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做胖子，院子里的人一直都是这么称呼他的，因为她之前娶了一个厨艺精湛的好老婆，尽管他以前很廋就像一只猴子般，可结婚后没多久他就一天天胖了起来，尽管他的妻子在院子里待了两年才学会口词不清地说几句中文，尽管人们说胖子花钱从越南买了一个媳妇，但人们能看出来胖子很爱她尽管他们之间言语不通、很少交流。

胖子一如既往的抽着烟、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地看着她的灵牌，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所以只在灵牌上写下爱妻两个字，她在一年前因为难产而死、一尸两命，尽管她已经死了可胖子还是没有瘦下来。

从那时起，胖子很少与人交流似乎是因为丧妻之痛，每晚都会出神地看着妻子的灵牌很久，直到眼睛生疼、泪水迸落才会关上门去睡觉，邻居都以为他是因为太过思念所以才会哭泣，可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患了眼疾才会哭泣。

从一年前，他睡觉就不会熄灯，因为她说过怕黑，而现在他也变得害怕黑暗、害怕独处。

胖子又怔怔看着妻子的灵牌几个小时，眼睛变得疼痛无比、火辣辣的疼，眼泪又香断了线珠子一般滚落，他起身关好门留着灯、准备去睡觉，门外轻轻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似乎敲门之人很是疲惫一般、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重重敲门一般。

“咯吱”

胖子打开门就看到一个黑色皮肤的女子抱着一个黑成炭的婴儿站立在门口，妇人有些畏惧地看着正屋供奉的先祖牌位、不敢走进屋内，胖子一见女子就像失了魂一般，双眼中的神智变得模糊起来，只是因为眼疾的缘故，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阿成......我很......想你”

女子难听就像婴儿说话的话语断断续续的传来，怀中的黑脸娃娃也是说着难听如同动物嘶吼的声音。

“爸爸，和我们在一起吧，我很想你，爸爸，和我一起走吧！”

胖子点了点头，当即抬起步伐就要跟着女子离去，只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将要跨出的脚步收了回来，回来内屋猛然一把将祖先牌位掀倒在地，那漆着暗红色颜色的牌位一落地就自发燃烧起来。

胖子做完这些嘴角才裂出一缕像孩童般满足的笑意，伸出手牵着女子就向着黑暗中走去，那个黑脸娃娃也是带着哭脸爬上了他的肩头......

一辆摩托车将他放下，寒暄几句就红名而去，一个摇摇摆摆的黑影从院外走来，满脸潮红、满身是令人作呕的酒气。

原来是院子里的阿牛，阿牛在院子里是出了名的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平日里尽是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院子里谁家东西丢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此人，只不过阿牛也知道分寸每次偷拿邻居的都是一些算不上贵重的东西。

因为大家住在一个院子里加上阿牛本来就是一个小混混，大家很少有人为了一些不贵重的物品和他闹出矛盾，只是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阿牛的母亲是一个瘦小的慈祥的老太太，因为年岁大了的缘故，不足一米四的身高显得越发佝偻，每次阿牛偷拿了邻居的东西，老太太都会不止一次为自己的儿子道歉，并且都会在一段时间后买来赔给邻居。

阿牛整天不学无术每日就靠母亲捡破烂和救济金为生，院子里的人大多很是心疼这个瘦小的老太太，所以只要阿牛不是做得很过分大家都不会找他的麻烦。

老太太很疼爱自己的儿子，阿牛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因为矿难而死，从那以后到现在都是和母亲睡一张床，虽然家穷但老太太宁愿自己捡别人丢弃的剩菜剩饭吃，也要攒钱给阿牛买一身漂亮的衣服。

阿牛偶尔也会嫌老太太唠叨而破口大骂，可还是会听老太太的话尽量少惹事，因为老人家说过如果自己死了、她也不活了！

只是，半年以前，一辆疯狂疾驰的贼车呼啸而过，将正在路边捡拾瓶子的老太太狠狠顶飞出去，就逃跑了；老太太被抛出去二十多米的距离，头颅因为撞到了墙体，像西瓜一样炸裂开来，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大家纷纷指责那辆贼车，匆匆找来阿牛，哪曾想阿牛一看到满地的红白当即大口呕吐起来，最后还是实在看不下去的邻居将老太太的尸体拾了回来。

阿牛就将这样将老太太的尸首放在屋内整整十几天，因为天气炎热尸体的都开始发臭、腐烂了，最终依然是忍受不了的邻居出钱给阿牛葬了老太太。

本指望他会买一个棺椁、请人为老太太超度一番，哪曾想这小子扛着尸体随处寻了一块空地、挖了一个坑就将老太太埋了，阿牛的如此作法自然让邻居们都寒了心，没有人愿意在搭理他一句。

可阿牛却丝毫不在意，拿着邻居凑的棺椁钱整天和那些狐朋狗友流连于地边摊，饮酒作乐好不快活。

“牛牛，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啊！”

“你这个死老太婆，烦不烦啊，每天都只会说这句话，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你......管”

一道在自己生命中满满充斥的熟悉声音传来，醉眼朦胧的阿牛就像之前二十年的回答一样粗鲁地回答着老太太，只是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打了一个激灵，没错，这声音就是几个月前死去的母亲！

“啊！”

阿牛吓得魂飞魄散、酒也醒了很多，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跑，只是大概是因为醉酒的缘故，双腿一软就栽在在地，再无力气爬起来。

“牛牛，你怎么了，不想看到妈妈吗？牛牛”

“你这个死老太婆已经死了，还回来干什么，快理我远点！”

“牛牛，妈妈担心你不能照顾自己啊！”

“死老太婆，我不想见到你快点滚，滚开啊！”

阿牛被吓得不轻，说话也开始带着哭腔，双手四周乱摸。，终于摸到自己腰间的跳刀，当即打开跳刀对着黑暗中的人影，一下又一下用尽全身力气刺去。

“牛牛，跟妈妈走吧，妈妈很想你，没有你妈妈很不习惯！”

“啊，啊，啊，你快点滚开啊，我不想见到你啊，快点滚开！”

阿牛一边哭喊着，一边猛力刺着黑暗中的母亲。

“妈妈，你不爱我了吗？我不想死，我还想活着，你活着的时候不是总说要抱孙子吗？你放过我，我过段时间、不，明天我就去找老婆，早点让你抱孙子，妈妈求求你放过我，我还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妈妈！”

阿牛丢下手中锋利的刀子、无助地抱着头，痛苦的哀嚎起来，黑暗中的人影听到儿子的话，也是变得沉默起来，并缓缓散去了。

阿牛哭喊了好久也没得到回应，当即壮着胆子睁开眼，只见之前那索命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只余一片黑暗，阿牛猛然从地上爬起就向着家的方向跑去，只是跑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脚步停顿立马向着院子出口跑去。

“呼呼”

阿牛只觉得自己的腿都要废了，他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终于，已经可以看到院外街角昏暗的街灯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一点来了。

“啊”

昏暗的街灯下站着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正是阿牛的母亲，阿牛当即吓得失声惊叫起来，一股尿骚弥漫开来。

“牛牛，跟妈妈一起走吧！”

这次没有等阿牛回答，老太太就直接出现在儿子的面前牵着儿子的手，阿牛脸上的恐惧冰雪消融般的褪去，随之而来的是孩童般的满足的笑容，就像很多年以前可以牵着妈妈的手就会很开心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