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十二 天声迤逦传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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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唯欢闪到门后,晏苍走过去推开了门,见东宫侍卫统领沈谙正站在当院,他便淡淡道:“风大吹开了窗子,孤无事,你们不必疑神疑鬼的守着这么些人在外头,换着班休息罢。”

沈谙放下心来,应了声是。

晏苍关好了门转过头,也顾不得晏唯欢一身湿衣,一把抱住了他,压低声音道:“祖宗!你这大半夜的却是在作甚!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那里容得下你这样折腾!”

晏唯欢面无表情地道:“行刺。”

“……”晏苍反应极快:“刚才在抓的刺客就是你?”

晏唯欢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缓缓颔首。

晏苍简直无言以对,一肚子的话想问,但看着弟弟这幅狼狈样子,也就先顾不上别的了:“你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我去叫人熬碗姜汤。”

他书房里没有衣服,环顾一周,索性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递给晏唯欢示意他换上,又打算去叫人。

晏唯欢不接衣服,阻拦道:“你这时候叫人熬姜汤怎么解释得通?不必了,我躲一会就回去。”

晏苍皱眉道:“我堂堂一国储君,喝碗姜汤还要向哪个解释?你何必这样小心翼翼,便算是被发现了,谁还敢真把你当成刺客?”

晏唯欢压着嗓子,急促地道:“三哥,你听我说,我怀疑这皇宫之中,已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东宫外面已经传来了拍门的声音,沈谙高声道:“何人胆敢在东宫外喧哗?”

晏苍和晏唯欢都不说话了,不多时,沈谙走了回来,禀道:“太子殿下,王统领奉命前来搜查刺客。”

晏苍心烦道:“知道了,让他们进来罢,你派个丫头去知会太子妃和瑞儿,让他们配合王大人就是。”

沈谙退下,晏唯欢慢慢走到窗前,听着外面的动静,片刻之后,也不和晏苍招呼,抬手便要去推窗子。

晏苍一直在盯着他,这时连忙一把按住晏唯欢的手道:“你干什么?”

晏唯欢低声道:“早晚会搜到你的书房来,若是不让王逾查个明白,不免要招人猜疑,我还是出去罢。”

晏苍想也不想道:“不行,你别胡闹。”

这时门外沈谙的声音再次响起:“殿下……”

晏苍快要烦死他了,喝道:“又怎么了?”

沈谙苦笑回道:“陛下与贤妃娘娘来了,还请殿下出去迎驾。”

“……”晏苍同晏唯欢对视了一眼,情急之下反倒有了主意,推推他后背道:“一会来人了你就藏在床底下,我去见父皇,把这些人打发走。”

事态紧急,这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了,晏唯欢向晏苍指了指地面,依言躲入床底。

晏苍顺着他的示意往地下一扫,见书房干干净净的地面上俱是晏唯欢衣服上滴落下来的水迹,立刻会意,抬手将桌子上的茶盅扔在地上,做出一副茶水洒出的样子,虽然仔细一看还是有破绽,但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了。

他匆匆出门,还没有走到庭院里,便见到皇上和贤妃已经走了进来,自己的长子晏瑞陪在一旁,正在说着什么,王逾跟在后面,一路搜查。

晏苍连忙迎了上去,行礼笑道:“父皇这么晚了还来东宫探望,儿臣惶恐。”

“苍儿起来罢。”明行帝拍了拍他肩膀,淡淡道:“你贤母妃看不见刺客被抓,心中不安,朕便陪她出来转一转。”

晏苍素来厌恶贤妃,听了这话更是心下不快,然而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只陪着笑了一笑,反倒是贤妃瞧着晏瑞笑道:“本宫还是头一次来东宫这里,没想到皇长孙这样懂事,早早便出来相迎,走的倒比太子殿下还快上一些。”

听她挑衅,晏苍头也不抬:“还请父皇和贤母妃恕罪,瑞儿年纪还小,并无他事,儿臣却俗务缠身,一时入了神,迎的就慢了,自是比不得清闲之人。”

他有意将“清闲之人”四个字加重了语气,贤妃沉了沉脸,明行帝已道:“好了,也折腾了大半夜,既然东宫无事,那便走罢。”

贤妃笑道:“都是臣妾不好,扰了陛下休息,好在就差太子殿下的书房没有搜查过了,若是还没有刺客,那就是东宫无事了。”

晏苍担心弟弟,沉着脸道:“孤刚刚从书房里出来,贤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说着,王逾已经一路搜查过来,女眷的居所便由贵芩带着几名嬷嬷进去,贤妃笑道:“是本宫失言了,太子殿下莫要着恼,不过王大人既然已经过来了,就顺带着看一看罢?”

