入了沉思。顾爸爸的身份一直是个迷，就连顾清乔自己都不知道，赵海山又怎么会知道呢？

“不用勉强自己，我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

收到季陌凉的回信，顾清乔捏着手机坐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说。季家和赵家是有些交情的，季陌凉虽然那时候还很小，但是应该还是知道一些爸爸的事情的。只是这个情况或许对季陌凉来说，一下子也很难相信。

“我妈告诉我，赵诗嘉的爸爸今天来是告诉他，我爸爸是他的亲弟弟，当年妈妈失去了所有的消息，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季陌凉确实是对赵海林有记忆的，尽管那一年他才只有五岁，但是对于那位忠厚又不是温润的赵叔叔的死，他还是有一些难过的。那时候自己还不是很明白生与死，只知道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赵家的小叔叔了。

顾妈妈和赵叔叔，似乎是挺般配的一对，可惜天公不做美。当年赵家因为失去了这个小儿子，也是消沉了很久，没过多久，赵家老太太因为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早早的就去了。

他一直知道赵家小叔叔的死带来了很多影响，伤了很多人的心，却没想到伤害最大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

“赵叔叔是个很好的人，虽然那时候我还小，但是我记得。跟赵伯伯不同，他让我感到很舒服。小乔，你有个好爸爸。”

季陌凉知道自己这样的安慰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一个人再好又有什么用，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甚至顾清乔连再见一见爸爸的愿望都落空了，再也见不到了。

“嗯，我知道，今天我妈跟我讲了很多他们的故事。其实我知道，妈妈讲那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是难受痛苦的，可是她只能面对现实。妈妈是想把伤口彻底撕开，取出里面的刺，在慢慢缝合痊愈。我也很难过，可是我不能就因此低落下去。以后妈妈由我来照顾，我们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一样可以过得更好。”

顾清乔那句施舍让季陌凉猜到，肯定是赵家知道了顾清乔的身世，想要弥补或者做点什么，不过顾清乔怕是不会在意这些，顾妈妈也不会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