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0 做一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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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能在医院待着,下午做完了手术就被谭鸿派人送了回去,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如同死鱼一般手脚冰冷,一动不动。

我不想死,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死,我要守着母亲,看着纪家,还必须要活下去。

何苗被派来照看我,一看到我的样子她就哭,不停地讲都怪她,要不是她那么不小心,就不会被谭总发现,就不会害我失去孩子,一遍又一遍,不胜其烦。我终于听不下去了,让她离开我的房间,而她被赶出去的时候,哭的更凶的,在门口一直叫喊着她知道错了,让我不要赶她走。

这一刻,我忽然体会到了何苗的软弱,如此软弱,我仅仅是让她离我远一些,想自己静一静而已,她就哭天抢地受不了了,那我呢,我承受了这么多,我该做什么,我该跟谁哭?

在床上躺着,什么也不想做,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这一刻我是真的一无所有了。谭鸿没有办法,就给我吊葡萄糖,所有的生命体征只能依靠着每天流进我血液的那点液体来维持,一星期过去,我瘦了一圈,本就不胖的我,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谭鸿被气的不轻,第七天晚上让人给我做了一桌吃的,他那么生气地对着我叫嚣,说我要是不吃饭的话,他就跑去把我母亲的骨灰给砸了。

我很乖地坐起来,按照他的吩咐不断地在嘴巴里面塞东西,可是食物堵在嗓子口,咽不下去,勉强咽了两口,后面的全吐掉了。扒着垃圾桶狂吐,连胃里面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然后谭鸿找来了医生给我瞧病,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医生的问题,我说我没有故意不吃饭,我也有感觉到饿,但是看到食物,我就是没有食欲,闻到食物的味道我就觉得恶心。医生说我这是得了厌食症,被情绪影响的,很无奈地对着谭鸿讲,这个是心病,如果我放不开心绪的话,吃什么药都没用。

谭鸿看着就不逼我了,他在我面前蹲下来,很无奈地问我:“你为什么非要让那些负面情绪影响自己的心情,你就不能开心一点吗?”

他的样子很克制,是极力在克制快要暴走的情绪,我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也不想难过,我也不想不开心,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悲伤就像是无孔不入的病毒,只要我呼吸一下,动一动都会控制住我的大脑,我也没办法。”

听着我的话,谭鸿身上的那股被克制的情绪消失了,他异常悲伤地靠近我,抓住我的手问:“小幽,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

低头看着搭在我手上的宽大的手掌,然后抬头看着谭鸿眼睛里复杂的神色,哀伤的感觉那么浓厚,我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谭鸿,你喜欢我吗?”

他没料到我忽然问这个问题,好看的脸上露出些粉红,反问我。“你说呢?”

摇了摇头。“你肯定不喜欢我,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的话,你都不能那样伤害我。”在我看来,爱是成全,是保护,就像母亲对我那样,他明明知道那个孩子对我有多重要,他有能力替我保住那个孩子的。

我的话好像伤害了他,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我。“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想进纪家,还是想跟那个男的在一起,过普通人的生活?”

语气很平淡,声音很低,我细细地咀嚼着他这句话,想说两个我都想要,可我自己又清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所以沉默着什么也没说。

面前的两瓣唇张了又合下,他松开我站起来,迟疑着在房间里慢悠悠地走了两圈。“如果我告诉你,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听他讲这个,我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人渣,呵呵,亲人?难道还期望着我去跟那个人渣相认,喊他父亲?摇了摇头,我冷笑着。“不会,一点都不会!”我开始讨厌谭鸿插手我的事情了,如果他真的有我以为的那么了解我的话,还偏偏要逼着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那他就是故意的,他在踩踏我的尊严跟人性的完整性。

他嗯了一声,朝着门口走,听着在减弱的脚步声,我叫住了他。“谭总,我能表达一下我的想法吗?”

