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5.哥哥打发妹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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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得在屋子里团团乱转,站在门口直往院子门口看,门外还守着个日本特务,别说想溜出去,就是进来只麻雀都难。他也看得出来,虽然现在是郎舅关系,伊藤对他并不是完全信任。

以印子的身份出入医院是畅通无阻的,可是当她上二楼却被那两名宪兵拦住了。印子只看了一眼哥哥的办公室,门口也是两名宪兵,顿时心里一紧。

小野军衔只是个上尉,宪兵是不可能跟着他执行任务。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情况非常严重!

印子刚要转身下楼,就听见楼上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哥哥暴怒的声音,接着又是两人激烈的争吵声。

她还是听清楚了,小野执意要带走江龙和詹姆斯,心事重重地回到后院小屋。

江龙一见印子脸色就知道不妙,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和小野吵得不可开交,小野坚持要带走你和詹姆斯。”印子关上门,眉头紧锁摇摇头,看着江龙失神的样子,上前紧紧抱住他,“我绝不能让小野把你带走!”

江龙能感觉到印子虽然语气坚定,可身体却在瑟瑟发抖,顿时心如猫抓:“那老詹怎么办?”

印子将头埋在江龙宽厚的怀抱里,半天才抬起头来,幽幽地说:“我知道,那个美国人在你心里比我重要。”

江龙失神地喃喃道:“他要抓走老詹,怎么办?怎么办?”猛地推开印子,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藏在袖子里,抬腿就往外走。

印子大惊,忙一把拖住江龙:“江龙君,不能胡来!我有办法。”

江龙胸膛起伏,两眼通红:“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印子把江龙拖到后面:“江龙君,特高课不会听从陆军部的,你是特高课的功臣,詹姆斯是我们好不容易抓住的人证,哥哥正让他拍照登报澄清南京的事,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小野带走?!”

“可小野带了宪兵来了。”

印子刚要说话,一阵脚步声直奔他们的屋子,伊藤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

看他脸色铁青,印子从来没见过老成持重城府深的哥哥会这样,就知道刚才事情可能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简单,赶紧上前叫了声:“哥……”

伊藤平静了一下心情,这才看着江龙神情严肃地说:“江龙君,印子就拜托你了。”说完深深地鞠个躬。

江龙心都揪在一起了。

伊藤看看印子:“前几天就打算派给你俩任务,现在正好去做了。”拿出一封信交给印子,两人又用日语交谈了几句匆匆走了。

印子接过信装进衣袋,走到衣柜,开始收拾衣物。

“你这是要干什么?”江龙大惑不解。

印子头也不抬,迅速而有条不紊地将两人衣服一件件叠放进去箱子里:“江龙,情况有变,哥哥让我们立即赶往田家镇,要去干大事。”

“田家镇是哪里?”江龙突然明白过来,“难道你哥哥和小野干起来了?那个美国人怎么办?”

“我哥说了,他绝不会把你们交给小野,美国人他会想办法的,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走。”

事情出乎他的意料,既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被带走,也没有出现公然对抗的情况,而是让他出去避风头,把老詹藏起来。

印子让他把牙膏牙刷都放到一个大洋瓷缸子里面,拿出一个布包,还有几件换洗衣服,都放到包里面,这边自己头也梳好了,梳成一个往下垂的巴髻,年纪大了几分。但是穿上了一件丝绸旗袍,鹅黄的底子上有灿烂的红花,耳朵上还挂了两只金耳环,女人就显出几分华贵与妖娆。

“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你换了发型换了衣服,简直像个贵夫人一样。”

“还是没乔小姐美貌,是吗?”

女人又是酸酸的。江龙不愿与她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又扯到詹姆斯身上去:“我们出去了,他怎么办?”

她这才抬起头来,面色有几分苍白,却很平静地说:“我哥哥说了,不给他吃,不给他喝,拉屎撒尿就让他在床上,可能比打他还难受……”

江龙差点跳起来了:“你们怎么这么不人道?我不走了,我要去照顾他,我要给他洗得干干净净的,我要去给他打饭吃,我要陪着他养伤……”

女人叹了一口气:“别多事了吧!你和他,而今是两股道上跑的车,你能帮得了吗?”

