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011:不怕你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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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胜的娘搭着出租车到了安雅新家楼下,她上楼来,正要张嘴喊安雅,农村出来的她没有按门铃的习惯。

声音卡在脖子里没出来,因为她见门没关严,用手轻轻一推就开了。

小老太手里正拎着一个大南瓜,因为她在医院同安雅聊天时,听安雅产说好喜欢吃南瓜饼,所以,她来时专门去市场买了这个大南瓜过来,就是想为安雅做南瓜饼。

看到屋里的场景,她的脸色僵了下,嘴角抽搐了下,她以为自已走错了地方,赶紧把门拉过来,接着又把那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拿出来看,又仔细地对门上的号码。

没错啊!是这间啊!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男人是长胜?对,一定是长胜赶我前面来这里了!小老太暗自嘀咕。有些不好意思的她转身正要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对呀!长胜的衣服好像不是这样的颜色?

把门又推开一丝缝,瞄着眼往里瞅。这下看真切了!那个男人果真不是长胜,因为背影是那么的壮阔,足有长胜瘦小身板的两倍。

她在心里思怔着,那个女人可能不是安雅?可能是安雅的什么朋友来着,心说,现在的人啊,真是开放,做这样的事也不把门关好,这大白天,什么场合都不分,以后得提醒安雅别跟这样的朋友来往,真是糟蹋我太婆的眼睛啊!

安雅在沙发中挣扎着,原本吓得泛白的脸色,此时却因拼命挣扎泛起淡淡红晕。安雅脑袋就歪向一边躲开了安得全的大嘴,却刚好让小老太看清了她的脸。

天啊!怎么会是安雅?怎么会是她?

小老太整个人犹如被电击中,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太无耻了!

听到屋内孩子的哭声,她恍惚了下,手中的南瓜“啪”一声落地。刹那间,好像有一只手伸进胸膛要挖她的心般难受。

小老太像机器人一样,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才走到楼下。她没有坐电梯,而是在楼道上,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身子往下移,咬着发颤的嘴唇,硬是不让自已的嘴唇继续哆嗦。

怎么会这样?安雅她怎么跟别的男人做那种事?这样看来,那个孙子就不一定是刘家的种?小老太这才有了后知后觉,可她还是心有不甘,她得回去让长胜到医院抽血化验下血型。

当小老太出现在幸福布艺店时,阿杏急忙跑到工作台边提醒长胜,“老板,阿姨来了,她的样子看起来……”

刘长胜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拖着沉重的步伐费力地走过来,脸色苍白,好像刚从鬼门关出来一样。“妈,你这是怎么啦?是不舒服吗?”刘长胜还从来没见老娘这样过,就是父亲死了,她也没这样严重,急忙丢下手中的活迎上去扶着老娘,“妈,我扶你去沙发上坐会。”转头又叫阿杏。“阿杏,你快给我妈倒杯水来!”

“长胜,走!跟妈走一趟!”小老太抓住长胜的手,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所答非所问。“我不要坐,也不要喝水,只要你跟我走!现在就走!马上就走!事情真的很严重,绝对不能马虎!”

“妈,你要拉我去哪里?究竟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我店里还有好多事要做。你不是在家里收拾东西吗?”长胜见有客人进来,他甩掉母亲的手,尴尬地朝客人点了点头。

“长胜,走,我们带宝宝去医院。”小老太神情木纳。本来要说带长胜去医院,却说成要带宝宝去医院。“我们赶紧走,去医院抽血化验下。”

“妈,是不是宝宝又生病了?宝宝之前不是抽血化验过吗?哪有经常抽血化验的,那么小点,身体受不了。”长胜只能猜想着种种可能,带宝宝去医院,他以为又是宝宝生病了,因为他不怎么理安雅,所以,他以为安雅又给母亲打电话了。

“不是宝宝要抽血化验。妈要你去医院验个血,看跟宝宝的血型合不合?长胜,快跟妈走!”小老太也想起宝宝那天在医院检查时验过血,她现在就想拉儿子去医院验血,如果不验,恐怕她现在就会被刚刚撞见的一幕给活活憋死。

“妈,你这是怎么啦?我现在好忙,别这样好不好?你这又是在唱哪出戏?好好的,干嘛要拉我去验血?”长胜真是拿他这个娘也没办法了,说风就是雨,说闪电就是打雷。

“不行。再忙也得先处理这事。”小老太态度很强硬,“你、你要是不去,我就躺在店门口,看你这生意怎么做?”