脚步声停下,他让我讲。

“我不想知道那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渣是谁,如果你在调查我跟他的事情的话,请你收手好吗?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也不需要有了。”

“嗯。”

他离开了,我继续自己的德性,还是那副死样子,只是当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个匿名手机号在我手机上发来了一条短信,内容是这个样子的。

——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以前我很爱她,但是现在我很恨她,为什么女人都这么现实,为了物质跟名利,感情可以说丢就丢?

看着那条短信,很想骂这个男人是废物,给不了女人想要的一切就说女人物质,女人凭什么不物质,本来这个社会就是个由物质组成的,说白了,人不还是碳水化合物吗?男的自己能力不足的时候总爱找各种借口,说女人现实,说女人爱名利,感情可以说丢就丢,在我看来,他们这样的说法不过是变相的表达自己窝囊没用。

如果一个男人有钱有势,女人不用在外面抛头露面,又怎么会有分开。

这样想着,而实际上,我也这样做了,毫不客气地对着那个男的劈头盖脸地骂,挺打击人自尊心的,果然我的短信发过去之后,手机就没动静了,大约真的被我打击到了吧。

发送了那些文字的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尖刻,是过往我从不曾有过的尖刻,一种近似于癫狂的愉快感,我想报复这个社会,在我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我想拉着别人跟我一起不痛快。

但是,当晚,我神奇地等了一晚上那个人的短信,可是手机从我回复那条短信开始再也没有声音响起过。

而一晚上跟一个陌生人尖酸刻薄地讽刺,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更神奇的事情是,我有些想吃山竹了,那是母亲最爱吃的食物,白白嫩嫩的果肉,却比荔枝更不耐储存,十个里面都挑不出五个完好的。

我给何苗打了个电话,让她买些山竹送过来。她听到我给她打电话,颤抖着声音跟我连连讲着好,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隔了一个多星期没看到我,何苗再看到我时,扑上来一把搂住我,又要哭,我连忙喊停,拉着脸跟她讲:“我现在特别烦别人哭,你别哭,再让我听到你的哭声,你还给我滚出去。”

何苗被我吓到,委屈地闭上嘴巴,想哭却不敢哭,样子特别可爱,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捏了捏她皱起来的小脸儿,我让她笑,她被我吓的真的笑着,却是苦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没忍住又笑了,她才真的笑了。

之后的之后,我的厌食症就慢慢好了,奇迹般的不治而愈了,可从那之后我变了一个人,我变得爱开玩笑,异常随和,安静的时候更安静,外界都很喜欢我这种变化,谭鸿大力地捧我,不是朝着一线女星的方向,而是朝着书法家艺术家的方向。但是所有人对我的喜欢中,不包括谭鸿跟何苗,何苗说我的眼睛空洞了,谭鸿说我是变得没心没肺了,对这个世界无感了。

也许是吧,我不在意了。

但是我喜欢做一件事,就是针对纪家。

我尤其喜欢在媒体面前掐纪家人,哦,忘了讲,我的厌食症不治而愈之后,纪家召唤我回去,给我举行了个什么认亲典礼,傻逼的仪式,媒体还跟着报道了一通,我在那个仪式上没什么反应,反正整场就是个过场而已,而且整个仪式过程中我都抱着母亲的骨灰。

他们纪家人觉得晦气,原本热闹的场合,被我抱着的骨灰整的像一场葬礼,大家谁也不敢乱讲话,很长的时间里都是静悄悄的,连同那些端了摄像机来跟踪报道的记者。

仪式一结束,我问纪老先生把母亲的骨灰安置在哪里,他冷着一张脸让原来的那个老随从带着我去了墓地,是纪家的墓地,在那里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壮观,整个陵墓园都是姓纪的名字。老随从把我带到一个女人的墓碑前,在那座坟墓旁边画了个位置,问我把母亲埋在这里可不可以。

我的心思全被边上的这座女人的坟墓吸引着,没怎么留意那个老随从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墓碑上的相片让我感觉很熟悉,她跟母亲还有三四分相似,给人的感觉都是很恬淡很舒服的感觉,看着她,然后往下看了墓碑上面刻的字,我才知道,那是我的外婆,我真正的外婆。

很熟悉很亲切,对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相片上的女人,她是母亲的母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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