晏苍紧张的手心冒汗,脸上却不动声色,冷哼一声,把房门推的大敞,道:“那便请罢。”

王逾十分识趣,见状便道:“既然是殿下的书房,臣一个人进去就好。”说罢他躬身向晏苍行了礼,手按刀柄走了进去。

书房原本就布置的简洁,此时又是房门大敞,便算是不进门,在门口的众人也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桌案上卷牍堆积,高高的书架上也是放满了书本,一旁的床榻两侧的帘子挂起,被褥整齐,榻上空无一人,地面中间摔着一个破裂的茶盅,茶水淌了一地。

见众人都瞧着那茶盅,晏苍应变神速,面露尴尬之色,向明行帝陪笑道:“儿子刚才心浮气躁,便、便不慎打了这茶盅……”

太子对外的形象一向是沉稳雍容,此时不愿意让别人看见私底下暴躁的一面也是合情合理,晏苍这个反应正好打消了旁人对于他方才不愿意打开书房大门的疑虑,明行帝面色稍缓,只淡淡训了他几句为人要静雅沉稳一类的话便罢了。

晏苍心里暗暗庆幸,躬身应了,又回头看向书房,王逾搜查的很是仔细,走到床边的时候,忽然取出刀来,连鞘在床底一扫。

晏苍心中陡然一跳,陡然瞪圆了眼睛,险些叫出声来,连忙忍住,几乎是胆战心惊地思考要如何解释晏唯欢这大半夜出现在皇宫里的事情,却听王逾回道:“整个东宫都搜查完了,并无可疑人物。”

明行帝点了点头,道:“走罢。”率先向外面走去,贤妃也没了异议,跟着款款而去。

晏苍送了一行人出去,觉得自己已是出了一身冷汗,吩咐下人关好了大门,遣退无关侍卫,回到书房。

晏唯欢已经从床底下出来了,正闷不吭声的拿着一杯热茶慢慢喝着。

晏苍进门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今日这一吓,我可要短命三年,你这小子平日里不声不响,没想到闯祸竟是一把好手。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到底是来干什么?别说不过是一时兴起出来散步……等一下等一下,看你这一身湿衣服,先把我的换上再来说话。”

晏唯欢刚要接衣服,突然身形一闪,无声地躲到门后,紧接着,窗子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晏苍心知事情有变,低喝道:“谁?”

窗户一响,窗外迅速跳进一个人来,跪地行礼道:“臣王逾,见过太子殿下。”

晏苍心底错愕,脸上冷淡,道:“王统领?你去而复返,不走正门,这是所为何事啊?”

王逾把手中的包袱双手托起,低声道:“殿下勿惊,下官是来给小公子送衣服的。”

晏唯欢听他这一声称呼,有些惊讶,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原来王统领是落望宫的人?”

王逾恭谨道:“是。宫主走之前有言,令我等在宫中行事一切以小公子的安危为上,属下方才见床底有水迹,知是有人藏着,却又恐其余人怀疑,因此故作查探的样子,得罪之处,还请您海涵。”

晏苍心中惊叹落望宫势力之大,竟然连侍卫统领都收归麾下,口气也有些不佳,凉飕飕道:“原来王统领竟是落望宫的人,怪不得如此机警,拿刀一扫,便知道藏在孤床下的人是欢儿。”

王逾笑了笑道:“臣即便是走到了床前,都听不到有呼吸之声。能让殿下如此维护,武功又这般高强的,自不做第二人想。”他见晏苍面色仍是不好看,便诚恳道:“殿下,臣虽是落望宫之人,但对宫中任何一位主子做过不利之事。宫主早已有过交代,您是小公子的兄长,便是他的兄长,令我等不必刻意在您面前隐瞒,臣这才敢坦言的。”

话已至此,晏苍心中也不由有些震动,回过头来诚心诚意地说了一句:“欢儿,你师兄对你倒当真是没的说。”他到底还是有些酸溜溜的:“都快赶上我这个亲兄长了。”

晏唯欢无言以对,恍惚了片刻之后,接过王逾手中的衣服,低声道:“我知道了,多谢王统领,此处不宜久留,你还是先走罢。”

王逾应了一声,又看向晏苍,见晏苍挥了挥手,这才再一次逾窗而去。

晏唯欢换下了湿衣服,终于有功夫能够坐下来和晏苍安安生生说几句话,他并未急着回答晏苍先前的问题,而是思索着问道:“三哥,我有些不解,为何贤妃娘娘会成为宫中的嫔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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