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4.只有悬崖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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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不进攻?”

乔子琴眼尖,一指西南方向:“坏了,鬼子切断了我们的后路!”

陈明其实早就发现情况不妙,只是现在还不敢轻举妄动,扭脸看见船长那批人已经陆续往后,撤退了很大一段距离了。鬼子没那么傻,不可能轻易就放他们跑了,之所以匍匐下来不打,是因为他们在等待包围圈形成的时机。

他心里把船长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如果早听他的,也许现在他们已经渡过鄱阳湖,到达第九战区了。这个家伙,心里只有向上级邀功请赏的念头,哪里会打仗?嘴里发干,对着石头狠狠啐了一口。

东面山坡上还没有什么动静,没动静不代表鬼子不包围,从日军目前这种小心谨慎的样子来看,东边的鬼子可能会更多,心里不由为自己留在山林里的几个队员担心起来。

那四个队员在山村伏击两名日本兵之后,他们就研究过了,目前形势只适合单兵作战,团体作战容易招来覆灭式的打击,所以一路跟来也是分散开来,绝不凑在一起。

陈明是个老游击队员,从山上下来时就已经作好逃脱的打算,因为有人已经在山坡上作了警告的记号。天黑前敌人就能形成包围圈,现在呆在这块地方,下面是三四米高的陡峭山壁,料想鬼子也可能从这里强攻上来,最有可能是船长断后在特工呆过的地方,那个地方看起来石头高大易守难攻,但向西那面完全坦露在外没有屏障。

那个地方,距离陈明现在所在位置十多丈,而陈明他们情况不妙,离下面山腰石头后面打伏击的两个特工也有几丈远,有石头挡着,他们看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山间阴风一阵紧似一阵,呼啸如雷,东面山林风涛如吼,天色更加阴沉,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乔子琴见陈明拧着眉头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也没敢打搅他,旁边藤蔓上毛拉拉的叶刺在手背上,拉了好几道小口子,她只是默默地离藤蔓稍远些,不敢靠得太近。这种藤蔓在地上恣意生长,非常旺盛,从山石上攀扯而来,一直拖到山崖之下。

乔子琴呆呆地看着雨水冲涮着手背上的鲜血,根本没注意到,陈明盯着她看得入神。

詹姆斯正盯着山下的日军,见山下的日本人既不进攻也不后撤,而只是俯在树后草丛里一动不动,知道不对劲,扭头想问问陈明怎么回事,一转脸,见陈明盯着乔子琴看个没完,心里恼火,捅了他一下:“陈,你的,是坏人!”

乔子琴扭过脸,看陈明正看着她,脸上也泛起红晕,虽然对他有好感,但不代表他可以这么放肆吧,像个小刺猬一样,立时绷起一身的针刺,恶狠狠地瞪了陈明一眼。

陈明没想到,自己开了个小差会引起误会,绷着脸说道:“说什么呢!我再想怎么让你们下去?一会儿天黑下来,敌人可能会发起进攻,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跑,而不是打。你们准备好布条,把手掌包扎好,防止扎伤了手。”

乔子琴倏然想到眼前盘根交错的藤萝枝蔓,“难道,你想从这里下去?”

詹姆斯也傻了:“这是,断崖……”

“对,”陈明肯定地点头:“也许这不是一条最好走的路,但肯定是最安全的路,我先下去,你们听我指挥,我做手势你们就跟着做就行了。”

接着做了几个手势,告诉他们,每个手势什么意思?问他们看懂了没有?

两人点头之后他才说:“再等两个小时,天就快黑了,到了下面,我们不能说话,只能打手势,所以一定不能分散,听我指挥就行了,现在你们安心休息吧,也许……”

乔子琴有一些含糊:“也许什么?”

陈明看了看远处的鄱阳湖:“也许我们要走一夜的路,并且要渡过鄱阳湖,给国军兄弟送信。”说着率先翻身躺倒,闭上眼睛。

真是个大老粗啊!陈明怎么这么轻敌,对逃出日军包围圈的事丝毫没放在心上,倒是对渡湖挺上心的。他对国民党不是不满吗?为什么还要忙着给他们送信?乔子琴简直不敢相信。

真是个怪人,风雨如晦的乱石头间,毫无遮挡的家伙,他居然抱着肩膀说睡,真的打起了呼噜。詹姆斯对乔子琴做了个摇头的动作,样子很无奈,不过他还竖起了大拇指。

穿过长满芦苇和杂草的沼泽地,不时惊散栖息其间的鸟兽。江龙和恽大姐一路西奔,却并不敢跑快,稍不小心就会滑入沼泽地中,江龙回头看看身后不远处苍郁的小山包,拉住恽大姐压低了声音:“等等!”

