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土匪搜遍了全身，只找到一块银元，还有几张日本人的军票，勉强可以辨认，胖子收起银元，嘴里嘟囔：“嘿，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暗通日本人，肯定不是个好东西。”他不甘心，又在对方身上里里外外乱摸起来。

詹姆斯急了，左手臂上带伤，被这帮土匪反拧着捆在身后，疼得直冒冷汗，脸也涨红了，挣扎着不让他摸肚子：“我说，你已经，拿到银元，还想，干嘛？”

胖子扇了他一巴掌：“别他妈废话！你们这些外国人，平时尽欺负中国人，老子正愁逮不到你们，今天撞在老子手里，放了你，老天不容……”

突然手停了，他手摸到詹姆斯肚子上有硬邦帮的东西，心里大喜：“我说你个狗日的怎么走深山野岭呢，原来你拐了人家的媳妇，抢了人家的金子，今天算让老子碰上了，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你这外国佬！”

说罢，伸手猛撕詹姆斯衣服。詹姆斯又气又急，嘴里大骂：“谢特——”他拼命挣扎，胖子一时无法得手，气得攥起拳头，照着詹姆斯的脸上头上一顿猛捶，詹姆斯顿时鼻血喷溅，变成了血人。

衣服还是被他撕破了，露出来的居然是小木片儿，被绷带绑在肚子上，一小截一小截的木片箍在肚子上，脏兮兮的，外面的纱布更脏，上面有黄色的脓，绛紫色的血，还有绿不绿黑不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散发出一股又臭又酸又腥的味道，十分难闻！

胖子用巴掌扇着，赶紧后退：“他妈的，你肚子烂了吗？臭成这样？”

感谢上帝——也要感谢乔医生，是她，把那些机密用油布包裹起来，再用纱布缠绕，上面涂满了不知谁的血。

一路上从来没解开过，又是风雨淋又是湖水泡，已经又酸又臭了。看到路上惊险，手臂发炎后，他自己忍住恶心，把脓血又往上面涂抹，一层又一层，恶心得每天想吐，终于在关键时刻产生了效果。

看见土匪搜身，他吓坏了，万一那些罪证被他们拿去，所有的功夫都白费了。詹姆斯本来就疼得要死，现在疼的不是肚子而是心啊！

眼看秘密将要暴露，他干脆在地下打滚，嘴里用洋腔怪调的话喊着：“哎哟——妈妈呀！疼啦——疼死了啊——我的肠子——快要，流出来了啊——”

绑着小木片，是中医治疗的办法。胖子少年时候淘气，从树上跌下来，跌断了手臂，一时找不到小木片，中医就剥下几块树皮，里面放一些什么中草药，裹住手臂，就那么好了。

见外国人肚子散发出那么浓郁的臭味，疼得在地下打滚，脸都变色了，还真以为他的肚子被打穿了。

不管他有钱没钱，好歹都要派点用场，真要肠子流出来了，人死了，那就白费劲了，于是就要喊他的喽啰们来抬他。

正在这时，三江和六子慌慌张张跑上来：“大哥大哥……不好了！”

胖子问：“咋回事？”

三江气喘吁吁结巴地说：“刚刚，我和六子，四处找那小娘们，看见，几个日本人上来了——”

胖子猛一拍圆脑袋：“我倒忘了，刚才这狗日的外国佬放枪了。”冲着詹姆斯狠狠踹了一脚，问他俩，“日本人现在到哪里了？”

正说着，就听到庙后一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狗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上手上全是血，样子狼狈之极，哭丧着脸：“旺财跟小鬼子干上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爆豆般的枪声，日本人呜里哇啦地叫喊，还有狼狗的吠声，听那动静，离他们并不远。

胖子脸色大变：“快跑！”几个人扭头就往山里跑，胖子跑了两步才觉得不对，那个有钱的外国佬得捎上，返身又回来拖詹姆斯。

几个人还没进林子，就见大春又蹦又跳地跑过来，跑得比兔子还快，还没能跑过子弹的速度，刚到胖子跟前，“呯”的一声枪响，从他的后背射来，胸前喷出一溜血箭，大春止不住脚步，身子仍然向前跑。

胖子看得清清楚楚，还没缓过神来，从他身后的林子里又射来一道黄线，刚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那家伙直扑上去，大春顿时扑倒在地。狼狗呲出尖利獠牙，一口咬住他的脖子，脑袋一歪，使劲一扯，大春半张脸都没了，鲜血喷溅了狼狗一身。大春身子抽搐着嚎叫，声音凄厉无比，一声比一声小，很快就没声没息。

