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37.用了一招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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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敢拿枪对着我们,不想活了?”为首的依然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身边的两个人也去摸裤腰上的家伙。被他双手后张,一手按住一个人。

“你们敢动我就放枪!”江龙只用一只手,端着手枪却纹丝不动。

为首的那个瘦子马上满脸堆笑,轻言细语地说:“兄弟,我们只是上厕所,放我们过去吧!”

“哼哼,大街上有的是公共厕所,你们居然钻到剧院里来撒尿,以为这里的茅坑香吗?”江龙不为所动,依然举枪向他们瞄准,“举起手来,向后退去,否则我就开枪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领头的使了一个眼色,只有举起手来,慢慢向后退。退了一阵,突然拔腿就跑,江龙追了几步,看他们跑出剧场,融入街上的人群。他有几分奇怪,怎么看门的人一个都不在这里,难道都看剧去了吗?

他转身关上大门。心里头突然跳起一个不好的念头:这些人绝对不是军统的,否则没这么胆小,那么,这些日本人从哪来的?想起一个消失的人,一阵心悸……

老铁安全吗?江龙赶紧往厕所跑,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轻轻地呼唤了一声,一个隔间出来一个人,土布棉袄黑布鞋,头上还缠裹着一圈白布,嘴巴周围光溜溜的,不是看对方眼神,怎么也认不出来这就是老铁。

老铁眼睛朝门外瞟了一下,江龙摇摇头,又到厕所门口四处看看,手一招,绕到厕所后面高墙下,这才低声问:“真要回去了?”

老铁点点头,搬起墙角的石头盖板,把进剧场的那件风衣塞进去,低声说:“东西带出来了,詹姆斯会给他的,我的事情办完,该走了。”

“别忙。”江龙取下脖子上的吞口递给他,“夏勇已经在船上了,如果找不到他找老弯,让他把你送回去……你告诉眼镜首长,我已经参加你们的……”

见他做了个手势,老铁很难得地笑了一下,与他握手。江龙就势把手枪塞进他的手里:“带着防身。”

“不需要,我就是一个司炉工。”老铁坚决地拒绝了。

江龙取下腰带,要老铁把自己捆住手,用毛巾塞进嘴里,再一个跨步,屈起右腿。老铁不再说话,跨了上去,身子一纵,跳到墙上,侧耳听了一阵,没任何动静,轻轻从墙上滑下去。

江龙躺地下打了几个滚,蹭出一身的泥巴,气喘吁吁跑到最前面的那道太平门,进了剧场,见台上依然在演出,钟雷鸣已经下台,换了本来的衣服,想必戏份已经结束。

老爷子正搂着他,旁边的亲属心肝宝贝地叫着,是不是还沉浸在剧中的悲情中?少年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等他们情绪稍微稳定一点了,江龙再猫着腰跑走过去,到前排老大爷跟前蹲下,呜噜呜噜地发出了声音。

钟老太爷也是见过世面的,扯了他嘴里的毛巾,问他怎么回事!

江龙低声说:“五爷被人绑走了——”

老头子扬起眉毛问了一声:“郎凯搞的?”

钟二爷就在旁边,眼珠子都快要鼓出来了,大声地说:“哪个龟儿子吃了豹子胆呀?敢绑我们钟家的人?”

老太爷要他声音小一点,先把江龙绳子解开,不要惊扰别人看戏。

江龙就说,五爷陪同自己穿过小巷子,告诉他厕所在哪里,看见他往那边走的,自己就要回来看戏。哪晓得,还没到剧场门口,听到有脚步声,回头就看见他被人绑着往大门外面拖,自己要上前解救。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那些人就把自己绑住了,堵住嘴也喊不出来……

“你他妈的上什么厕所?就你龟儿子多事!”钟二爷没好气地说,“一定是军统人干的,老子找他们去——”

老太爷却别有用心地看着江龙,问他:“你为啥子不喊勒?他妈哑巴了?”