听她这样一说,长胜除了摇头叹息,最后还是乖乖跟母亲去了医院,他知道母亲绝不是说来吓他的,从小就领教过母亲的撒泼本事。这也怨不得母亲,因为父亲一直生病,难免会受别人欺负。所以,长胜的母亲特别泼辣,生存需要,只有这样才能不给人欺负。别看她身材瘦小,要是办起蛮来,那是没几个人能制住她的,寻死觅活更是没人能比。

长胜绝对相信母亲说要躺在店门口撒泼的事。别说躺自已店门口,在村里的时候,她连村长家的地都躺过,当然,那是小芳还没嫁给村长当儿媳之前,自从林微的妹妹小芳嫁给村长的儿子王大华后,村长方方面面都给她照顾,自然是亲上加亲。

没办法,长胜只得摇着头随母亲走出来,如果不走出来,店里生意都没法做。他还企图说服老娘。“妈,你先回去吧!等我店里事忙完再去医院行吗?”

“不行。必须现在就去。”小老太死揪住儿子不放。“不然的话,你也别想去做事。”

“好好好。我现在就跟你去医院。”长胜无可奈何地打开车门,载着老娘往医院驶去。

“长胜,你先去抽血,让医生给你查查,看是什么血型?”她想起宝宝病历里面夹有化验单,但是什么血型已记不起来了,但没关系,她可以去安雅家,再翻病历看看就知道了。

“妈,非要这样做吗?”长胜举起手,“看看我都瘦成这样了,你忍心让我抽去那么大一管血?”

“长胜,你必须去抽,我要弄清楚,安雅生的宝宝究竟是不是我们老刘家的后代?”小老太推着儿子往前走。

“搞半天,你是怀疑宝宝不是我的孩子?”刘长胜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事情,还是弄清楚点好。”小老太惴惴不安地说。

“妈,你看宝宝的眉眼长得那么像我,怎么又胡乱怀疑起来了?再说,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安雅吗?早上还在那里说要把安雅母子接到家里来住,怎么?你现在连她也不相信吗?”长胜若有所思地盯着老娘,好像在探索她心中的秘密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现在谁也不信。长胜,别说废话了,赶紧去验血!这件事非常重要,如果宝宝是我们老刘家的后代,妈同意,只接宝宝回家,那个叫安雅的女人生得太狐媚了,不要也好,省得将来丢人现眼!”小老太眼里流露出无比的憎恨,她想起看到的那一幕就觉得安雅是个肮脏无耻的女人,先前对她的好印象荡然无存,如果安雅在场,恐怕她会朝安雅脸上吐口水。

“妈,这可是你自已说的,别到时候又要接宝宝的妈妈回来!”长胜来劲了,一直说不通母亲,如果一管血就能让母亲改变主意,那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他没打算跟安雅结婚。这女人太有心机了,刘长胜虽然贪恋她的身体,可也惧怕这女人的心思。

抽完血出来,小老太搀扶着长胜。“回去,妈给你炖点滋补品,把这抽去的血给补回来。”

“妈,你今天怪怪的。你是不是去安雅家了?”长胜还不清楚自已的娘,肯定是去了那里,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动作,难道是她发现了什么情况?“你一直都深信宝宝是我们刘家的种,怎么突然怀疑起来了?还有,你之前不是一直反对我只接宝宝回来,你说宝宝太小不能没有妈妈,怎么一下就转过弯来了?”

“长胜,不要问这么多,一切等明天结果出来再做打算!”小老太眼前又是那个光不溜丢的男人屁股,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那样对林微,也许她真是错怪林微了!