浓烈的血腥味四处弥漫，更刺激了狼狗的兽性，嗷嗷嚎叫着，冲着胖子他们慢慢逼过来。血腥惨烈的一幕，把这几个人吓得浑身发软，三江和六子只觉得裤裆一热，尿水滴滴答答淋了一地。

胖子把手里的詹姆斯往前一推，从身上拽出镜子匣盒子炮，拉上板机，叫了声：“他妈的，还不快走！……”

“呯”的一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上飞过去，胖子吓得一缩脖子，赶紧猫下腰，朝子弹飞来的方向放了一枪，也不管他们手下了，往草丛中一扑，扭身就跑。

刚进了林子，就觉得腿上一疼，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身子控制不住了，摔倒在乱树丛中，树枝划破了脸腮，也没觉得有多疼，两手拼命在地上爬着，就听身后一声咆哮，接着身子一沉，再也动弹不得。

一股血腥味直冲过来，胖子脑子发懵，下一刻，狼狗的利齿就会刺穿他的脖颈，甚至感觉到，狼狗嘴里的腥臭热气就在后脖子上喷出——但是有惊无险，只听有人叫了声：“亚梅弱！”

那狗停下，冲着胖子示威似地“呃呃”两声。日本人上前来，伸手缴了驳壳枪，又踢了胖子一脚：“你的，起来！”

狗狼跳下去了，胖子从地上爬起来，不知日本人为什么不杀他，反正，落在鬼子手里没好事，估计死得比大春还要惨。

日本兵夺过他手里的驳壳枪，举了举：“这个，哪来的？”

胖子指指詹姆斯：“我，我从那个……外国人手里……抢来的……”

日本兵回头，望了詹姆斯一眼，见他满脸是血，扯起袖子，做了个擦脸的动作。詹姆斯明白了，擦去了脸上的血，露出了他的高鼻子蓝眼睛。那个鬼子走过去，用刺刀割断了他的绳索，对胖子招招手，示意胖子过去。胖子不知他要干什么？却不敢不去，一步步挪到日本兵面前，鬼子出其不意，左右扇了胖子两个耳光，打得很重，胖子口鼻迸血，但是动都没敢动。

“你的，土匪的干活？”日本兵猛然端起刺刀，戳到胖子的脸前，距离他的脸不到五公分。胖子看鬼子眼里凶光毕露，闪烁着饿狼一样的光芒，吓得魂都没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太君……我们……就是混口饭吃……”

“嗯？”刺刀直顶在胖子的鼻尖上，“梭嘎，皇军的粮食……#￥……&*……你的，良心地坏了！”

胖子只觉得鼻子一疼，鲜血顺着脸流进嘴里，又腥又咸，膝盖发软，不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语无伦次地辩道：“太君，我们，实在不是，不是有心要偷皇军的粮食，饿得没办法了……”

鬼子收起刺刀：“你的，为皇军地干活，有饭吃！”

“啊？”胖子抬起脸来，心里话：狗日的逼我做汉奸呢，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不答应行吗？

鬼子见胖子犹豫不定的样子，叫骂道：“八嘎！”又端起刺刀。

胖子忙说：“我，愿意为皇军干活！”

鬼子满意地点头：“听话有饭吃，不听的，死啦死啦！”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胖子慌忙应允：“是是是，一切都听太君的。”心里却把日本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可是，刚才眼见大春死那么惨，如果不听小鬼子的，今天只怕全得死在这儿。先保住小命再说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脑子机灵，找个机会逃走，不是没有可能的，这笔帐，以后再慢慢算。

想起死亡的人，好歹是混在一起的兄弟，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眨眼就暴尸荒野，就是死了，最好也留具全尸呀……想到这里，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其实，这几个日本人不过来山村例行巡查，防止有人在麦子还没成熟时偷割。刚进村子，就听到山上有枪声，留下两人待命，另外五个鬼子带着狼狗上山，他们也知道这一带山峦起伏，山里有土匪，只是苦于兵力不足，还不能进山剿灭。

谁知道，刚一上山就遇到三江六子两人，六子身上带着火铳，见鬼子来得急，胡乱放了一枪，还没等他再装好枪药放第二枪，就被鬼子打成了筛子。三江跑回来报信，鬼子就追上来了。

两个日本兵端着枪，押着詹姆斯与胖子几人往山下走。詹姆斯叫嚷道：“我是，美国公民，我们，两国，没交战，我要，抗议！……”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砸得他一个马趴倒在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