江龙说:“怕打扰你们看戏啊!以为自己能够打过他们,没想到他们人多势众,把我捆起来堵住了嘴巴,把五爷带走了……我真是没用啊——”

钟雷鸣哇一声哭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不得了了,舅舅被绑架了,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孩子是由衷痛苦的。其实,老铁要走的事儿,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

这孩子太聪明,如果说,在木镇被乔医生救了命,那是女人的善良和医生的职责,在轮船上和轮船沉船之后,遇到了两个叔叔,那就不只是一种巧合了。

根据他的判断,他们都是能文能武的“那边人”,和他们家的人不一样,和军统人不一样,但都是好人,都是奇人,都是智勇双全的人,不仅救了他的命,而且教他怎么做人。自己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好人了。

尽管,这个舅舅本身就是假的,后来对钟家人说他是父亲的警卫员,这话也是假的。自己以前根本没遇到过他,父亲有警卫员,却不是这人。那勤务兵的确是送母子两人回川的,在路上却被飞机炸死了。这人只是顶了那个勤务员的位置,连母亲也从来没见过他。

但是,他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干的也是伟大光荣的事。

虽然借着护送自己,这人把电台带到重庆来了,钟雷鸣却心甘情愿,这不仅仅是报答和交换,更是参与抗日的重大的事,他觉得光荣,还有几分神秘与刺激。

出川之后,少年见识了许多人和事,父母的死让他痛不欲生。在最危难的时候,如果没有老铁他们这些人救助,小命早就不在了,也没办法回到家乡。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少年不仅崇拜他们,而且与他们结成生死与共的友情。

从这一点来说,他感谢二爸和爷爷,给这个假舅舅那么高的地位,让他在这个家中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让自己报了恩。以为他能够伴随自己成长,可他突然提出来要走,钟雷鸣突然觉得天要塌下来似的。

“舅舅,你为什么要走?难道我们家对你不好吗?”

老铁捂住了他的嘴,俯下身来,轻声说:“娃娃,我也不想离开你,你失去了父母,就知道有多么悲痛,我儿子才五岁,难道能让他失去父亲吗?”

“我们,可以想办法接你们一家人出来,住在我们家呀。”

“傻孩子,你说这可能吗?”

雷鸣无言以对。想起回川时走过千山万水的艰辛,比西天取经还难呢!只好含悲忍痛,晚上偷偷地取出电台,帮他放在箱子里,又找出一条缠头的长条白布给他做腰带,老铁又让他把自己的毛衣放进箱子里。

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最后说:“我也舍不得你,但是你长大了,只要把电台从你家带出去,我就完成了任务,然后要去执行新的任务,面对面和敌人斗争,为你父亲报仇。”

“你去皖南打鬼子?”少年眼里冒出仇恨的火光,“打,帮我狠狠打,等我大一点,再领着川军下长江去支援你。”

老铁笑了:“那好啊,但是,我们已经等不及了,希望还没等到你长大,已经把鬼子全部赶出了中国。你说是不是?”

钟雷鸣也笑了:“那更好了,我带四川许多好吃的去给你庆功。”

大手和小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老铁又轻轻地叮嘱他:“你一定要分清是非曲折,人生的路还靠你自己走。”

孩子扑到他怀里呜咽:“你一走,我好孤单,好寂寞啊——”

“不会的。你在这里还有朋友,有江龙叔叔,乔医生,楼澋叔叔,还有那个外国大鼻子叔叔,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们,从我的房间出去,就再也不能哭了啊……”

雷鸣有强烈的自控能力,马上忍住悲痛,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一直把悲痛忍到现在。

在家里不能哭,他就在戏台上哭,戏还得演下去,只有趁着这个机会嚎啕,把鼻涕和眼泪都糊到他爷爷的身上了。

这时,正巧一个美丽的女演员上台,二爷本来好恼火,被侄儿哭得不能看戏,还吵着别人看戏,无可奈何,愤怒地站起来:“走,给老子看看去,是哪些龟儿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要让他靠山山倒,靠河河干,看鸡鸡死,看狗狗翻——”

江龙带路,走出剧场,指点着刚才发生的地点,可是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大家都纳闷:这些坏人郎凯进来的?

走到剧场门口,大门紧闭着。江龙提醒他:“今天不卖票,我们都是从边门进来的。”

钟二爷想起来了,今天看戏的都是家属,自己还是开车来的,剧院开的边门,那个时候任人进出,是不是那些特务就趁机混进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躲在哪里的?

他们走到边门这里来,也看不到一个人把守,钟二爷火冒三丈,大吼了一声:“他妈的龟儿子都死绝了?”

边门旁有一间小屋子,传来呜呜的声音,像是人的*,江龙就说那里有人。摘掉了门扣,伸头一看,就向钟二爷招招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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