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4 他的年少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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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向着西藏的方向走去,在经历了最窘迫的困境之后,我们找到了最合适自己的生存方式。

在一日一日的穷困潦倒之下,我们失去了光鲜亮丽的外形,如果说,5月5日那一晚上我们相遇的第一次见面,他时刻保持风度,自带偶像光环;而我就如正常女孩子一般,每日都把自己打扮得干净整洁,不求靓丽,也至少让人看得舒服。

而一日一日的流浪日子让我们失去了精心打扮自己的时间:他头发长长了、胡渣冒出来了,白衬衫变灰了,牛仔裤洗得发白了,走起路来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再也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的一眼惊艳,他走在街上已经不会再被人认出他就是电视大荧幕上的当红歌手,当小孩子扯着他的裤脚叫他“叔叔”的时候,他黑了整张脸,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一个邋遢的流浪汉;而我仿佛从一个千金小姐沦落成了一个灰姑娘,再也穿不起最喜欢的白裙子,因为我发觉,每日站在街上汗流浃背,汗水会弄脏干净的白衣服,偶尔随地就坐,地面的灰尘更是会在白色的裙子上留下肮脏的印记,我换上了耐脏的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的时候,我忽然发觉,多日以前喜爱穿白衣服的自己是多么的青涩。

他跟我说,他是在国外长大的,在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是最叛逆的时候,为了音乐,他用最激烈的方式违抗了想要他按部就班地在学校里好好念书的父母——他离开了家,就跟今时一样,带了点钱,背了吉他,远走他乡。

每当夜晚降临,街上不再有人的时候,他带着我寻找着城市里最能遮风挡雨而且避寒的地方,有时候是在大桥底下,有时候隧道边上。我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毯子,在卖唱卖画的第三天,他咬着牙,拉着我的手到了日用品店里面,挑了一床厚实的、180*220cm的拉舍尔毛毯,从那一天起,我们很少再住宿旅店,因为我们支付不起那昂贵的住宿费。当然,偶尔,我们还是会去旅店里开最便宜的小房间,至于是开房间来做什么,我想不用说你们也知道的。

那一床被子,陪伴了我们度过了整个旅程。在清凉的夜里,一张毛毯紧紧地裹着我和他。我经常跟他抱怨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太热了,他总是没说什么,当我熟睡之后,深夜的寒露来临,他依旧会将毛毯覆盖在贪凉的我的身上。

他总说:默然你身体那么脆弱,要是着凉了生病了,我可没有多余的闲钱给你治病。

其实,他比我更容易着凉,而说来奇怪的是,每当我夜里着凉的时候,早上醒来时也一定会看到一起挂着鼻涕的他。有时候,生病时有人陪着,也是一种幸福。

我常常不嫌热,趴在他的胸膛上,听他讲他十六七岁时候的故事。

他说他走过英国的许多街道。从他离开家之后,没过多久,就花光了手里面的钱,于是他之后学着街上乞丐的样子,把自己的帽子倒着放在地上,敞开嗓子,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唱歌。他说他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大钢琴家,他许多自己编写的曲子都是先通过钢琴演奏而编制的,而他完全想不到的是,他离家出走时带不走沉重的钢琴,只能拿起他家里面最方便携带的儿童吉他,而那儿童吉他最后为他赢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从那第一桶金之后,他的人生像是敞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他一边走就一边唱,有时候他能收获到一笔丰厚的费用,而有时候甚至连一个便士(英国一个便士约等于人民币一角钱)都没有。有足够的钱的时候,他会跑到自己附近看起来最豪华的餐店里饱餐一顿,没有钱的时候,他就饿着肚子,继续站在街头上,弹着吉他期待着下一个便士投入他的帽子里。

那时候的情形就和我们现在极为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经验丰富,不会再像十六七岁时那样有钱花钱、没钱就熬着了。我们一天里赚到的费用统统都攒在他的口袋里,绝不铺张浪费,在那一天大雨倾盆,我们无法站在街上卖艺的时候,这些钱就成功的缓解了我们当日的困境,让我们不至于有一餐饿着肚子。

也就因为这样,他经常抱着我,刮着我的鼻子,一脸鸣鸣得意地说:“默然,像你这样子赚钱也不灵活的,钱都攒在我手里,要是哪一天我跑了,看你该怎么办?”