“妈,你一定有事瞒着我!”长胜歪着头看着陷入沉思的母亲。

“长胜,我们去一趟安雅家,妈想看看宝宝,顺便你去翻看宝宝的病历,病历里面夹着一张化验单,你去看看他是什么血型,一定要记住!明天就可以水落石出了。”小老太现在是一刻也不想耽误,虽然知道儿子的化验结果明天才能知晓,但她已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宝宝的血型。

长胜母子到安雅家时,安得全已经离开,他是要去拿自已的行李,他决定不住旅店了,安雅住哪里,他就住哪里。

安雅猜到长胜的妈妈来过,因为她发现门口摔成几块的南瓜,除了这小老太还会有谁?那天在医院,安雅说过喜欢吃南瓜饼,所以,小老太给放心上了,母凭子贵嘛,一定是想做南瓜饼讨好自已。加上她又发现门的倒锁下来了,那这门一定关不上!

看到长胜时,安雅神情保持着镇定,她在想,如果小老太把事情告诉了长胜,那她也会打死不承认,咬定是小老太看错了人!“长胜,你来啦!快进来,都几天没来看我和宝宝了,我和宝宝都想你了。”

拉过长胜,躲在长胜身后的小老太一下露了出来,安雅如被毒蛇咬到般猛地转头,然后深深地倒抽一口气,伸手在胸口处抚了下,接着又转回头来,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招呼着,“妈,您也来了啊!快进屋啊!还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坐!进来坐!”

小老太的眼神充满不解与怨恨,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步步走进来,她在努力克制自已的表情。一路走一路狠狠地盯着安雅看,恨不得抽眼前的女人几耳光,可她现在又不能这么做,万一宝宝是长胜的,跟她搞僵了关系,她带着宝宝走了怎么办?

“宝宝呢?”长胜进屋环视一圈。

“在房间睡觉。”安雅虽然表面镇静,但明显,她那不断抚平衣角的动作泄露她的心慌。因为她的衣角根本就没有什么皱褶。

长胜一眼就瞥见宝宝的病历,他没忘记来此的任务,嘱咐安雅,“你带妈进去看看宝宝,一天到晚吵着要过来看宝宝,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好。”安雅听话地带着小老太去房间。待小老太进了屋,安雅突然转身,眼里升腾起一簇簇怒火和无法抑制的痛楚,“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过?是不是什么都看到了?说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老太吓了一跳。

“难道门口的大南瓜不是你的?”安雅进而凑近她耳语。“你都看到了还要装?究竟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没、没看到什么。”小老太被安雅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安雅的眼神太可怕了,这让小老太产生了联想,她会不会杀自已灭口?这样一想,她的身子就抖得越是厉害,被安雅逼到墙角,双手死命地反撑在墙壁上。“你可别乱来!我儿子就在外面。”

安雅冷笑着,“放心,只要你不多嘴多舌,我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再说了,你还是宝宝的亲奶奶,长胜的亲妈,我会好好地孝顺你。”

亲奶奶?小老太听得心里一阵难过,这三个字仿佛是在打她的耳光,一个与别的男人偷情的女人,生的宝宝会是自已的亲孙子吗?她的心情很复杂,心也跟着越来越纠结。

“怕什么怕?我又不会吃人。要看宝宝赶紧去看,别让长胜看出什么来,否则我会更加孝顺你。”安雅狠狠地掐了小老太一把。“快去啊!”

小老太这下算是见识了安雅的恶毒!忍住疼痛,脑海一片混乱,她现在连看宝宝的心情都没有了,赶紧沿着墙壁战战兢兢地跑出来。

“妈,你怎么啦?”长胜把病历放回原处,惊诧地看着惊惶失措的母亲。“是宝宝身体不舒服吗?看你担心成这个样子,小孩子生个病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小时候不也经常生病,结果还不是被你养大了。”

“长胜,我们、我们回家……”

小老太的话还没说完,安得全就推门进来,他看到屋里的几个人,招呼也没打,把手中行李往地上一扔,大咧咧地坐进沙发。“呵,你们都在啊!我说有这样对长辈的吗?上次都跟你打过招呼,我要跟你们住一块,房子怎么越搬越小?不行,你得重新找个大点的房子,我要跟你们一家住一起。也不想想,我们父女分别这么多年,这亲情怎么可以丢呢?”