恽大姐停下脚步疑惑道:“怎么了?”

江龙拉着她猫下腰:“后面有鬼子!”

恽大姐向山包林间仔细看了看,只见墨绿的树木中有土黄色的人影闪动,还能听到鬼子哇哇的说话声,愕然道:“日本人怎么来得这么快?”

江龙摇头:“也许,他们发现那两个小鬼子的尸体了……”

话还未说完,“呯”地一声枪响,几个鬼子开始朝着惊散鸟兽的芦苇丛中放枪了。

子弹穿过芦苇噗噗乱响,击打在江龙恽大姐两人身边,他们动都不敢乱动,那几个鬼子哇啦哇啦地说了几声,开始向江龙藏身的地方走来。

恽大姐的手紧紧捏着江龙的手臂,指甲都嵌入皮肉了,江龙却丝毫没有感觉,他一边左右打量一番,一边注意着后方的鬼子。所幸那几个鬼子不再开枪,而是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这个方向摸索过来。

江龙拉起恽大姐,慢慢向芦苇丛中爬去,弄出一阵哗哗啦啦的声响,鬼子兴奋地大叫:“艾梅弱!”加快脚步向江龙这个方向走来。

他们爬到水泽边,恽大姐惊恐地看着江龙,江龙用眼示意她赶紧下水,两人刚刚隐在水中,芦苇哗啦啦一阵乱响,鬼子端着枪就出现在泽边了。

幸好水泽够深,且水里并没有多少芦苇,茂密的水草将水面覆盖得严严实实,鬼子根本看不到水下还藏着两个大活人。

江龙从小生活在江边,对这样的环境太熟悉了,头顶着浮萍,看着岸边那几只脚来回走动就是不走开,心里好着急。被恽大姐紧握着他胳膊的手开始越来越用力掐,心里更是着急,自己倒是能憋得住气,可时间要是久了,恽大姐肯定会出事。

摸摸身边有刚刚冒出尖角的荷花,在水下轻轻掐断,递给恽大姐,恽大姐嘴对着荷花茎吐出几口气,才稍稍平静下来。

江龙又掐了一根,竖在浮萍下面呼气,拉着恽大姐爬到鬼子脚下,静静地等待着鬼子走开。

可是这帮鬼子邪气得很,两人下水的动作引起水声哗哗,他们可能以为水里有大鱼,有个鬼子弯下腰,用刺刀拨开浮萍,想看看水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不留神,从脚下踩烂的水草滑下去,收不住脚,身子扑通一声落下水。

这个鬼子显然是只旱鸭子,掉进水里只觉得水寒浸骨,接连喝了好几口水,拼命挣扎。可是水草跟他的手脚纠缠在一起,越挣扎缠绕得越紧,根本无法脱身,慌乱之间,脚踩在水底下,刚想站起身,江龙伸手捉住他的两腿,用水草紧紧缠起来,鬼子发疯一般,挣扎了一阵便不动了。

地面的鬼子只见他一头扎进水里,把水里弄得哗哗乱响,手忙脚乱,大声喊叫,不知道水中发生了什么情况,可又不敢开枪。

本来,这片沼泽地就是茂密的水草纠结绞缠,十分脆弱,哪里经得起几个鬼子在上面又走又跳?这片地面开始下陷了。

鬼子惊慌失措,失足踩进了水里,紧接着整个水草都塌陷下来,他们呼叫着,连滚带爬向后撤去,终于离开沼泽。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江龙才拉着恽大姐爬上岸,她已经憋得脸色发青,浑身哆嗦。

两人躺在地面上晒着太阳,好半天,恽大姐才惊魂未定地向东边瞅了一眼:“你本事可真大,就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也不怕?”

江龙呵呵笑道:“这算什么?我从小就在江边芦苇丛里摸鱼捉虾了。我下去把那个鬼子捞上来,看有什么好东西。”

说着滑下水,恽大姐眼神复杂地瞅着浮萍乱涌的水面,一动也不动。哗啦一声,江龙露出头来,把淹死的鬼子拖上岸边。

恽大姐看着那张满是稚气的脸,叹口气:“这还是个孩子啊,也不知道他爸妈知道他死了会有多伤心呢。”

江龙手在鬼子的尸体上乱摸:“来打中国人的还能是好人?我们老百姓不知道死了多少呢。”他在鬼子的口袋里摸出个玉块,在太阳下端详了一阵,随手揣进了衣兜。自言自语道:“这是中国人的东西,这家伙是从哪个中国人身上抢来的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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