我不甘示弱地回答他:“少自以为是,这地球才不是离了谁就不转了,你要是走了,我就去派出所,到时候告你绑架我,哼哼,我就不相信经常不会帮我找不到你!”

他脸都黑了。我抱着他说:“是你带我出来的,在没有把我带到西藏之前,休想把我丢在一边去!”

他说过,在他十六七岁流浪街头的时候,那可能是他这一生之中最有才华的时候,每次有人在他的面前停下脚步,聆听他的歌唱时,那就是他最打鸡血的时候。每一次每一个人称赞他的时候,他都会像第一次品尝到糖果滋味的小孩,开心不已,脑子转得飞快。那时候是他自创歌曲最多的时光,他没有纸、没有笔,但是每一首由灵感迸发而来的歌曲都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里,经久不息。直到后来回了家,他将它们写下来、完善每一个音符,并将它们刻录在一个光盘里,它们成了他这一生里最宝贵的财富。

后来,他将自己旅途中创作的作品投给英国最大的华人音乐公司,焦急地等待了三个多月之后,他得到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的人约他到公司里面去见面,那也就是他和Je

y姐的第一次见面。

是Je

y姐在他那不成熟的作品里相中了他的才华,约他到公司里面去,邀请他给公司里的歌手写歌。他以为那通电话会让他踏上舞台给观众演奏钢琴,并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邀请他去写歌,但最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答应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要站在舞台上唱歌。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钢琴演奏家,成为一个上市公司的写词写曲的作者已经很出他意外了,所以更没想到自己会跟公司里的歌手一样,站到舞台上,放开嗓子歌唱。

在那个公司里,他接触到了许多有才华、有能力的音乐家,那些音乐家有些是唱歌的、有些是打鼓的、有些是拉风琴的,在与他们的接触或者是合作的过程中,他学习到了许多技巧,怎么选择乐器、怎么将多种乐器演奏的音乐融合在一块提纯、还有怎么填词谱曲,都是在那公司里学会的。

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让那个公司里的歌手都记住了他的名字——但凡唱了他所写的歌,那一首歌必然在社会上引起大的反响,无所例外。所以从刚进公司里一个默默无名的天赐者,他成为了许多歌*手的香饽饽,而最后,更是成为了当时公司里最有名气的歌手的御用词人。

他在那个最有名气的歌手手下写了将近一年的曲子,有一次,他在茶水间里泡咖啡时,心情愉快地轻唱了一首正在编制但还没有完善的歌曲,正好被Je

y姐路过听到了,那是Je

y姐第二次对他的挖掘,而且也证明了这次的挖掘是正确的。

Je

y并没有走进茶水间里,而是站在门外,听完他时哼时唱的歌曲。直到他泡好咖啡,端着咖啡走出来时才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她。他跟她打了个招呼,他说那个时候Je

y姐包办了许多当红艺人,是公司里的王牌经纪人,在公司里的地位根本不是他这种小填词者能攀爬得起的,所以他也从没想过要借着她获得更高的名利,而他也当时年少轻狂,不太看重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尊卑,见到了高高在上的Je

y姐,也不过是吊个郎当地走过去,和她说:“嗨,今天天气不错,你穿的裙子也很漂亮。”Je

y姐“嗯”了一声,那时他还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傲慢,所以也就没有和她说什么话,就说“BYEBYE”,继续哼着正在编制的歌曲,提着咖啡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没过几天,公司上头来了话,让他到录音棚去。

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以为是哪个歌手在录制他写的歌的时候出了岔子,让他过去即时改词什么的,于是他就过去了。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就被人像赶猪一样,把他赶进了隔离室里,被人强行着带上耳麦的时候,他还稀里糊涂着,一抬头,正好看见了玻璃窗外,一脸高深莫测的Je

y姐。

他们塞了一首歌到他手里,正好就是他最新编写好的歌曲。

他们让他把这首歌唱一遍。

他心里有些忐忑,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被人叫进来,而且所有人表情都很严肃,这让他以为自己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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