刚被安雅吓到,一出来又见这个满脸恶肉的男人,他的上衣还是小老太瞧见的那件,现在看清真面目了,小老太确定这个男人就是跟安雅偷情的男人。她的身体更是抖得厉害,天啊,要是这两个人合谋起来把儿子害死了怎么办?

“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安雅听到安得全的声音,她走出来,故意去扶小老太,“来,我扶你去沙发上坐下!”

“我自已会走!”小老太手一挥,眉心严厉地拧紧。

“什么态度?”安得全从沙发里站起来,拳头在握紧,“呃,我说你这老太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家安雅?是不是欺负惯了?告诉你们,现在我来了,你们母子俩谁也不准欺负她!”

“你们家安雅?她是你什么人?”小老太开始只顾辩认这个男人是不是跟安雅偷情的男人,没有听到安得全对儿子说的那番话。

“她是我的乖女儿。亲家母,你还不赶紧谢我,要不是我养了个这么好的女儿,你家儿子能娶到我们安雅这么好的女人吗?而且还为你们家生了个大孙子,你说是不是该好好感谢我才是?”安得全没皮没脸地说。

小老太眼色更加暗淡无光,她误以为此人就是安雅的亲爹,这不是乱lun吗?不得了,安雅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要,小老太眼里流动着更多复杂难堪的情绪,不行,她不能让儿子坐在这里,现在,她觉得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肮脏不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不知羞耻的父女?

“表叔,我不是给你找了住的地方吗?你还是回到那里去,等我们找到大房子再接你回来。”安雅环视了下房间,“你看看,现在这房子,我们一家人都住不下,你怎么可以住进来?”

“呵,原来不是亲爹啊?”小老太听到安雅叫那男人表叔,居然讽刺地笑了声。“难怪!”

安雅听出了老太太的话中含义。她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睛,“哦,我都忘了给妈介绍下,这是我的养父,也是我的表叔。”然后又对安得全说,“表叔,这就是我的婆婆。”

“谁是你婆婆?”小老太嘴一撇,“我儿子又没正式娶你,我算哪门子的婆婆。”鼓着气上前拉着儿子就走,“长胜,我们走!不要待在这地方,脏死了!以后,你也不要上这里来了,这不是个好地方。”

“站住!”安雅大喝一声,一改往日的温顺乖巧。她走到长胜母子身边,阴阳怪气地看着小老太,“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你对我妈说了什么?”长胜越来越糊涂。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说。”安雅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小老太。“妈,你可要想清楚,宝宝可是你们刘家唯一的男孩,你可以不为我着想,总得为自已的孙子着想吧?”

听安雅这样一说,小老太的眼中又升起了希望,如果孩子果真是刘家的种,那她还是不要把安雅跟那男人的事说出来,多丢人啊!将来孩子长大也没脸面,如果长胜知道了,不是会找那男人拼命,瞧自已儿子那块头,哪里是那个野蛮男人的对手?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长胜。“你放心,如果宝宝是我们刘家的,我一定会为宝宝的将来着想,至于你吗?长胜要不要娶你就难说了。虽然他现在和林微离了婚,可长胜随时都有可能和林微复婚,我劝你还是早作打算。我们刘家嘛只要小的,不要大的,你最好给我记住!”

“谢谢妈的提醒。我这个人嘛,也是怪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我进不了刘家门,那宝宝也绝对不会进刘家门。随时都有可能改姓,到时候妈就是来求我也没用。”

早上还一个劲劝自已把安雅娶回家,现在突然变成这样,刘长胜觉得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你们在说些什么?”

“长胜,我们走!”小老太拉着儿子离开,回头还狠狠地盯了安雅几眼。

“妈、长胜,你们慢走啊!”安雅扬高声音与长胜母子道别。转身就看到安得全,差点与他碰个满怀。安雅生气地推了他一把。“都怨你!……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就算还债,你糟蹋我几年,也该还清了吧?”

在安雅关上门的瞬间,安得全双手撑在门上,把安雅禁锢在身下,两眼狐疑地看着安雅,“呵,原来只是一厢情愿啊,看来你这宝宝还是个不明不白的私生子,这样糟践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那男人比我帅?所以,你躲着我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说着,还用手拍打了下她的脸。“就不信,他那小身板有我厉害?你这小妖精太没眼神了!”