听他这么一讲,江龙心里像插了一把刀,搅得心里生疼,可他想起詹姆斯做的那个潜水的动作,忍着心痛出了门。

女人在门上加了一把锁,幽幽地说:“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哟……”

两人走到走廊中间,江龙突然站住,冲着纱门喊道:“老外,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神经病,你在床上拉屎拉尿,真的是不想好了吗?你疯吧!我可不想跟你一起疯,老子有老子的事情做,老子不会再给你擦屁股洗屎尿了——我跟老婆游山玩水去了,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有种?你就睡在屎尿堆里一辈子吧——你他妈就睡在屎尿堆里过一辈子吧——”

他把最后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女人连拉了他几次,不想让他说这些,可是,他已经把话说得差不多了,就是阻止他说,也来不及了。

詹姆斯听明白了,日本特务要把江龙带走,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从今以后更孤独了,更寂寞了,更无助了,他好心酸。

不过,江龙最后重复一遍的话,落音在“过一辈子”这几个字上,他明白了,大吼一声,像狼嚎一般,然后用他的英语唱起了《辽阔的密苏里河》:

Oh, Shenandoah, I long to see you

Away, you rolling river

Oh, Shenandoah, I long to see you

Away, away, I'm bound away

cross the wide Missouri

噢深南多 I long to see you

啊喂滚滚的河呀

噢深南多我永远怀念你

但我又将要离开你

宽阔的河呀密苏里

宽阔的河呀密苏里

不管是英文还是中文,江龙一句话也听不懂,走出了小院吐了一口气:“天哪,我总算出狱了——”

但是,想到詹姆斯,被捅进心里的刀把子又被一双隐形的手搅动了,他突然站住:“你说,詹姆斯不会死吧?”

女人扫了他一眼:“你还想给他洗屎尿、擦屁股?”

“我是说天还热着,他身上又是屎又是尿的,万一伤口又化脓了,那可不好办……”

“你还是舍不得你的患难之交吗?放心,每天上午还有护士来给他吊水呢!”

他心里轻松了几分,笑嘻嘻地说:“护士小姐们能够忍得住这些臭味儿?”

“走走走,管他呢!”女人有几分不耐烦了。

江龙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眼下也实在没什么良策,只得和印子两人出门直奔田家镇。

日本人做事效率非常高,半个小时之后,一辆黑色轿车江北汉黄公路上奔驰,里面连带司机,坐着四个人。

牛记当铺店堂不大,只有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听到响动才抬起头来,看见进来一个胸背挺得笔直的客人:一身洋装,西装裤子里腋着白衬衣,一副玳瑁色的眼镜,头上戴一顶巴拿马草帽,很斯文的样子。

来人说要找牛老板。伙计连忙起身,说:“我进去看一看他在不在?”

男人一把推开他,那手劲大得吓人,自己掀开挡板,进到柜台里面,再从侧边推开开边门。

看见后面竟然是一个院子,院子里面还有假山流水、荷花缸。天井后面是一间大厅,大厅里,漆黑的古玩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坛坛罐罐,男人尽管不懂也知道土得掉渣。

然而厅堂的中央摆着茶几,环绕着茶几的是黑色的真皮沙发。

正值中午,大厅两边的厢房都开着门,一边是阔大的老板桌,上面有电话有算盘有账本,旁边配的却是太师椅和中式茶几。看得出来很名贵,但给人七拼八凑的感觉,仿佛是地主土豪从哪个地方四处搜罗来的一样。

另一间厢房里有一张凉床,那床也比别的大了不少,上面睡着一个大胖子,四仰八叉的,刚听见动静伙计已经在叫了:“牛老板,有客人来了。”

“哪里中午……”他一边咕噜一边坐起来,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哟”地叫了一声,拖着凉鞋赶紧走出来,拱着手说,“怠慢怠慢。”

男人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摇着黑色折纸扇,优哉游哉地说:“牛老板,我不请自来了。”

既然人都进来了,老板也不太好当面发脾气,只是恶狠狠地喊伙计:“客人来了为什么不倒茶?”小眼睛射出两道精光,就像两把尖刀,恨不得把伙计的眼珠子都刨出来。

转身过来又笑得像弥勒佛一样:“不好意思怠慢了,今年真是秋老虎啊!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热,热起来就犯困,客官倒是好精神,有何贵干?”

来人正是船长,翘起二郎腿,摇晃着说:“与老板做笔买卖,不知道您是不是感兴趣?”

牛胖子满脸红光,连连点头:“来的都是客,是小的衣食父母啊。”见伙计端盖碗茶来,连忙伸手说,“看茶看茶——”

对方从怀里掏出一支金表递过去:“老板啊,别看茶了,看看这只金表,给我估估价价如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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