“流氓!我跟他,关你什么事?凭什么要让你来指手划脚?”安雅的脸扭曲变形,“请你现在就离开这里,这是我的家,要不然,我就报警。”

“呵,翅膀硬了不是?”安得全的脸越来越近。“这是咱们的家事,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难道你想把这一切向全天下公告,然后让所有人对你指指点点?我想你不会笨到这种地步吧?现在,你还有一个不敢示人的私生子,你不为自已着想,总该为孩子着想吧?如果你不考虑这些,你想报警,你就报啊!我安得全还真不怕你报警。”

“大不了鱼死网破。”安雅威胁道。“要不是你对我做那种事,能让老太太发现吗?十五岁的时候,你就毁了我,现在又要毁掉我到手的幸福,安得全,你到底是不是人?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你就这样对待自已的恩人?好,我承认不该侵犯你,可你知道吗?那也是一种爱的表现,如果我不爱你,我会对你做那样的事吗?小雅,别说气话了,跟我走,有我一口饭吃就绝对有你母子的。不管这孩子是谁的,我绝对会对他好。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安得全压制着她,让她没法逃离开去。

心中伤疤又被揭开来,安雅仿佛还能闻到多年前的血腥味,刚才的勇气又被无助的恐惧感代替,安得全如饿狼的眼神,似利刃般在割伤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下意识地想要求生,想要逃离这只让她害怕的饿狼,拼命地摇头,发出尖利的抗拒声音。“不不不……我不要见到你这样的魔鬼,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安得全,你是世界上最无耻的魔鬼!”

“你说你还能逃掉吗?”安得全眼角掠过得意之色。缓缓地把手伸到她的脸上,一路下滑到下巴处,然后托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高,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她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就把你的私生子扔海里喂鱼去。反正是私生子,死了也就死了,没人来管的。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从今天起,你要再敢对老子耍花招,受伤害的一定会是你的私生子。”

宛若掉进无限深渊般无助,安雅的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似是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又开始摇头晃脑,满脸的惊恐之色,她清楚安得全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不听他的话,也许,下一步受到伤害的就是孩子,安雅绝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只要有孩子在手上,她迟早都能让长胜妥协,迟早都能名正言顺地嫁给长胜,而且,她身为人母的慈性正在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

“害怕了吧?”安得全一脸不怀好意。“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证让你心想事成,你这小妖精,我还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想用孩子套牢男人,要看你在人家心目中有几斤几两,如果没有份量,那不如来实际的还要划算。”安得全右手拇指与食指比了个数钞票的动作。“来点哗哗响的钞票才是真的,这个人看上去有点钱,不如把他的钱搞过来,跟我一起远走高飞,过我们的快活日子去!依我看,钱才是最保险的东西,你只要弄到他的钱,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何必在这里受那个老太婆的欺负,看她对你那个态度,我都替你不值!你这是何苦呢?表叔保证会疼爱你一辈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欺负你!小雅,听表叔的话没错,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几年来,我从来没放弃过找你,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像我一样在乎你?你的亲爸亲妈听到你失踪后,还不只是叹口气就没下文了,他们舍得出车费到得找你吗?”

缠人的压迫感解除,安雅刚想喘口气,安得全那张脸又凑在眼前,而且愈来愈近,他嘴里呼出的浓重气息还有浓浓的蒜味,逼得她只好把脸歪向一边,尽量不正面对视安得全的丑陋模样。

“看着我!”安得全硬是扳过安雅的小脸,冷眼直视着她,“我有这么讨厌吗?要不是老子,你能有今天吗?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脾气你是知道的,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就别怪我!我这样苦口婆心劝你都还不识抬举的话,就别怪我火大!表叔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一切都好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安雅手一挥险些打到安得全。“是不是你让我去杀人,我也得听的话,去杀人你才满意啊?”

“嘿,不给点厉害瞧瞧,你还真把我当纸老虎了。”安得全反手一挥,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安雅脸上,接着,便大刺刺地把她禁锢在腋下,打横抱着安雅“哼哧哼哧”走到沙发边,不顾安雅的拳打脚踢……

安雅眼里除了无尽的恨还是恨,现在,她不是当年那个无处可依的小女孩,她要反抗,她要置这恶魔于死地,她摸到了烟灰缸,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砸向安得全的头部……

“啊!”安得全惨叫一声,雄赳赳的身体终于倒了下去。

伸手抚上被安雅砸到的地方,血腥的味道袭来,他把手从额头上放下来,展现在眼前,鲜红的血触目惊心地染红了整个手掌,“好啊,你居然敢暗算老子?”接着便扑向茶几,他看到茶几下层有一把家用剪刀,抓住剪刀的安得全又扑向发抖的安雅。

“你要干什么?”安雅以为安得全要杀自已,她颤抖地叫起来。

“叫什么叫?”安得全给了她一嘴巴,然后就死命揪住她的头发,硬生生地剪下一把头发,然后把安雅给推开,点燃打火机,把手里的头发烧成灰,接着又把地上燃烬的头发灰捻起来按在流血的伤口上,血立刻止住。

安得全是保安队长,当然懂得自救,如果不及时止住血,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倒下,如果安雅真想置他于死地,那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止住血,然后狠狠地踢了安雅一脚才离去,“妈的,等老子回来再跟你算帐。”

他得赶紧去找医生包扎伤口,否则,他才没那么快就离开。

安得全走后,安雅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哭了。

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不管再苦再痛,到最后她都只能强颜欢笑,因为生活没有给她太多幸福和快乐,有的就是那些难忘的耻辱和痛苦。她怨天怨地,更怨自已的父母,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养不活就不要生啊?生下来这样受罪还不如不生,天啊,为什么她的命就这样苦?为什么她就要受这么多的痛苦和折磨?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当一个坏女人,也不想去抢别人的幸福,眼看,幸福就要到手了,这天杀的安得全又找上门来,看来,又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遇到长胜,她以为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所以才会奋不顾身地抓着长胜来自救,眼看就要成功了,安得全又跳了出来,如同命运又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不想触摸的真相,又让安得全给揭开来。

助纣为虐的命运一抬手就把安雅幸福的灯一一扑灭。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是继续与安得全苟且,还是逃离到远远的地方?如果逃离,就意味着之前的都是白费劲。

在楼下的小诊所包扎后,安得全又到饭店叫了外卖,他不想离开安雅太久,怕这个女人再耍什么花招,他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省得她又悄悄溜走。再回来,安雅不给他开门,他就拼命地打着门,害得对门的邻居都伸出脑袋骂人了,听到骂声,安雅又只好把门打开,她清楚安得全的脾气,要是一直不开门,他会把门都给拆下来。

“有本事你就不开啊?”安得全冷冷地看着她。

安雅没理她,直接进到房间,静静地躺在宝宝身边,不停地用脸去磨蹭儿子的小脸,给她这样一惊扰,小家伙的眼睛睁开来,跟着,握紧的两个小拳头就开始上下举动,小脑袋左右晃动,小嘴咂吧着想要含住什么似的。这是小宝宝肚饿的表现,安雅知道他饿了,掀起衣服开始给孩子喂奶。

在孩子没出生之前,安雅是打算不用母奶喂养,她想要保持完美的体型。结果,孩子出生后,她的母性给激发出来,看到电视里面那些触目惊心的假奶粉,她决定还是用母奶喂养儿子安全些。

宝宝含住**,跟个小猪崽一样,头拱啊拱的,小嘴就不断地吮吸起来,一丝微笑在安雅的脸上泛起来。是的,不管遇到什么,她都要坚强地活下去,为了宝宝,为了母子俩的将来,她必须强大起来,遇敌杀敌,遇魔杀魔,即使安得全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她也要想办法制住他。

门铃响过之后,安得全提着盒饭进来,“吃饭了。”

看来刚才是送外卖的在按门铃。

“不吃。”安雅看也没看,“拿出去!”

“怎么?怕我下毒吗?”安得全伸着脑袋瞧她奶孩子的动作。

安雅身子侧卧,把孩子搂进手腕里,宝宝不停地吮吸着,一颤一颤地,很是吸引他的眼球。

人家说,好了伤疤忘了痛,可安得全额角上的伤疤还疼着,这会,又色迷心窍起来。“你还是吃点吧,要不然,这孩子会吸gan你的身体,看你到时候用什么来喂他?”

“出去!”安雅抓过床上的枕头就向安得全扔去。

“啪”一声,安得全手中的饭盒掉落地上,饭菜的味道在房间弥散开来,他气得双脚乱跳,“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好心好意给你叫了外卖,你不吃就算了,还要打翻我的饭盒,不管你了。你不吃拉倒!老子吃,等老子吃饱喝足了再来gan你,看我不扒了你这小妖精的皮,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这才出来几年功夫,就这样目中无人,哼!我就不信治不了你这怪脾气!”

安得全把床头柜上的饭盒提了出去,现在就剩这盒饭,再不能让她给打翻,要不然,他又得饿肚子。端着盒饭出来,坐在沙发上,呼啦呼啦几下就将盒饭给吃光光,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舌头,他本来就是大块头,胃口出奇的好,就是两人份的盒饭他一个人也能吃光光。

安雅喂完孩子出来拿抹布,这带油的饭菜倒在地上,那是要用洗洁净才能清洗干净的,如果不是刚好在床前,她才懒得清理。怕地板滑摔到自已和宝宝,所以,她才要认认真真清理干净。

看到安得全躺在沙发里,正拿着一根牙签在剔牙齿,感觉好像是剔出东西来了,见安雅出来,他嘴一侧,跟着就向空中吐了下。

“噗!”

“真恶心!”安雅指了指茶几旁的小垃圾桶。“会吃不会倒啊!”

安得全没理她,整个身上往沙发里一躺,双脚搁在沙发边上不停地摇晃着,双手抱着脑袋,朝安雅暖昧地笑着。“再说,老子一会全倒进你那地方去。”

发现茶几下有一盒口香糖,他伸手一捞,将瓶中的口香糖一粒接一粒地倒进嘴里。

太不像话了!

这又不是他的家,为什么他可以在自已家里这样猖狂?安雅忍无可忍,端起桌上外卖配送的例汤,狠狠地泼向安得全。“去死吧!”

“妈的,你要烫死老子吗?”安得全大叫一声,“腾”一下从沙发里坐起来,闭着眼睛不停地摇摆脑袋,等粘附在脸上的东西摆得没有了,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接着又跳到安雅身边,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你这小骚货越来越大胆,居然敢用汤来泼我?信不信老子弄死你那私生子?反正那私生子也见不得光,活着还碍老子的事。”

被安得全压制在身下,安雅动弹不得,紧握起双拳,哑声道。“放开我!放开我!”

“小骚货,你今天触到老子底线了,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伤害我了?”安得全死命地扇她耳光,“妈的,老子活这么大还没受过今天这样多窝囊气!我看你她妈是活得不耐烦了,纯粹的找打。”

忍着痛,安雅绝对不会向他低头。

“小骚货,你求我啊!求我就放过你!”安得全讨厌看到她硬骨气的模样。

“有种你就打死我!”安雅两眼如冰刀般盯着他。

看着她苍白的脸上一下全是自已的手指印,重重叠叠的指印染红了她的双颊,安得全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那张勾人的面容,眯细眼睛,一把拎她起来扔进沙发。

这下,安雅连挣扎都免了,与其白白浪费力气,倒不如静观其变,她现在不是从前那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她一定要找到自救的办法,绝对不要这样一辈子受安得全的凌辱。

见安雅不反抗了,安得全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

安雅的嘴角微微抽搐,待安得全折腾完,她才摇晃着身体走回房间,地上的饭菜已没心情去清理了,她倒在床上,抱着四肢乱动的宝宝,无声的泪流个不停,如果不是因为宝宝,她真的想跟这个禽兽同归于尽,可是,她舍不得孩子啊,看到宝宝不停伸展的四肢,她心底深处的母性再一次柔软起来。

筋疲力尽的安得全终于在沙发上睡着了,安雅小心翼翼地翻出银行卡和房产证等证件。抱着宝宝从家里溜了出来,她决定不再回这个租住的地方了,她要去找长胜,无论如何都要让长胜收留她母子,否则,她母子二人必定会死在安得全手上。

实在不行,收留孩子也行,如果孩子跟着自已,迟早会被安得全给弄死,母� ��是世上最伟大的,安雅这样的女人,在最关键时刻,还是孩子能唤醒她的良智。

安雅惊惶失措出现在长胜店里的时候,长胜也呆住了,“你的脸怎么啦?我跟妈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长胜。”安雅轻唤一声后,泪就涌出来。

上次安雅来店里的事,员工们都知道了,而且,老板的娘还呼天抢地要孙子,阿杏看到安雅抱着孩子上门,赶紧跑进厨房对正在忙碌的小老太说,“阿姨,你的宝贝孙子来了。”

“什么?”小老太以为自已听错了,“你说大声点!”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女人,她抱着孩子来找老板了。”阿杏凑近她耳朵。

“真是脸皮厚!”小老太一听,丢下手里的活就跑出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我说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谁让你来这里的?给我滚出去,别脏了我们长胜做生意的地方!”

“妈。”安雅把手里的孩子往她怀里一塞。“你不认我也行,可你不能不认孩子,这是你们刘家的孙子,还是交给你们吧!我一个人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只希望孩子在你们的抚养下健康成长,等他长大了,不要告诉他有我这样的妈妈。”

安雅把话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长胜,“这个你收好。”然后捂着嘴跑出来。

志远刚好来这里,他是来取客人订的货,以前,他的店不收特殊订单,可为了给长胜拉生意,志远的店也会收些量大的特殊订单,一来可以帮帮长胜,二来也可以在中间赚点。在长胜最困难的时候,志远是无偿帮忙,这长胜的生意走上道后,志远也会在商言商,给长胜的大订单都有抽成。

长胜在瞧信封里的东西,志远也伸着脑袋往里瞧,“收到情书啊?”

长胜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来,往信封里瞧了瞧,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卡片,结果倒出来一看,原来不是什么卡片,而是一张银行卡,接着便展开纸。“长胜,这张卡里的钱是卖店所得的钱,你留着,将来给孩子。我走了,从此走出你的视线。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个坏女人,如果不是被逼出来的,我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安雅。孩子是刘家的,请你们一定要善待孩子。卡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今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告诉孩子我是他的妈妈。拜托了!”

“呵,这女人终于良心发现。”志远轻笑出声。

“我看她不是良心发现,是想跟那奸夫远走高飞,所以才把包袱扔给我们。长胜,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如果明天化验结果出来,这孩子要不是我们刘家的,我肯定不会要这孩子。”小老太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长胜,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阿姨,你在说什么?”志远也很吃惊。

“不过,这孩子长得真是像我们长胜!”老太太答非所问。

“妈,你在说什么?”刘长胜急了,摇着老娘的手臂。

在她臂弯里的孩子以为是在摇他,居然咧开小嘴露出笑脸。

“长胜,你看他笑了,他居然笑了!”小老太喜极而泣。

“妈,你把刚才的话说清楚。什么奸夫?”长胜揪住这个话题问。

“儿子,都这份上了,我也不想瞒你什么。”小老太见安雅都要远走高飞了,也不怕儿子去跟那男人拼命。原本打算隐瞒的事也没必要瞒了。“你们都被那女人给骗了,她那个养父其实就是她的奸夫。”

“妈,这种事不可以乱说的。”长胜根本就不相信。

“阿姨,这话确实不能乱说!”志远更是严厉地说,“长胜,我今天来,一是给你介绍笔大单子,二是想跟你说安雅的事。她跟我的前女友肖倩真的是亲姐妹,我去过她们亲生父母家。而且,收养安雅的人是远房亲戚,安雅几年前就从养父母家逃了出来。听说安雅在这里,她的养父马上就赶了过来……”

“原来如此!”长胜不等志远把话说完,马上追了出来,可早已不见安雅的身影。把志远和老娘的话联起来一想,长胜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安雅这么多年都不讲自已的身世。原来她有说不出的苦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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